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哄了半天，终于把小祖宗哄回了家。
我买这套公寓的时候还是刚上大学，当时买的时候是两室一厅，但是由于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我就把另外一个卧室改成了书房，虽然我并没有什么书吧。
屋子里并不大，但是我收拾的很还算干净，可即使如此，我还是看见小少爷进来以后眼神里有种淡淡的反感。
“你先去洗澡，想吃什么我叫外卖。”我把除夕推到了浴室门口，刚刚从街上回来的时候我顺手从超市买了点孩子用的洗漱用品，我一件件的递给他。
小小的少年手里捧着毛巾和牙缸，甩了句：“随便！”然后就气冲冲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我刚要转身离开，只听见浴室的门又被“砰”的一下打开：“喂！为什么没有浴缸？”
“……”
趁着除夕洗澡的功夫我叫了外卖，我不知道这孩子喜欢吃什么，但是这孩子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贵家子弟的味道，所以我还是一咬牙定了两份西餐。
我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好的福利院，我也想养着这孩子，但长久以往终究不是个事，还是要趁着他不怎么依赖我的时候把他送走。
我一边浏览福利院，一边浏览附近的学校，哪怕这孩子最后真的去了福利院，他也应该去好的学校。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我过去开门，本以为是我订的西餐到了，我刚想说这也太迅速了，打开门后发现站着的是一脸微笑的沈泽。
“嗨，顾小姐。”
“哎，你怎么来了？”
我侧了侧身子给沈泽让地儿，沈泽手里拎着好几个手提袋，我一看logo差点把眼珠子看出来，居然是刚才那家店的。
“我觉得那孩子肯定不会穿别处的衣服，所以就买下来给他送过来了。”
沈泽把手中的袋子放到桌子上，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我给他沏了杯茶水，“我正说给他买衣服呢，这衣服太贵了，沈少爷，你拿回去吧。”
沈泽摇了摇头：“这孩子跟我小时候很像，所以他不会穿别的衣服的，你看见他原来的衣服的标签了么？那是米兰设计师设计的，在中国根本有价无市。”
我不关注童装，自然不知道除夕穿的衣服的来历，在我看来，他那衣服不过是比地摊货好看点罢了。
“你没骗我吧？那孩子……”
沈泽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心里波涛汹涌，这孩子要是在我这里住几天我是不是就要破产了？
“所以顾小姐这次真是捡到宝了。”沈泽调笑道。看着他那张脸，我忽然就有，把他打死的冲动，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正打算过几天把他送去福利院呢。”
“这孩子的个性顽劣，估计是被家人宠的，他既然现在跟着你，你多半就没机会甩掉他了。”沈泽就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沈泽，你说实话，这孩子不是你的私生子吧？！”
“……”
我终于看见沈泽的脸上那种微妙的病表情，哼哼，跟我斗。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得瞳孔是绿色的？你是混血？”
“不是。我是天师。”
这是什么回答？我一头黑线，这货玩我呢吧！
“三流天师也算天师？”
“当然。”
“……”
我俩聊天过程中，除夕小朋友已经洗好澡了，身上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头上还滴着水，那嫩白嫩白的皮肤绝对是从小保养出来的。
除夕的视线直接略过我，伸手把桌子上的手提袋拿走换衣服去了。
“这破孩子！”
我愤愤的起身，正准备去训斥他一顿，沈泽拉住我的手腕：“顾小姐别慌着教训孩子，收拾一下，我请两位吃饭去。”
沈泽选的地方是一家高档的西餐厅，我刚想说我定了西餐送到家的，但是最后我没说出来。因为和这里相比，我买的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除夕像是变了一个人，从踏进餐厅开始，举止从容，就像是来惯了一样，优雅有礼。
我跟着一个大帅哥和一个小帅哥的后面就像是一个小跟班。
大帅哥问小帅哥想吃什么，小帅哥连菜单都不看一眼随口报出了这家餐厅的招牌菜，并且连我的一并点了。
大帅哥和小帅哥拉家常企图套出点话来，小帅哥有问必答，句句严谨，天衣无缝，感觉有人提前就教过他怎么说话似的。一字一句滴水不漏。
“除夕，你之前姓什么啊？”
“我没有姓。”
“除夕，你喜欢什么颜色啊？”
“白色。”
“为什么喜欢白色啊？”
“干净。”
“咦，难道你家的装修也都装成白色？”
“不。是黑色。”
