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实说道,师父认我为徒原本就很突然也很仓促,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我讲太多,我能知道的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但凡对昆仑山道观有些了解的人就能够知道。
“你说的都是最表面的东西,灵屠观自从师父仙逝以后就开始渐渐的没落,可以算得上是外强中干,空有一副光鲜亮丽的架子,其实内里已经被掏干,大师兄云机子修为不浅,却不是个有野心擅长管理的人,终年在山下游历,灵屠观说是有观主,其实是一盘散沙。”
我静静的听着,我完全不知道原来在我心中威名远播的昆仑山第一道观,事实上竟是如此不堪,难怪会在一夜之间就消失匿迹了。
“具体的细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灵屠观早就是昆仑山各个门派的眼中钉,同时也是一块人人垂涎的肥肉,从打十年前,针对灵屠观的各种阴谋就接连不断,要不是云老头儿暗中周旋,恐怕灵屠观早就已经不在了。”
我皱皱眉,再次好奇这清河师叔和师父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听到他称呼大师伯的时候很自然的就喊出了大师兄,而换到师父身上,就换做了云老头儿,而且,我也没想过,师父藏身在拉马沟,竟然还能兼顾灵屠观的事,师父之能,真是让人由衷的钦佩。
“这一次,我听说云老头儿是得了消息,说是当年云镜观那个生还的人回到了昆仑山,这才火速赶回观中,但是被发现整个灵屠观人去楼空,里面狼藉一片,连当年祖师爷留下的牌位都已经被毁殆尽,而那个云镜观的人却没有踪影,我分析,这又是一招调虎离山的诡计。”
清河师叔说完,冷冷的哼了一声,似乎对此很不屑,我能够知道这不屑不是针对师父,而是针对那个藏身在幕后的人,清河师叔和师父之间原本应该是关系亲密之人,正所谓因爱生恨,没有爱又怎么会有恨呢?
“好了,你不用担心,云老头儿的本事我最清楚,那些人或许因为突然发难而有了得手的机会,但是现在既然云老头儿发现了,就绝对不会再给那些人机会,我和他认识了整整三十年啊.......”。
清河师叔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我的确是很担心师父,犹记得那天晚上他站在那盏白灯笼的下面,白光将他笼罩其间,风卷起他的衣袍,我竟然觉得师父好像要被那些白光吞噬,再不归来。
“八斗,我也相信云师伯会没事的!”
沈苏也像我之前一样,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就连大炮和驹子和朝我点了点头,虽然有清河师叔的话,我的心中还是隐隐不安,如果真是日本人的阴谋,那么大的一张网罩在我们的头上,师父再如何厉害也是孤身一人啊。
简单的补给了一下,我们再次启程出发,因为出了密林,路变得平坦干燥不少,空气也要清新的多,可以说,算是这几日里最舒坦的时候了。
“好了,咱们总算是走出来了!”
等到我们站到一处高岭旁边的时候,清河师叔转过身,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我们说道。
“真的吗?”
沈苏说完,率先走上了高岭,紧跟着,我们都站上了高岭,入目四处,一马平川,野草随风摆动,沙沙作响,旷野的风带着夜晚的凉意吹拂而过,还带着西北泥土特别的香气。
视线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摇摇晃晃,低着头,在地上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在拱着什么,身后还拖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带着两个圆形轱辘的板车。
是驴蛋儿!
我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把驴蛋搂在怀里狠亲两口,此时的驴蛋儿就跟我们的亲人一样,比亲人还亲。
“驴蛋儿!”
沈苏也是惊呼出声,驴蛋儿在这里可能不过是度过了两天一夜的孤单日子,我们在里面可是九死一生,驴蛋儿的出现让我们真正的意识到,我们真的已经活着走出大云山了!
驴蛋儿见了我们,确切的说应该是见了清河师叔,‘咴咴咴’的撒着欢儿,脑袋不住的在师叔的身上蹭,亲昵的不行。
清河师叔也一改之前冷若冰霜的样子,伸出手在驴蛋儿的脑门上拍了拍,驴蛋儿立刻抬起前蹄,兴奋的刨着地上的土。
我们陆陆续续的上了驴车,虽然驴蛋儿还是晃晃悠悠的走的很慢,不过我们的心境却都与来时有了很大的变化,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
夜风吹过来,打在身上,虽然比林中的温度低了十度有余,但我们都觉得惬意的很,大炮和驹子两个人早就靠在车板上睡着了,这一通折腾真是够他们两个受的,现在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自然抵不住疲倦和困意。
“师叔,你过来睡一会儿吧,我来赶车!”
我走到车架前面,对师叔说道,他身上的血差不多淌了一半出去,结果这一路上跟着我们东躲西藏,加速赶路,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好,你也不用一直盯着,驴蛋儿知道路,困了就打个盹儿!”
我点点头,回头将睡袋叠好盖在了沈苏的大腿上,这丫头也一直都没得休息,现在窝在一侧的车板上歪着头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竟像是做了个好梦。
师叔坐到车板里侧没一会儿,也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夜晚是如此的安静,广袤的天幕中繁星点点,像是一双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狡黠的凝视着我们,碌碌的车轮前进的声音,嘚嘚嘚驴蛋儿蹄子踏在地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我的心没来由的潮湿起来。
望着前方蜿蜒曲折的小路,我闭上眼睛,何静的笑脸触不及防的就浮现出来,黑眸闪着水润的莹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堆梨涡点缀在皎洁如玉的脸庞上。
“静儿,你还好吗?”
......
“八斗,醒醒,准备下车吧!”
我是被师叔的声音叫醒的,一睁眼,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昨夜我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自己竟然不知道,没想到驴蛋儿真的认得路。
沈苏、大炮和驹子都是和我前后脚睁开眼睛的,我们所在的位置,正是师叔的家门口,或者说是那个我们未曾谋面的老卢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