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以血以死为代价,来抵达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的这股势力,他们的诡音依然在不徐不缓的持续响起。
这个声音确实便是在附近响起的无疑。
可在场八人搜索一番以后,已在面面相觑。
因为,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出它的来源。
放眼四野,到处一片荒芜。
这样的不毛之地,显然根本就藏不住人。
难道这声音居然是无中生有,在附近凭空自己冒出来的?
难道它的分布和节律,和眼下渐渐多起来的弱化点一样,都是毫无规律可循的?
但篮子绝不相信这样的事情。
因为声音都是由物体震动而形成的波动,若无相关动作,岂会出现这么怪异的节律?
更何况先前她本就已经发现了黑衣人的一些蛛丝马迹。
此时此刻,这个神秘的黑衣人,自然应当便在身侧。
当篮子内心笃定,确定了这一点,她的目光已经转移了方向。
眼下她能够置疑的对象,已经变得很明显。
值得怀疑的人,当然便是眼前人。
自己的同行。
在此地与自己骤然相逢的七人。
之前她心里便已经打了个突兀,觉得他们出现的时间着实是巧。
如今看来,这个巧合未必就是真的巧合。
他们的出现,是不是有着刻意的成分?
至少其中有一个人刻意缔造了这个出现的时机?
莫非这神秘之人便在他们之中?
也只有这个可能性,能够对应得上这声音的诡异,解释得清楚这个费思的问题。
所以篮子的眼珠溜溜转,已不动声色的在七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但他们的神色都那么的自然而然,都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兽群的动静和断崖的变化。
由是篮子的心里就变得很没底。
自家小师兄,风杀清水这一干子情同手足的好朋友,她本就没有理由去怀疑他们。
她当然绝不相信他们之中有人会如此的冷血,残忍。
但若真的是他们之中的某一个,这未免太可怕。
这说明这个人隐藏的着实是深。
相识一场,好歹已是十数载,自己居然没能看出丁点儿的蛛丝马迹,想想她都会感觉心里发毛,难以置信。
她若有若无的目光,更多的时候,自然是在观察应无物和焰煠的动静。
这两个人,身上的秘密似乎都很多。
他们的底细和一直以来行事的目的,似乎轻易不会被人猜测得到。
所以,篮子对应无物和焰煠的怀疑,自然更甚。
但她心中的这一份怀疑,却绝不愿意轻易透漏。
就算是面对着自家小师兄花错,她也并没有将这份疑惑悄悄的吐纳。
焰煠妩媚神秘,但毕竟和花错暧昧不清。
想到这里,篮子眼前似已再次看到了那天夜里自己所见到的景象。
她心里已在轻轻一个叹息。
她的纤纤玉手,已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怀中的某个东西。
夜宴之后,她曾经半开玩笑的与花错说,“如果我说,我的所见所闻,不过是你所经历的一切,你会信么?”
这世界上,有些真话,毕竟要以玩笑的形式才能说出来。
憋在心里会发霉。
不吐不快。
但吐纳了出来了却会招惹来非必要的尴尬,甚至不希期的伤害。
所以就只能以半玩笑半认真的形式进行。
她当然就是从自己怀中的这个奇特的东西里面看到的那些景象。
那些景象。
那天夜里,一对几乎天造地设般的玉人,他们那金风玉露一相逢的那些景象。
篮子自然一般也是个很个性的女子。
如若有一些东西,已经悄然在时光岁月里,旖旎出了别情,她情愿保持着自己那份不争的心态。
她从不愿意去做勉强别人的事情。
正如她从不愿意去做勉强自己的事情。
即便花错看不出自己的心思,但篮子也绝不容许自己的言行看上去有丝毫的挑拨离间的意味。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忽然光芒四射。
这个断崖就貌似一个永远都没有办法填充满的无底洞。
兽群疯也似的冲向悬崖,这前赴后继的赴死行为,使得兽潮的数量,已然消弭了十之七八。
可即便是以这样巨额的生命消耗为代价,也仅是能将断崖前的弱化点,全部点亮。
但这个神秘的声音的目的,显然也正是要将这些弱化点全然点亮。
那突如其来的大光芒,开始闪亮的时刻,赫然便是在这些弱化点全然被点亮的时候。
而当这些弱化点被全部点亮的时候,它们似是在瞬间便被激活。
虽然众人都无法解释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但它们确实在迅速由虚转实,由无形化有形,再由暗转明。
由是天地在一瞬间便已变得通透。
众人在这通天的光亮之中,全部变得耳晕目眩,身形一震,几乎站立不稳,差点便已跌落尘埃。
当光亮消弭,八人面前的断魂之地,已然不再断魂。
崖边的惨碧色已经消退,成了正常的灰褐色。
这里已有了生机。
到处已生机盎然。
崖边。有青葱的花草树木突然生发,长成。
八人都在面面相觑,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篮子的心里哀伤和愤怒依然在,但忽又有点欣慰。
生命消逝的的代价,是生机的重新焕发。
既然这些妖兽生来就是要死的,如果它们生命的终结,换来一片地方的长久性生机盎然,那想必也符合了自然界生死循坏的规律。
若从眼前的景象观之,确实如此。
但无论如何,这样大肆褫夺其它生灵的性命的行为,当然还是太过残忍,为人所不齿,为人所唾骂。
更何况,这神秘人的目的,当然绝不是为了让此地重新焕发生机。
他们的目的,当然是其它一些篮子此时仍然无从得知的东西。
篮子的眼前,依然还有巨多的妖兽。
虽然它们的数量,已经消弭了十之七八,但因为万兽汇拢,基数实在太大,它们的数目还是十分骇人。
此时此刻,剩余的这些妖兽,还是痴痴呆呆,行尸走肉。
即便它们就此解脱,散入山林,是不是要永远这样癫癫狂狂,活不知味?
篮子的心依然揪着,难以释怀。
但很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使她摆脱了这种困扰。
她虽然没了这种心绪困扰,却旋即便恢复了之前那种哀伤与愤怒。
眼前的兽群,忽又有了十分诡异变化。
兽潮之中,忽然起了骚动,在崖前交错涌动。
当这种莫名的骚动静止,八人立刻看明白了这种骚动的原因。
因为此时崖前的群兽,已经分成了两大阵营,伫立在崖前。
左边阵营之中,居然全部是那些个处于青壮强状态的妖兽。
而兽潮中的老残病弱伤,赫然已经集中到了右侧的另一个阵营。
但这两者之间并非敌对,而似是一种奇特而默契的左右分工。
八人眼中已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寒而栗的意味。
花错素来醉心于奇门异术,这种兴趣,当初本是源自鹰眼师傅的培训。
为了在雷同和近似之中找到那细微的差异,花错跟着鹰眼师傅的那段日子里,非但对人族的习性和容貌体态特征作了详细的探究,更深入理解了诸般妖兽的习性明细。
此时此地,他已忍不住惊呼起来。
“莫非它们竟要以老残病弱伤的坠亡为代价,换取青壮强的飞渡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