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燃香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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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黑白辩证

霍司翊眸子一冷,一道寒芒一闪而过,口中却淡淡的说道:“好说好说,敝族身正不怕影子斜。俗话说的好,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招王八,对待尊驾这样来去自如,赫然将敝族视若无物的了得人物,正如尊驾所言,何必拘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又何妨?”

蒙面汉子又是森然一笑,盯着两人,眸光里尽是毒蛇一般的狠辣之意:“哈哈!说得真好,身正不怕影子斜!哈哈!怕只怕你蓝氏家族里多的是那些心怀叵测的笑面虎,专事那暗里藏刀的龌蹉事儿!”

他语气尖刻薄凉,说得极为愤疾激越,这话说得再是分明不过,自然是在影射着些什么。

蓝长鸣为人极为沉稳老练,听在耳中,也是一惊,这话斩钉截铁一般,似乎认定了蓝氏家族果然有人做了那笑里藏刀的事儿,心里不免嘀咕,这语气咄咄逼人的,如此笃定狠辣,未知此人是何方神圣,竟似乎和蓝氏家族有着莫大的仇怨一般,但细细想来,十数年来,家族一向与人为善,何曾得罪过旁人来着?

他想了想,便踏前一步,拱拱手,不解道:“未知兄台高姓大名?哪里有过得罪之处?何以言出此意?可是与敝族旧识相熟?若果然是敝族不当,长鸣定当负荆请罪,还兄台一个公道,以息兄台之怨怼。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此时星河灿烂,清风徐习,如此良辰美景,何不坐下来,临风对月,把酒言欢?”

那蒙面汉子对他这一礼嗤之以鼻,语气冷得像冰,道:“老子极为惜命,可不敢和笑里藏刀之人相熟,多说何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你蓝氏家族便算是龙潭虎穴,那又如何,今个儿老子也是来得也去得!”

要恨便恨,要怒便怒,绝不假于颜色。

漫漫的时光,慢慢的过去。他终究还是当年的倔脾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年来,他细细锤炼自身性情,深藏性与情,诸事已然可以声色不动,但一站在这里,便仍是这么简单秉直。

自己如此,别人呢。长者常也,别人是不是也是当初的性情?终生难改?

他不由得牢牢地握紧了手中的短刃,翻腕左右一排,挡在他和蓝长鸣之间的精卫们脚下便陡然一滑,跌倒在地。

他双拳疾挥,当胸平推,一道骇人的掌风悍然击出,径直扑向蓝长鸣。

那一双手迅速击出,渐呈修长,竟似乎比女子还要苍白洁净。篮子从来没见过这么秀气洁白的男子的手。只怕在场所有人也都不曾见过。

那一种白,是惨白。终年不见天日,毫无血色的那种惨白。

浑身的黑衣,与这惨白结合在一起,便形成了视觉上的绝大反差和冲击。

这个人给人感觉,仿佛是终日与黑暗为伍,只在暗夜潜行,从不见阳光一般。

黑与白的悖逆违和,与辩证统一。

世事是不是很奇怪。只有那最最深沉的黑暗,才能孕育出这最最娇嫩的白来。

莫非他当真是只在暗夜里潜行的怪物?错非如此,岂会有这样惨白的一双手?

蒙面汉子话语雄浑低沉,中气十足,又是男子无疑。

那双手虽然秀气无比,但那双拳却凌厉无俦,别说是肉身之躯,便是牛马虎豹,倘若受个正着,怕也是要血溅五丈,性命堪忧的。

但蓝长鸣静静的站在那里,竟似视若无睹,既不招架,也不躲让。

他根本就无须避让,也无须招架。

一把尚未出鞘的漆黑刚劲的砍山刀突然侧移冒出,横在族长身前。

铮的一声。

那双拳头猛按,劲道狂注,但砍山刀却纹丝不动。

一击无果,蒙面汉子冷哼一声,退回一步,沉势站立。

这刀自然便是刀客精卫首领霍司翊手中的那把诡钢砍山刀。

他使出浑身气力,赫然挡格住了蒙面汉子凌厉一击,却也觉得虎口隐隐作痛。

再细看时,那把尚且套着刀鞘的砍山刀此时竟开始寸寸崩裂。

这一击的力度,平折诡钢,众人暗暗吃惊。

唯有眼前散落了一地的金属碎片,犹在淡淡的辉光里泛着微微的晶莹寒芒,令得众人心里似乎也泛起了一股凉意。

蓝长鸣自然也吃惊不已,但脸上仍是声色不动。

他是站在蓝氏家族荣誉之巅的人。

时光荏苒,人事繁复,他见过的,令他吃惊的事情,甚于此事者,不知凡几。

他心性的修习早已到了近乎心如止水的某一种境地,他这样的人,只怕便是泰山崩于前也会毫无色变的吧。

兹体事大,终不能任这不速之客把灵兽阁破坏了去,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四名刀客精卫便扯了两个五花大绑的人儿过来,正是眉玉和小迟二人。

他是家族之主,家族利益总是第一位的,持人要挟他虽不情愿,但比之妖兽混乱,孰轻孰重,一眼分明。

他脸上看不出表情,却淡淡的笑了,道:“兽阁操戈,实在不是友善往来之道,但尊驾执念颇深,若真要较量较量,我们还是下去地面,再慢慢交流如何?”

蒙面汉子自然理会他的意思,此处妖兽众多,像他们那样层次的高手,真正动起手来势必致使封印破损,群兽逸逃,遗祸不浅,这样一来,自己自保逃遁自然不是问题,但伙伴落入敌手,却也不能不问不顾。

他本非良善之辈,自然不在乎蓝氏一族安危,对混乱更是喜闻乐见。可此时未见火灾,眉玉与小迟落入敌手,此行已告功败垂成,也不由得暗自叹息。

他紧紧的握着双拳,蛇一样狠毒的目光盯着族长,好一会才缓缓化拳为指,指着他,一字一顿道:“可以,地面,仅你与我。”

蓝长鸣也不觉意外,此人言下积怨颇深,端的是居心叵测,心知侥幸,亏得手有人质,否则这灵兽阁势必不保,自己身为一族之主,自然首当其冲,当即颔首,应了对方的挑战。

残月之光很淡,有星,辉光静静的洒落,印染上大地。

星月无声,唯见人影隐约。

两人纵身,齐齐掠向远处开阔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