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呸!”
闻言,那黑旋风李逵却是没来由地白了一眼呼延灼:“俺平素只以为俺便是个没脑子的,却不想你这厮好歹也算是个朝廷的大将了,却还比不得俺铁牛的脑子!”
“俺只是对着俺家军师与天王哥哥说话,几时曾与你说了。俺又没骂你是猪是狗,你自个儿自认,难不成还怪到俺铁牛身上来?”
“你……”
呼延灼闻言,不由顿时气得青筋毕露。他可是圣上御封的征寇大将,便是先前在担任汝宁郡都统制之时,所有人对自己也都是礼敬有加,不想在此,却遭到这个屠夫一般恶汉的辱骂。
但是,呼延灼听得眼前的黑旋风李逵说话,满口的乡土气息,顿时想到,对方很可能是那等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什么牛鬼蛇神一般的人物,自然也懒得在与李逵计较。
呼延灼自恃身份,若是与李逵骂战,不说自己压根说不过对方,便是自己的骂得过,自己这脸上也是无光。
到时候,谁都会说,自己一个堂堂的朝廷征寇大将,居然在阵前与一个乡野村夫骂战,而且居然还输给了对方?
“晁盖!”
呼延灼索性不再理会李逵,而是直接看着晁盖,喝道:“你梁山自诩英雄豪杰遍地,难不成除了女人,就是这等腌臜泼才么?莫不是以你为就凭这等腌臜泼才,便可以教我呼延灼退兵不成?”
见得这呼延灼再度出言挤兑晁盖,林冲顿时坐不住了,刚准备请命出战,这时候,一旁的青面兽杨志却抢先请命,对着晁盖抱拳说道:“天王哥哥,教小弟去会会这厮!”
见得杨志这般说,晁盖当即点点头。先前的李逵自然不是这呼延灼的对手,但是杨志可就未必了。晁盖也很想看一看,这青面兽杨志与双鞭呼延灼之间,究竟谁人更加生猛一些。
见得晁盖点否,杨志大喜,顿时取过自己那一柄浑铁点钢枪,拍马直取前方的呼延灼:“你这厮休要张狂,且教我杨志来会你一会!”
呼延灼见得对方阵中来将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浑身皆是煞气,顿时心头一怔,看对方则架势,绝不是寻常之人。
“来者何人?”,呼延灼心头疑惑,一边对着前来的杨志催马提鞭冲了过去,一边叫道。
“青面兽,杨志!”,杨志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话音落下,两人却是已经到了跟前,杨志那柄浑铁点钢枪之上,寒芒连闪,如同一柄绝世白虹,贯穿而来,直挺挺刺向那双鞭呼延灼。
而反观那呼延灼,却是丝毫不惧,反而眼神之中涌动着火热之色。任由坐下那一匹踢雪乌骓马狂奔,双手中各持着一柄钢鞭,一左一右只对着杨志而去。
只是,这呼延灼此时却极是讲究,右手之中的钢鞭,直挺挺从侧方对着那前来的浑铁点钢枪砸过去,而左手中的钢鞭却是稍稍慢上一些,只朝着斜上方而去。
然而,一些武艺高绝之人,方能看得出,呼延灼这一招,乃是藏着的后招,目的便是在他右手中的钢鞭刚刚砸中杨志浑铁点钢枪的同时,左手中的钢鞭也正好可以击中杨志的马匹。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枪王。
若是呼延灼这一下可以先伤了杨志的马匹,那么杨志必然会因为巨大的惯性跌落下马。到时候,任凭杨志武艺再高,也定然在猝不及防之下极为狼狈,况且,那时候,他要面对的,便是对方呼延灼狂风暴雨一般的共计,呼延灼也绝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时机。
见得这呼延灼一出手便暗藏后招,晁盖、林冲、吴用、许贯忠、萧嘉穗等梁山众人悉数暗暗点头。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呼延灼一出手,便显示出他强悍的武艺水准,这等水准,无疑是要比先前那天目将彭玘强出了不少。
当然,这双鞭呼延灼强悍,但青面兽杨志却也极是不简单。见得那呼延灼这般出手,杨志却像没有看到呼延灼的后招一般,竟只是手腕一抖,那手中的钢枪枪芒顿时开始在呼延灼眼前呼啸变幻,同时,杨志却是陡然加速,那钢枪的速度却是比先抢更快了一筹,只见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枪芒对着呼延灼胸口而去。
见状,呼延灼大惊。本以为自己这样的招式定然可以使得对方落入下风,甚至直接教对方坠落下马,但是没想到对方却更加直接地来了一个两败俱伤,以伤换命的打法。
尤其是眼下对方这一手,使得原本在眼前极为清楚的枪芒顿时变得令人捉摸不透,出现了些许幻象。
呼延灼知道,自己绝对是遇上劲敌了。但凡使枪之人,若是能够将枪使到这个地步的,绝对没有一个是寻常角色,这绝对是将枪这种兵刃练得如臂使指,炉火纯青了。
虽然谁都知道,那枪芒只有一个是真实的,其他的都是枪尖在不断抖动之时,因为速度的原因带起的残影。但是谁都不敢大意,因为这枪虽然只攻击一点,可是有着极其恐怖的杀伤力和穿透力。
而杨志这等办法,若是他呼延灼不全力防御,继续想要蓄势进攻,那他极有可能便躲不过杨志这刺向他胸口的一枪。
哪怕之后他呼延灼虽然确实能够一钢鞭打在那杨志的马颈上,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不过是令杨志跌落下马受了些轻伤而已,而他自己,却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故而,在这一时刻,呼延灼毫不犹豫,那左手中的钢鞭顿时转向,也朝着眼前的直奔自己面门的浑铁点钢枪而来。
铛!