“为什么不装成白色呢？”
“脏了太麻烦。”
“……”
大帅哥在问了一大堆的白痴问题之后，终于败下阵来，第一回合，小帅哥胜。
“妈咪！你笨死了，牛排都切不好。”除夕看着我盘子里的牛排忽然一脸嫌弃，我看着盘子，明明觉得自己切的很好了，看在他是孩子的份上，忍了。
除夕动手把自己盘子里的牛排一一切好，然后把盘子放到我面前：“妈咪给你吃吧。”小帅哥又把我面前的盘子搬到自己面前，开始吃了起来。
你想吃我切的就直说啊。用得着先损我一顿么？我无语的看着除夕。
沈泽轻咳一声，没能掩住嘴角的弧度。
我们三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我忽然想起我遇到的难题。
“对了，沈泽，我的眼睛回不去了。”
“嗯？”沈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中握着刀叉，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就是，我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除夕的手指紧紧握住了叉子，呼吸都紧了几分，我没忽略，沈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神示意我继续说，我猜这大概是能弄清这孩子身世的一个突破口。
“上次你给我的那片叶子，我擦了眼睛之后眼睛就再也回不去正常了，昨晚我从窗外隐隐看了几抹影子。”
鬼是不会随便就攻击人的，所以就算我看见了它们，也无所谓，反正无冤无仇。
“叶子的明目时间是一个时辰，过了以后自己就会消失，你这样的情况我倒是第一次看见。”
沈泽也陷入了深思，我一阵汗颜，果然三流天师不可靠，下次遇见了，能跑就跑吧！
“拜托，沈少爷你可把我坑惨了，我要是被吓出了心脏病可怎么办？”
“我猜测这估计跟你服用的黄泉水有关。不过只是猜测。具体的，我还需要去看看别的资料。”
沈泽说的很不确定。其实服用了黄泉水之后，我本质就已经拥有了不安定的因素，所以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我都能平心静气的接受了。
“妈咪，你喝过黄泉水？”除夕已经把手中的叉子放下了，一脸严肃。这和他撒娇生气时候的表情不一样，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个孩子拥有的表情。
在他的气势之下，我迟疑着点了点头。
“沈泽，是你让我妈喝的？”除夕的语气降低了好几度，没有了乖巧和扭捏，他的眼中是我看不懂的表情。
“是又如何？”沈泽放下叉子，一手撑着下颚，带着挑衅地看着除夕，这两个人身上竟然有种相同的气势。
“她会死的。”
“什么？”
“我说，她会死的。是你把她害死的。”
除夕垂下眼眸，身上的气势也随之散去，他一头扎进我的怀里，我僵硬着问他：“除夕，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
除夕点了点头。
空气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时间也仿佛静止，我看到沈泽张嘴似乎是想要辩解，最终无力的垂下头。
“我说你们这都是干什么？不就是喝了点地下的东西吗？”
我说的轻描淡写，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谁不想活着呢，但是命数由天定，生或死自己又相握不了。
“妈咪，黄泉水人类是不能喝的。”
除夕把脑袋露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沈泽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在旁边当空气。
“为什么呢？”
这次换除夕踌躇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然而仿佛做出了什么惊人的决定：“黄泉水是疗伤圣物，却不包括人类。人类太弱了，黄泉水会毁了人来的所有感官，最后精神崩溃魂飞魄散而死。”
我想说我的眼睛就是最先被毁坏的感官吧，我还没有说，除夕就接着说：“人类如果误食了黄泉水，必须要有法力好强的人为其传修为，用修为来抵挡黄泉水的侵蚀，但是如果修为传给别人超过自身极限，那个人就会死。”
我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如果我把修为给她呢？”沈泽突然插嘴，本来特别郁闷的心情听到他这句话我瞬间就乐了，“沈少爷，三流天师你也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有什么修为？”
除夕抬眼看了沈泽一眼，摇摇头：“太迟了。妈咪现在感官恶化的征兆已经出现了，哪怕百年修为也无济于事。”
沈泽眯起了眼睛，冷声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