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兰脱下自己的外套,打算给女人穿上,吴非却制止了她,我不明白,就算我们不能帮她,给她穿件衣服有什么不妥!当时孟兰也没再坚持,吴非脸色铁青,我知道他也是为我们的安全做考虑,但是不跟这个女人有过多接触,不代表我们就是安全的。
女人在前面走,我们紧跟着她,那消瘦的背影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恻隐,我是多么想帮她一次,可惜吴非的态度坚决,一时间我犹豫了。前一刻我想过,即便吴非丢下我们走了,我也不会怪他,兄弟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我打算看了那女人说的东西再做决定。
“大家都小心点,跟她保持距离。”吴非在后面悄悄提醒着我们。
很快女人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堆箱子跟前,她指着那些大木箱对我们说:“里面是尸体,不相信我的话你们自己看,不久前我就被关在其中一只箱子里!”
这时仔细一看,那些箱子的样子确实有点奇怪,一头大一头小,不是棺材的形状吗。刚上来时我们都没有过多留意这些箱子,以为里面装的是货物,怎么可能想到是用来装人的。箱子的大小一致,摆放整齐,密密麻麻的少说有一两百个,一层层摞了很高,这些箱子是金属的,有锁,不容易打开,好在是箱子年代似乎久了,有些锁很容易就能撬开。
打开其中一只箱子,果然看到里面有一具尸体,死者为一名三十出头的男性,同样一丝不挂,胸口有一条红色,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被利器割伤的,拿着打火机凑近些看,发现居然是胸腔被打开了!奇怪的是死者的内脏还在,且完好无损,只是从伤口中,隐约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让我们大感疑惑。
“你们看,我胸口也有。”这时女人指着自己的胸口,由于她没穿衣服,一眼就能看清楚整个身体,毕竟盯着别人的身体看不礼貌,所以一开始我才没发现。这时一看,果然发现在她的胸口中间,有一道红色的印迹,只是跟死者不一样,她的胸腔没有打开,要不然她现在怕是没命站在我们跟前。
“你说你是人,脖子上的鳞片怎么解释?”直到这时吴非还不相信她,指着她的脖子冷声质问。
我欲言又止,本来对这个女人很信任,被吴非说的也开始怀疑起来,我相信自己看到的,死者胸腔被打开,脖子上没有鳞片,而这女人胸口只是有一道不明显的伤痕,脖子上有鳞片。
女人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不想死,求求你们,让我留下来吧!”
“要不就让她留下好了?”孟兰靠近吴非,试探着问他。吴非摇了摇头:“不能有妇人之仁,不论她说的是真是假,留下她,必定会坏事,想活命就听我的,让她离开!”
我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很无助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却迈不开沉重的步子,这双脚仿佛在甲板上生了根。今天我要是见死不救,日后一定会懊悔,将来下了阴曹地府,三善道的门会不会为我打开!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船员们的说话声,吴非立刻招呼我们回船舱,并回过头对那个女人说:“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也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吧!”
我被吴非强行拉着往船舱里走,理智告诉我,必须带这个女人回去,不然她一定会被抓到,可我紧紧拉着她的手,却被吴非强行分开了。女人不甘心,一路跟着我们,吴非回头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你要再跟着,我就把你交给它们!”
那一刻我看到女人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那种绝望的眼神,让我心口一阵疼痛。她没有再跟过来,不大一会儿便看到远处传来了亮光,许多船员拿着夜明石制作的“荧光棒”匆匆赶来,躲在船舱里,透过门缝打量,我看到它们抓住了那个女人。
她被船员强行拖着带走了,被拖走的时候,她没有挣扎,没有叫喊,只是用那双含着泪光的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我不忍看下去,握紧了拳头,心里在滴血,本来是可以帮她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老白,别难过,人各有命,要在平时,你想怎么做,只要一句话,我全力支持你,不过现在……”
“是非常时期嘛,我懂,可你不该把她赶走,你明知道她是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揪着吴非的领子,冷声质问。
他举着双手,很是无奈的表情:“老白,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迟早会抓到她,还会连累我们。”
“借口!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你不是很有能耐,怎么,你怕了?”我将他推倒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曾经我们同甘共苦,刀口舔血的日子都挺过来了,早已磨炼出打不死的精神和斗志,而如今,区区一帮船员,弄的我们焦头烂额。
“半仙,不是我说你,这次你真的做过头了,一开始我不确定她是人还是水鬼,所以不好发表意见,刚才看到她被抓走,我已经知道答案了!”青木把吴非扶起来说道。
“难道我真的错了?”吴非低下头去,一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的样子。
孟兰轻叹一声:“大家不要吵,吴非这样做,也是为我们着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就原谅他这一次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为这件事我们沉默了许久,吴非的做法确实欠缺,可冷静下来想想,正如孟兰所说,他是在为大局着想。这件事不该发生也已经发生了,除了惋惜之外,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接下来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我心里也完全没有主意。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船身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这次,比前面那一次来的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