便在此时,长枪与两只钢鞭相撞,顿时爆发出一道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
那眼前杨志的蓄势一枪,却是终于也被那呼延灼给拦住了。
而此时的两人,伴随着马匹侧开,继而又都调转马头,不约而同地暂时先停了下来,一脸凝重地看着对方。
先前那一撞,他们都感觉从对方兵刃之上,却是有着恐怖的力道传来。那等后劲,若不是先前自己谨慎绝对要吃大亏。更不消说,两人招式都是极为凶横,这一上来便是杀招。
而此时的呼延灼,心头尤为震撼,看着眼前的这脸上仗着青色胎记的汉子,又回想着先前他自己报上的性命,顿时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些信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杨志说道:
“杨志,青面兽杨志,你莫不是那天波府杨家杨无敌的嫡系子孙?”
闻言,杨志没有做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是看在那呼延灼眼中,只是认为杨志默认了。
“怪不得这枪法如此不凡,原来竟然是名动天下的杨家枪!”
呼延灼沉沉说道,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慨叹之色:“本将早班听说过你杨志的大名,不想今日却在阵前交手,方才认出。青面兽杨志,果真不凡!”
“呼延将军的大名,杨志也是闻之已久。将军不愧可是呼延家的子孙,这呼延家的鞭法到了你呼延灼手中,却是光彩依旧!”
“将军乃是杨家后人,你杨家自杨无敌杨老令公开始,悉数是忠君爱国,死而后已。杨家将之名字,早已深入人心。”
呼延灼看着眼前的杨志,一脸惋惜地说道:“但是杨兄如今却是在这梁山之上落草为寇,杨兄何以这般自甘堕落?”
“自甘堕落?”
杨志闻言,顿时冷笑一声:“你如今贵为朝廷的征寇大将,自然是看不起我梁山众兄弟。可是你呼延灼拍着胸脯问问自己,如今的大宋王朝,如今的朝居,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天地?”
呼延灼听得杨志这话,脸上顿时有些不自然。他自然知道,杨志这话是在恐高当今天子不理朝政,重用奸佞,朝中结党营私等局面,但是他又岂敢在此直说。
“我等皆是朝廷之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行伍之人,只管练兵,操劳行伍之事,听从天子之命便是,如何敢?”
“妄议朝政?”
杨志闻言,不由再度冷笑一句:“恐怕你心里,自己知道是不是妄议吧!再说如今,你是那赵官家的臣子,我杨志可不是!你想要维护那昏君,也由得你,只是你休要拉上我!”
“你……”
呼延灼没想到杨志如此直截了当,当即稍稍有些语塞,继而又一脸沉痛的看着眼前的杨志说道:“你贵为杨门后人,难道就不思,你这般行径,会给杨家带来什么灾难么?”
“杨家?”
不想青面兽听得此事,顿时勃然大怒:“我杨家昔日为他赵家天下立下了多少功劳,付出了多少牺牲,但是我杨家如今呢?他赵官家却又如何对待我杨家的?”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虽然及不得,但是也相差不多了!”
“你且说说,这样的昏君,我杨志凭什么还替他抛头颅洒热血!”
杨志顿时沉沉说道,一手指着晁盖等人:“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我杨家多少先辈都为国卷躯了,他赵官家能够记得几个?”
“远的不说,我杨志落魄之时,到东京被那高俅逼得走投无路,何曾见得你们那位圣上前来替我说句话。”
“但是,这梁山泊之上,却有着一位晁天王带着众家兄弟,包容我杨志的骄傲与鲁莽,以亲兄弟待我,我杨志不知恩图报,难不成还去为他昏君卖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