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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重上孤山

无论公车再怎么苦等,成子阳和封阳雨也无法来到万冢孤山,回到公车阳身边了。成子阳和封阳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情况,公车阳不得而知,问韩婴屈和东关雄,俩人也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知道。七月十五这一夜,公车阳是在盼望和失望、不安和烦躁中度过的。

姬扶和牛二满怀希望,想在公车阳处得到一些情况。俩人比公车阳先半天,也就是在七月十四日巳时来到万冢孤山。由于距午夜子时还有几个时辰,姬扶便想再上山顶或再探山中幽灵洞。

万冢孤山不但有幽灵洞,而且是一座幽灵山,有时实实在在存在,有时像幽灵一般消失,只有亥、子、丑三个时辰才是真实地耸立在那里;也只有这时,山体外壳是真实的,但山体内却是空腹而有灵性的。这是三青上人的人间驻地,也是他与姬扶沟通心灵之处。

趁时辰尚早,姬扶想先上孤山绝顶。虽然难能见到三青上人,至少可看看那日与三青上人对弈之处,看棋子是否走动,或者能给他什么启示。如此想来,便叫牛二兄弟在山下等待。

姬扶曾记得那天夜晚,是三青上人特地为他所作慷慨悲壮之《壮怀悲歌》歌声引来山上的:“乌云布,大浪卷,历史翻腾如云烟,逝去英雄冢不眠。风萧萧,雨绵绵,沧海横流转坤乾,故人返身任在肩。望星空,摘王冕,云里蹁跹孤山前,披肝沥胆心倒悬。”

时光过去了一年多,在这期间,发生了多少是是非非,经历了多少事故变迁,但歌声仍在耳边萦绕,歌词已深刻心底。“逝去英雄冢不眠”,这不分明就是说的我和那些与我生死与共的朋友吗?可是,那“沧海横流转坤乾”之事,却未能实现,仍然重“任在肩”,让我不可卸下,也无法放弃。

想着,想着,姬扶下意识地施展起凌云虚步和气化神灵,飘然来到了孤山峰顶。当然,峰顶没有“双手反在后背,遥望着前方”的三青上人,但那“傲视苍穹的仪态架势”神态仿佛就在眼前。

可是,当姬扶走近昔日与三青上人对弈的石桌时,那盘下了三步的五子棋不见了,棋盘、棋子都没了。他想起三青上人曾经说过“另一位动棋之人可是你”,难道是因为我没有什么行动,棋子动不了,是三青上人生气了?将其悉数毁掉了吗……

姬扶没有忘记三青上人与他动五子棋的用意,没有忘记三青上人的教诲,更没有忘记三青上人在《壮怀悲歌》中给他的启示和使命。“天机真人如此说,太上老君如此说,三青上人同样如此说,难道这使命、这责任是我的宿命吗?是与生俱来的吗?”姬扶好想在这孤山之巅向天高呼。

姬扶屹立万仞之巅,观山下云海,看悠悠众生,想浮尘世事,让他有了不少感叹。他在曾与三青上人对弈的石桌旁坐了下来,回想起三青上人与他所说的话,虽觉任重道远,但也让他热血沸腾。为了时代变迁,为了社稷苍生,为了枉死功臣,须尽快行动,有所建树,他豁出去了。

正在姬扶深思之时,一条巨蟒悄然爬到了脚边,高扬着头,吐着红信。姬扶猛然看到巨蟒,吓了一跳。巨蟒并无攻击之意,好像想与他交谈什么。姬扶自幼在山中长大,与猛兽为伍、蛇虫为伴,之所以为巨蟒所吓,是因为在此山巅之上不应该出现蛇类。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定然会有缘故。

姬扶对巨蟒仔细打亮,发现此蟒正是那日在山北所遇,从纹理可以看出是同一条巨蟒。他将巨蟒请到了对面的石凳上,巨蟒很通人性地盘坐着,吐信与姬扶展开了对话,人蛇谈兴甚欢。姬扶很久没有这样与山中生灵这样近交畅谈了,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当然,这些话别人是无法听懂的,只有彼此熟悉、深知、心交才能知晓,姬扶便是这样的人。

说实话,就是姬扶在秦朝时的师父白幻魅影再世,也未必能听懂,白幻魅影是半途来到山上生活的。而姬扶则不同,从娘胎里出来就被白幻魅影带到了太白山,生活在山上,成长在山上,他是大山中的一份子,山上生灵中的一员。在太白山上,什么生灵都有,当然也包括了巨蟒。

姬扶从与巨蟒的交谈中得知,三青上人已去三十三重上天,暂时不会来到人间。姬扶与三青上人之间,可遇而不可求,只有三青上人来见姬扶,而姬扶却不可能想见就能见得到三青上人的。同时,三青上人要巨蟒转告姬扶:虽四世人生,但因负重而行,命途多舛,需格外小心。

