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后,乔月歆便强撑着要自己下来走,一来是她原本尚未出阁,为表清白,若是让人看见被林琅抱在怀中实在不好,二来是她自知心中已对林琅动了情愫,虽不知少年心中所想,但只见一面便对林琅倾心,多少令她有些难为情,所以,即便是脚踝疼痛也忍着一瘸一拐的自己走。
此时原本天色已暗,加上乔月歆如此,使得两人的速度就更加慢了,待来到那农庄之时,已是深夜十分,乔月歆见农庄内,只有微凉,似一盏残烛,便心有疑虑,上前敲了门,开门的正是那贺老汉。
“姑娘是?”天色昏暗,贺老汉只提一只灯笼,起初却是没有认出乔月歆来,待看清之时,发现乔月歆脚踝受伤,急忙将其搀扶了进来,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乔月歆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林琅,便将自己在山中遭遇说了出来。
贺老汉听后不由看了一眼身旁的林琅,原本若是旁人说这话,老汉定然是当此人疯了,因为这雾褐山上别说人了,就连动物都难以生存,如今乔月歆说这少年救了自己,而且听她的意思,这少年不畏瘴毒,看他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不过他也未必把乔月歆所说的话全部当真,毕竟年少加之这姑娘又是私自偷跑出去,想来添油加醋也是正常。
乔月歆观贺老汉神情也知道对方不会全信,她也懒得辩解,当下她最关心的莫过于父亲的去向,便追问道:“老人家,我父亲可是已经走了?”
贺老汉点了点头,道:“是的,今日我等上山采药,后听说姑娘也偷跑上山,大人听到你的呼救之声便赶去了,不料并未发现你,当下在山中寻找,谁知待那山中瘴毒起时仍未寻到,原本大人还想坚持寻找,可是无奈山上瘴毒实在太重,大人吸入一些到体内,已然是身体有恙,后不得已才退了出来,我观大人神情悲伤,想来也认得姑娘已然玉陨,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乔月歆听到此处,不由暗暗落泪,她只怪自己一时贪玩,没想到不仅害得父亲耽搁了给爷爷采药,并且还不慎吸入瘴毒,饶是父亲修为颇高,恐怕仍旧有损于身体。
“不哭,我们,去找。”林琅自入门后,便一言未发,他听乔月歆的父亲对其付出,不由想起爷爷当年也是那般对自己呵护,加之看见乔月歆暗自抹泪,心中也是伤怀,便开口说道。
乔月歆看着林琅那真诚无虞的模样,不由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林公子,父亲此刻必然是在回程的路上,况且他中了瘴毒,想来也走不开,加上夜已深了,我们今日再次歇息一晚,明日找匹快马,追赶便是了。“
林琅这时才想起乔月歆脚腕有伤,此时追赶,不说夜路难走,就是她的脚也不方便赶路,便点了点头。
于是当晚,二人便在这农庄歇下了,乔月歆给贺老汉取了些钱,一说是当晚的食宿费用,二是希望乔老汉能为他们找来一匹马,好明日赶路用,贺老汉收了钱自然也是欢喜,当下煮了碗面给二人食用,后安排二人各自休息。
是夜,乔月歆于床上辗转难眠,虽说这养魂草自己从林琅处取得的应该够给爷爷治病用,可是她此次偷偷溜走害得父亲着急不说,且中了瘴毒,心中实在有愧,但若不是这样,她又岂能遇到林琅,这个令她成年以来,第一个心动之人,想来这人生际遇,也是奇妙啊!只是不知父亲会否喜欢林琅,又不知林琅对她作何想法呢?思虑许多也不知结果,乔月歆于是入了梦。
第二天一早,贺老汉便找来了一匹马儿,拴在了庄子门口,乔月歆和林琅食用早餐之后,便欲出发,只是出门后看见只有一匹马儿,不由犯了愁。
“林公子,你可会骑马?”乔月歆此时脚上有伤,本就不易损耗,虽一男一女共乘一匹马有些难为情,但是为了追赶父亲,也只得如此了,就是不知林琅久居山中,会不会骑马。
林琅看见那马儿果断的摇了摇头,他原本就是出生于小山村之中,后来村中遭劫,便跟着白衣女子入山习武,对于这骑术,自然是一窍不通。
“这该如何是好?”乔月歆不由犯了难,便看向一旁的贺老汉,问道:“老人家,我这朋友不会骑马,我又脚腕受伤,您看可否找辆马车来?我给您把钱补上便是了。”
贺老汉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道:“姑娘,你也知道我们这穷乡僻壤,能找到一匹马儿已然不易,这马车确实没有哇!”
