书城现代都市伴君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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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父亲

四口人和美平静的日子有一天被人击碎了。

由于快到开学报道的日子了,梅裁冰结束了家教的工作,在家收拾行李,至于开学要用的钱已经凑齐了,妈妈偷偷汇过来一万块,叔叔也瞒着婶婶送来一万,连生活费都不用发愁了,君梦寒则送了一部笔记本电脑给他,梅剪雪准备了新衣物、被褥,一切都已妥当,只待开学了。

这一天,天气闷热,空气像是到处燃烧的火焰,吸一口,都觉得烫人。

一个同事还梅剪雪的班,她难得在家。宝宝香甜地睡着午觉,三个大人在客厅里做着工艺品。虽然屋里开着空调,温度比外面低了不少,但仍然十分烦闷。

可能是因为梅裁冰就要走了的缘故,几天来梅剪雪一直十分沉默,还经常皱着眉头发楞,而且总是躲到自己的屋子里。今天要不是君梦寒强迫,她还不肯出来。

梅裁冰忍不住问她:“姐,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梅剪雪怔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恨不得你马上就去上学呢。”

她抬头看了君梦寒一眼,慢悠悠的说:“小鱼,你……什么时候走?”

梅裁冰也盯着君梦寒,这也是他心中的疑问。

君梦寒淡然道:“什么时候都行啊,这个得你来决定。”

梅剪雪悄悄叹息一声,抬手使劲儿在额头上蹭了一下,低低的说:“要不你和小冰一起走吧,你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呆在这里呀,刚才的电话是不是你外公打的?他一定是在催你回家吧?”

君梦寒点头说:“不错,外公想我了。其实我早就想和你商量商量,和小冰一起走呢,既然你也同意,那就这么定了。”

梅剪雪的头剧烈的疼了起来,她用手紧紧的托住前额,痛苦的闭上眼睛。

“你……怎么啦?”君梦寒问。

“没事,可能是中暑了,有点头疼,我得进屋去休息一会儿。”梅剪雪尽量控制着那撕裂般的疼痛,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梅裁冰皱着眉说:“我扶你回去吧。”

可这时,传来了砸门声。

“谁啊?这么没礼貌!”君梦寒疑惑的打开门。

他还没看清外面是谁,已经有个人大喊着“小冰是不是住这儿?”,粗鲁的推开他,冲了进来。

君梦寒定了下神,才看清来人高高的个子,有些瘦,四五十岁年纪,但仍能看得出年轻时一定很英俊。

“你?!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梅裁冰震惊地站了起来,随即颇不友善地质问着。

梅剪雪本来就苍白的脸上忽然又多了层寒霜,低下头,接着做东西,仿佛没看见来人,但手却微微发抖。

那男人伤心的说:“你就这么和爸爸说话?小冰,你跑回来不回家,到这来干什么?六年了,爸都想死你了,要不是你婶婶,我还找不到你。”

“又是那个三八!”梅裁冰愤恨地骂了一句。

男人动情的说:“儿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听你婶说,你才考上了名牌大学,爸可高兴死了,听了这个消息,一分钟也不敢耽搁,就跑来了。走,跟爸回家,我让你柳阿姨都给你准备好了,爸再也不能让你跟着你那不要脸的妈受苦了。”

梅裁冰异常冷漠的说:“你没资格骂她,我也不会跟你回去,我的事更不用你操心。”

“小冰,你连爸爸都不认了吗?我是最爱你的爸爸呀!”男人声泪俱下。

梅裁冰却不为所动,依旧冷冷的说:“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只有一个姐姐。”

“你说什么?!”男人勃然大怒,又伤心欲绝,一转头看到了闷声不吭的梅剪雪,于是,满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像,一步蹿了过去,对着梅剪雪劈头盖脸就是两巴掌,口中恶狠狠的骂着:“你这个扫帚星,狼崽子,你怎么还没死啊?居然还挑唆你弟弟不认我!我打死你,打死你个**!”

“你住手!”梅裁冰和君梦寒同时吼着。

梅裁冰冲上去,把父亲狠狠推到了一边,君梦寒则把梅剪雪拉进了怀里。

梅剪雪的头发被打散了,嘴角也流下血来,肿起很高,白皙的脸颊上有两个清晰的手掌印。

“要不要紧?”君梦寒心疼的用手给她擦拭着血迹,并轻轻用嘴吹着风,梅剪雪只是木然的摇摇头。

君梦寒怒不可遏,一边把她护在身后,一边大声道:“不管你是谁,都没权利动手打人,这样的父亲,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你这是在犯罪!”

来人正是梅剪雪的父亲梅广杰。他被亲生儿子推开,已经是伤心透顶,恼怒不堪,如今又有个陌生人指责自己,更加难以忍受,双脚一跳,蹦起好高,两手叉腰,唾沫星飞溅,大声吼着:“你算什么东西?我家的事要你管!哦,我知道了,我听她婶婶说,这个不要脸的**和她妈一样偷汉子,连野种都生了,你敢情就是她相好的吧?”

“你……还算是个父亲吗?这种话也说得出来!”君梦寒气得全身发抖,他今天才完全明白了为什么梅剪雪宁愿寄人篱下,也不想和亲生父亲生活在一起,这哪是人啊,分明连畜牲都不如!畜牲也有护犊天性,可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说得出如此没有廉耻的话语。

梅裁冰眼中都要喷出火来,咬着牙说:“梅广杰,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梅广杰的火气也冒了上来,怒冲冲的说:“怎么?你还想打你老子?”

