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儿,静静的如同雕塑,可是我知道他的出现意味着事情终于要开始朝着下一步进展了,我被困住的真正原因也即将要被揭晓。
只见他被黑袍罩住的胳膊朝着身体的两侧伸展开,然后祭台竟然也和石壁一样从中间裂开,正中间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型的祭台,这个祭台的做工明显要精致的多,上面雕刻着各种繁缛的花纹,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这小小的祭台上面摆放着几个方方正正的匣子,一共六个。
在匣子的旁边,铺满了一层铜钱,这些铜钱我也眼熟的很,就在刚才我还见到过。
匣子我认识,铜钱我也认识,但是这些东西一起出现在眼前,我倒是第一次见到,看着那个黑袍人,我不由得冷笑出声。
他低着头,伸手从身上掏出了点什么东西,看到他将东西放在祭台上,是几根白色的蜡烛,后来张树告诉过我,这种蜡并不是简单的用来照明的蜡,而是叫做‘送魂烛’。
送魂烛和普通白蜡之间的区别就是,白蜡只要有风吹就会灭,或者遇到鬼点灯的时候也会灭,送魂烛则不会,因为送魂烛是用人油做成的,里面还掺杂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送魂烛,顾名思义就是送别灵魂的蜡烛,如果没有达成任务之前,送魂烛是绝对不会灭的,如果灭了,只能证明这个即将被送走的灵魂将永远徘徊在六道之外,再入不了轮回。
这个黑袍人将送魂烛一根一根的摆在祭台上,位置正好在几个匣子中间,山洞里的光线很明亮,毕竟四角的白色灯笼里,灯光闪烁,白光如昼。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黑袍人的周围光线很暗,他的动作并不快,几根蜡烛而已,他却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摆好。
将送魂烛摆好后,他却并没有点着,而是站在原地,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我倒吊在半空中,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有些人你不需要看到他的脸,就能在万千人之中一眼就感受到他的存在。
停顿了差不多三两分钟,他才再次动了起来,伸手将最外侧的匣子打开,啪的一声,好像是一道雷鸣响在我的耳边,匣子里的东西我见到过,但还是忍不住看过去,这个匣子里的东西倒真是让我很意外,竟然是黑狼王的脑袋。
我明明记得当时,黑狼王的脑袋和所有野兽的脑袋一样都是镶嵌在墙壁上的,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匣子里呢?
第二个匣子被打开,第三个匣子被打开.......
这几个匣子里的东西和我之前见到的没有区别,只是这一次我特意看了一眼,那个被放在嫘鼋脑袋角落里的小匣子——玄阴六阳盒。
刘小八的脑袋和我之前看到的时候一样,安安静静的,他那张唧唧哇哇说个不停的嘴巴,紧紧的闭着,苍白没有血色,细长的眼睛紧闭着,再也不可能冲着我挤眉弄眼的做鬼脸,那贪财的样子也只能永远成为记忆里干枯的河床,再没有被注满水的一天。
其他的人,我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感觉,说到底,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实践阴谋的一部分,对于我而言都有着即便不去计较也不会被现实抹杀的仇怨。
我一直没有做声,像是观众一样,冷眼看着下面的黑袍人静静的表演。
他的动作很慢,不大像是他平时的性格。
他的手伸了一下,我就看到之前一直跌坐在地上的玄止站了起来,然后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伸手在玄止的身上来回拍了几下,玄止点点头,之后走下祭台,竟然重新消失了之前打开的石缝里。
等到玄止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他也走下了祭台,从石壁下面摞得高高的竹简中挑捡了几个抱在怀里,他挑拣的动作看似很随便,但是我仍旧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挑拣是有顺序的,只是我的修行有限,看不明白而已。
他抱着竹简走回来,先是弯身在祭台的四个角落上各摆了一个竹简,之后将剩下的竹简逐一的放在了送魂烛的旁边,因为离的近了,我清楚的看到这些竹简上写满了字,或者说是符,倒是和......和皮卷上的那些字符有些相似。
看着黑袍人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些奇怪的动作,我一直没有开口,只是视线一直打量着被巴人举在头顶的沈苏,那些巴人只是把沈苏举在头顶,并没有其他的动作,我一时间而已猜不透黑袍人到底想要沈苏做什么。
鲁文还和之前一样,趴在地上,没有人理会,他自己也对一切毫无所察,但是从他微微起伏的胸脯上能够判断出来,这小子只是单纯的昏睡。
就在这个时候,黑袍人的胳膊再次抬了起来,在空中反复的划了两下,举着沈苏的那几个巴人开始动了起来,举着沈苏慢慢的走到了祭台的中间,黑袍人一挥手,沈苏就被这些巴人放在了祭台的旁边。
之前我可以冷眼看着,但是看着黑袍人朝着沈苏走过去,我却再难淡定,一把将飞虎勾收回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黑袍人,只要他稍有举动,我的飞虎勾就能够飞出去。
但是,他在距离沈苏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看样子,好像是低头打量着沈苏,我抓着飞虎勾的手已经汗湿。
他转过身子,好像又看向了鲁文的方向,鲁文在这件事里究竟又要扮演什么角色呢,至少迄今为止,无论是巴人还是黑袍人都没有对他做出任何的动作。
就在我思索着鲁文和黑袍人的时候,我的头顶,那口铜棺里,发出了声音。
起初声音很小,好像是有老鼠在棺材里面上蹿下跳,但是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再侧耳细听的时候,好像是有东西在棺材里面来回的抓,吱吱嘎嘎。
与此同时,硕大的铜棺竟然动了起来,因为就在我的头顶,我能够清楚的看到铜棺摇晃的每一个微小的幅度,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才注意到,如此巨大的铜棺竟然是用几根细若牛毛一般的红色细绳悬在半空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