就在乔月歆思虑该如何之时,一旁的林琅却说道:“我来,试试。”说完他一个纵跃,翻身上马,不拉那缰绳,反而是一把抓住那马鬃,马儿被他抓的生疼,自然是抗拒不已,来回摆动,想要将林琅甩下背来,怎料林琅双腿用力,狠狠的将那马背夹住,竟然使得那烈马动弹不得,口中的嘶鸣也变成了哀嚎。
乔月歆见此不由哭笑不得,她没想到林琅竟然用蛮力降服了马儿,便急忙制止,后将那骑马的敲门告诉了林琅,马儿此时本就对背上的人颇有畏惧,自然极其听话,所以林琅试着跑了一段也算顺畅,后来他便拉着乔月歆上马,去追赶乔月歆的父亲。
却说那乔定生,那是在雾褐山寻不到女儿,当即心中痛苦万分,原本乔月歆跟随他出来时,其母就百般阻拦后经不住乔月歆软磨硬泡终于是答应了,临走时也是对自己千叮万嘱,务必要照顾好女儿,怎料此时竟然出了这种事情,如今养魂草并未采够,乔月歆又折在了雾褐山,生死未卜,莫不是天降大难于隐雾山庄,要他无先无后么?想到此处,乔定山心中伤感,不由咳嗽了几声。
“大哥!”一旁的黑脸侍从见乔定山如此,不由关切的问道:”可是那瘴毒发作了?“
乔定山急忙运功,将体内气息调和顺畅,摇头道:”不碍事,这点瘴毒还伤不了我。“
“乔庄主,不是我说,你们这隐雾山庄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啊?怎的如此倒霉。”儒服男子坐在树下,一展折扇望着那凉亭中的乔定山,出言讥笑道。
“你胡说什么!”黑脸侍从听儒服男子这般说,自然是气的跳脚,他原本就看这人极为不顺眼,此次入雾褐采药,也算是趁火打劫,竟然以庄中那副万里江山图为交换条件,此时又出言不逊,怎能不令他恼怒。
“怎么?我说错了么?在下一向是心直口快,还望乔庄主不要介意啊!”儒服男子自然是不把黑脸侍从放在眼里,实话说此次若不是对那万里江山图有想法,加之强夺有些困难,他又怎么会跟着乔定山这半个月来奔波劳累,此时心中自然是有怨。
“老三,不得无礼,齐先生说的有道理,想来也是我隐雾山庄时运不济,唉!这次承蒙齐先生一同,才找到着六株养魂草,可延续家父性命,已是感激不尽。”乔定山倒并未将儒服男子的话放在心上,此时他心中乱入麻,也没有心情跟对方争辩什么,索性当没听见便是了。
说来,他们觅得养魂草后,便离开了雾褐山,直奔隐雾山庄而去,毕竟这路上也要耽搁一阵,乔定山一心想将养魂草送回,好延续父亲性命,这一路已经走了两天,还剩两天的路程便可到了。
休息完毕,几人便也打算上路,正在此时,却听得林间传来声响,乔定山勒住缰绳,心有所动,大喝一声快上马,便想要上门离去,怎料传来一声大喝,突然间那凉亭周围,十几个身穿黑衣的杀手围了上来,将他们的去路堵死。
“不知各位是那路英雄,在下隐雾山庄乔定山,今日途经此地,并未得罪各位,还望各位让出道路,放我们离去。”乔定山虽知来者不善,但是他此刻中了瘴毒,又不愿意在此耽搁时间,便这般说道。
“乔定山是么?今天就是要你的命,无关人等速速离开,我等今日只是要乔定山的命,不想波及无辜。”为首的一命黑衣人冷酷的说道,伸手一招,那周围数十人步步逼近,手中的长刀也是泛着幽光,似欲饮血而快。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乔定山知道多说无益,便取出马鞍上的长剑,飞身而出,率先发难,剑芒直指那为首的黑衣人。
黑脸侍从则挥舞着一柄鬼头大刀,跟那些黑衣杀手厮斗在一起。
林中刀剑光影交错,一时间成焦灼之态,难分高下,虽然那些乔定山和黑脸侍从一时不会落败,但乔定山毕竟身中瘴毒,虽为人阶七品,但是体内真气不能完全调动,反而渐渐落了下风,至于那黑脸侍从,一把鬼头刀,挥舞的虎虎生风,但是毕竟在十几人的围攻之下,也渐渐显露疲态。
“乔先生,你竟眼看我们被围攻,都不帮忙么?”乔定山见一旁的儒服男子竟然置身事外,不由当下气恼,这卑鄙小人利字为先,狮子大张口想要万里江山图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冷眼旁观,实在是令人不齿。
“乔庄主,既然这些英雄言明只要你一人性命,想来也是你的仇敌,我虽受雇于你,可那仅限于采药,却没有言明要替你挡却这种事情,不过你放心,你若身死,我必然也会将草药送回隐雾山庄,救老庄主的性命。”儒服男子置身事外,一副清闲模样,手持折扇此刻看上去颇为自得。
“无耻的小人!待我解决了这些人,便取了你的性命!”黑脸侍从听到此话,便忍不住大骂一句,他一分神却是被那些黑衣人一刀砍中肩头,当即惨叫一声,鲜血直流。
乔定山见黑脸侍从被砍伤,也是心中着急,他此刻也顾不得体内的瘴毒,想要强行调动真气,可是没想到那瘴气之毒实在凶猛,他越是运功则身体越是绵软无力,最后被那黑衣人首领,一剑刺在腹部,受伤倒地。
“乔庄主,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即刻就死,我们还要留着你,去换那件东西!”为首的黑衣人,将长剑架在了乔定山脖子之上,得意的说道。
听得此话的儒服男子,不由的脸色一变,而他手中的折扇也渐渐的合拢起来。
乔定山不知这些人究竟所图为何,不过他也是那种宁折不屈的性子,况且他堂堂隐雾山庄的庄主,竟然被人生擒了去做人质,将来传出去不由令人嗤笑,当即他心一横,便想要挥剑自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得有一清脆女声,大喊道:“父亲,万万不可啊!”
随后,一匹马儿竟飞跃过众人头顶,落在包围圈之中,马背上一少女翻身下马,而马背之上则坐着一麻衣少年,眼神冰冷的环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