“对!”梅裁冰怒喝着:“你这个畜牲早就该受教训了!”

说着就要扑过去,却被梅剪雪死死抱住。

梅裁冰挣扎着吼道:“梅剪雪,你放开,今天我非为你讨回个公道!”

“小冰!”梅剪雪也大声说:“你不能这样,他可以不是人,但你不能!不管怎样,他是父亲!”

“不!他不是!这些年来他带给我们的都是伤害,我恨他!”梅裁冰声嘶力竭的喊着,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梅剪雪为他擦着眼泪,温柔的说:“他已经得到报应了,他的亲生儿女都不爱他,这报应已经足够了。”

“姐!”梅裁冰伏在她怀里痛哭起来。

外面的动静惊醒了屋里的宝宝,也大哭起来。君梦寒忙进去把她抱出来,不停哄着。

梅广杰的心也到了破碎的边缘,梅剪雪说的没错,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骂自己是畜牲,还要打自己,这是多么大的打击!但他依然没有检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把一腔怒火转移到梅剪雪身上,这个狼崽子真是太狠毒了,为了报复自己,偷走了自己心头上的肉,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得意的看自己的笑话,于是他破口大骂:“梅剪雪,你这个**,败家子,扫帚星,我今天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我生你养你,你今年十八岁了,一年算一万,你给我拿十八万来,要不然我到法院告你去!”

梅裁冰悲愤的说:“你会不会算术?姐十二岁就被你抛弃了,你还有脸朝姐要钱、还敢说去法院告她?我想那个被告应该是你吧?”

梅剪雪却平静的说:“钱,我没有,不过,我可以把你唯一给过我的东西——我的命还给你。”

“不要拿寻死来威胁我!小狼崽子,你的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你痛快些,到底给不给我钱?要不给,那你就死在我面前!反正这是你自己说的。”梅广杰的眼睛中射出彻骨的仇恨。

梅裁冰骂道:“梅广杰,你真的不算是人,我和姐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烂爸爸?如果不是不想让姐担心,我一定亲手杀了你!”他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双眼血红一片,神色狰狞而骇人,像是一头要吃人的怪兽。

“小冰,不要这样!你,等我一下。”君梦寒蔑视的对梅广杰说,把宝宝递到梅剪雪怀里,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片刻后,拿着一张纸片走了出来,淡淡的说:“这是五十万的支票,你写下一份和梅剪雪兄妹断绝父子关系的证明,这个,就是你的。”

“什么?”梅氏姐弟和梅广杰都楞住了。

梅剪雪马上说:“这不行,求你。”

梅广杰却转了转眼睛,盯着梅裁冰看了片刻,然后说:“我要一百万,给我一百万,我就和他们俩没有任何关系,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你还有人格吗?!你可真会做生意,把自己的亲生儿女卖一百万!告诉你,你的两个贱种没那么值钱!小鱼哥,别理这个畜牲。”梅裁冰的心已经冰到了极点。

“傻小冰,区区一百万,换你们姐弟俩的自由,很值。”君梦寒想也不想,把手中的支票撕掉,从口袋里拿出支票本来,迅速填写完毕,冷笑着说:“我写好了,看你的了。”

梅广杰就着他的手仔细看过了支票,拿过笔,在纸上写起来。

“不,你不能这样!梅广杰,小冰曾经是你最衷爱的儿子,你为什么连他都卖呢?这一百万真的比你的儿子还重要?”梅剪雪终于忍无可忍了,她颤抖着声音质问着,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把小冰教成这样,他已经不认我这个爸爸了,我拿点钱也是理所当然。别说,你这个**还真有能耐,居然攀上这样的大老板,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梅广杰一边嘲笑着,一边写好了声明,签过字画过押,笑着对君梦寒说:“这位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

君梦寒真想一拳把那张极度惹人生厌的脸打碎,然而他只是平静的接过声明,认真看了一遍,然后把支票扔到地上,冷冷的说:“滚出去!”

梅广杰欢天喜地的捡起支票,转身刚要走,又想起了什么,对君梦寒说:“年轻人,我可是很讲信用的,你吩咐的事我都做好了,不过,如果这张支票取不到钱,可别怪我翻脸!”

“无耻,无耻!”梅裁冰简直都要气疯了,咬牙切齿的咒骂着。

这时,梅广清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看到这种结果,老泪纵横,对梅广杰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今天拿了这钱,不仅会失去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你还会失去我这个弟弟。”

梅广杰嗤之以鼻:“哼,你还算我弟弟?明知道小冰躲在这里都不告诉我。”说完,扬长而去。

梅广清痛苦而愤怒的说:“都是你们的婶婶,知道了我给裁冰拿学费的事,一气之下,给他打了电话,是叔叔对不起你们。”

梅裁冰说:“该来的早晚会来,怎么能怨你呢?您对我们姐弟俩,就像父亲一样。”

梅广清痛苦的走了,梅氏姐弟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一百万,对他们来说,是天文数字,这和一顿饭、一部电脑又不一样了,这人情太重太重,他们该如何还呢?

君梦寒深知他们的想法,笑着说:“这钱算是借给你们的,我已经跟小冰说好了,等他毕了业,只许到我的公司帮我做事,而且,第一年的报酬嘛,就免了。”

梅氏姐弟除了感激,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