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反应过来,几个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不约而同的往张树所在的山洞疯跑过去。
洞里依旧药香浓郁,我在最前面,心脏紧张的好像要跳出胸口,折磨了我一个月的噩梦,终于要在此刻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来终结吗?
一步一步,我按捺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沿着石棺下面的两级台阶慢慢的走上去,连呼吸都因此而停滞,咚咚咚,寂静的山洞之中好像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渐渐地,张树的衣襟映入眼帘,他的双脚、双腿、双臂、肩膀、脖颈,我是从下往上看的,视线竟然不敢一下子抵达那张脸,长满了细密胡茬的下巴,略微苍白的两颊。
然而,等我终于鼓足勇气去凝视他的面容,才明白什么叫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张树的眼睛依旧紧闭,安静的和之前没有任何的不同,这种滋味,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好比是自己三媒六聘终于找了个媳妇儿,可是花轿一进门,才发现媳妇儿带着嫁妆和别人跑了一样。
“斗儿哥,那个......我真的听到了声音。”
大家都围了过来,张树的情况不言自明,大炮嗫嚅着,声音很小。
“没事,可能是山猫子、花梨棒子那些东西,没事儿!”
我有些失魂落魄,大炮看着我,嘴巴动了动,好像还想要再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真的没事儿!”
我想了想,再次说道,不知道是说给大炮还是说给自己。
张仁寿的情绪也很失落,他看着那口棺材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那眼神之中盛着什么东西我无从猜测,也没有心思猜测。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大家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从吃午饭开始一直到天色擦黑,我们几人都没怎么说话。
因为张仁寿醒了,我们才知道山洞里竟然还有个小菜窖,里面储存的食物竟然很丰富,除了地瓜、土豆、白菜、萝卜这样的冬菜,还有不少被风干的腊肉,我们这顿饭吃的倒还算丰盛,但是吃在我的嘴里却味同嚼蜡。
临睡前,驹子又熬了几碗药,我们四个人像是喝酒一样,碗里的药涓滴不剩。
“八斗,张树会醒过来的。”
沈苏辗转了半晌,才低低的说道。
“嗯,睡吧!”
闭上眼睛,我竟然出乎意料的睡着了,而且一夜到天明。
张仁寿的药果然效果很好,不过睡了一夜,胸口上的疼已经模糊的几近感受不到,大炮和沈苏的起色也明显好转,张仁寿自己也能站起身小步的在山洞里来回溜达。
一早上,沈苏煮了些小米粥,菜呢,就是白菜拌粉丝,清粥小菜,但是胃里却很舒坦。
“张叔,毒狼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我低头喝了两口粥,状似无意的问道。
“不清楚,这个人身份成谜,我只知道合卺盅在他的手里,却不知道他的来历。”
撒谎!
张仁寿说的淡定,甚至连眼神都很平淡,但是我知道,并且确认他就是在撒谎。
“哦!”
我低头继续喝粥,心中却已经暗暗做好了打算,刚才的那句话,好像不过是湖面上随风荡起的微波,转瞬便消失不见。
用过饭,我与阿苏、大炮、驹子三人一商量,一致决定当天就起程返回彭城,毕竟此地四面林海,而且杀机暗藏,还有一股隐藏在暗中的神秘力量,此地的确不宜久留。
“张叔,我们四个今天就启程回去,树哥这儿就辛苦您了!”
我将我们四个人的决定告诉了张仁寿,张仁寿并没有反对,这无形之中让我松了口气。
说走就走,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已经各自收拾停当,之前带来的几大包东西有一大半都丢在了冰室之中,连89式都已经损坏严重,没有带回去的必要,所以,收拾来收拾去,最后连一个小背包都没有装满。
“你们......路上小心!”
我们眼看要走出洞口的时候,张仁寿在身后突然嘱咐了一句,小心两个字竟然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您保重!”
等到我们几个人都已经上了断崖,大炮才小声问道:“斗儿哥,把树哥自己扔在这儿,能行吗?”
“放心吧,而且......”。
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回来的!
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不会将张树留下的,张仁寿身上的秘密恐怕还多着呢,至少我认为,他自保、保护张树都没有任何问题,其实,那一日即便我不赶回来插上一脚,也许腊八虎也带不走他。
回程很顺利,因为没有那些沉重的行李做拖累,我们算的上是轻装简行,而且这趟火车是从苏联开过来的国际列车,在满洲里人就下的差不多了,车厢里空空落落的,少见人影,不过这样正遂了我们的意。
“斗儿哥,铺上一股老毛子的狐臭味儿!”
大炮刚躺下,就劈里噗噜的又爬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
“就你事儿多,要不你去厕所边上的车厢里打地铺去,那儿空气流通,没准儿还能碰着个胸******圆的苏联老大嫂呢!”
“去去去,你才去厕所打地铺呢,合着我说句实话都不行啊,本来就有味儿,臭烘烘的,熏鼻子。”
大炮对味道的确很敏感,所以,即便在农村,他家的狗也是一两天就要被抱到河套子去洗洗澡。
“咱俩换一下。”
沈苏抱着外套,淡淡的说道。
“不不不,不用,沈姐,哪能让你睡这儿啊,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其实味道也没那么大。”
一听到沈苏要换铺,大炮紧张的把被子抱在了怀里,身子往后一蹭,脑袋噗通一声磕在了铺板上,驹子恨铁不成钢的瞥了大炮一眼,就自顾自的躺在了铺上。
沈苏见到不愿意换,也没坚持,转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铺位上,被子铺在身下,外套盖在身上,也闭了眼睛。
大炮觉得没趣,又受不了铺上的味道,干脆把身子掉了个个儿,头朝下脚朝上的躺着,很快,鼾声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