姬扶本就对山中一切生灵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情感,得知巨蟒便是三青上人的信使后,对他更加亲切而尊重。不一会,巨蟒隐身山中。姬扶站了起来,痴呆地望着茫茫山下,心中升起无限惆怅:他并非为“命途多舛”担忧,而在为肩上的担子担心……

姬扶飘落山下,回到与牛二分开之处已是午时。可是,不见了牛二踪影。不是要他在此等候吗?又能去哪儿呢?他熟悉这里的情形吗?这位兄弟不会武功,姬扶心里不免着急起来。

姬扶心想:这牛二是得知了什么消息,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如果能有秦朝时灵猴这般聪明伶俐,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但愿现在的牛二不会出什么意外,而是为兄弟俩去解决中餐问题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不见牛二人影,姬扶着实有些急了,他开始在万冢孤山寻找。莫非公车阳已来到山上,这位义兄独自一人前往了?当姬扶施展凌云虚步悄然来到山前茅舍时,不见有人。很可能去了山北,涉足幽灵洞了。

在秦朝,林木风即现在的姬扶,初遇灵猴即现在的牛二时,就是在西泉山洞中侍奉着少昊天帝之后裔圣师。想到这里,姬扶更相信牛二去了幽灵洞。于是,姬扶迅速往山北幽灵洞而去。

姬扶来到幽灵洞口外,见洞口似开似闭,却见不到里面情形,也无法入洞,更不知是否有牛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是谁将洞门开启?会是牛二吗?难道牛二变回了灵猴?西泉山洞与幽灵洞有相似之处吗?姬扶心里充满一连串的问号。

牛二的确进入了幽灵洞。他在与姬扶分开后不久,便一人来到了幽灵洞口。自从上次与姬扶等人进了幽灵洞后,便对幽灵洞产生了好奇之心,更对自己的身世很是怀疑。

在虚无、江东和姬扶将他从殷发陶器制作坊解救之前,是奴隶身份,不但地位十分卑微,经常被人欺负,而且只得靠天天出卖苦力来维持生存;却为何我的前身会与姬扶等人合冢一处呢?究竟会是什么原因呢?牛二决定揭开这个谜底。

可是,这幽灵洞门不是任何人都能开启的,只有姬扶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才有可能。牛二在幽灵洞口摸索了很长时间,洞门还是原封未动。无可奈何,牛二来到洞前草地懊丧地坐下。

此时,一条巨蟒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知是巨蟒无声,还是牛二在专注如何启动洞门之事,巨蟒的出现,牛二竟丝毫没有察觉。山中有蛇是常事,但如此巨蟒却是很少见到的,牛二不敢断言此蟒是否上次发现之彼蟒。

巨蟒像与牛二相识一样,对他并无恶意,只是晃着头、吐着信子,然后蜿蜒盘旋而前。巨蟒见牛二站在原地不动,便回过头来望着他,也没有再向前。牛二似乎明白了巨蟒的用意,便跟在后面。到了洞口,牛二按照巨蟒的指引,终于将洞门开启,牛二对巨蟒很是感激。

进入幽灵洞,洞内无任何光点。牛二虽有好奇之心,却无深入之胆,站立洞口,不敢往前。巨蟒仍如先前一样,想引他前往,但牛二双脚就像胶织在地一般,丝毫不动。洞口大开,虽有光线射入,但也就止于洞口,洞内还是一团漆黑。按常理,外面既有阳光射进,至少洞口附近应可视物,但敞开的洞口有如东西挡住。这样,牛二更不敢贸然而入了。

此时的姬扶没有进入特定状态,所以,对这种特异现象是无法理解的。他看不到洞内口处的牛二,牛二也看不到已到洞外口处的姬扶。就这样,牛二不敢在洞口内前行;姬扶在洞外口不知如何而入。姬扶在洞口外徘徊不前……

姬扶的脑海里回忆起那晚与孙仲、亚服、何国有和牛二五人是如何来到孤山,是如何进入幽灵洞的。可以肯定,那是三青上人的有意安排、无形指引。但从幽灵洞府出来后,孤山不是变成了黄土岭,幽灵洞门已不复存在了吗?为何今天又重现眼前呢?现在并非亥、子、丑之内,为何在这大白天是这样的真实呢?这山时幻时实,难道巨蟒传给我的是假信息,三青上人本就在孤山幽灵洞府之中?究竟是要告诉我什么呢?

姬扶在洞口旁的一块石头上盘坐了下来,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休息会再说。姬扶着急而深思的心绪渐渐趋于平静,既而什么都不想,整个人好像进入了临界状态……

正午时分,强烈的太阳光线从头顶直射而下,若是常人,必定会被晒得晕头转向。可是,姬扶却在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接受阳光的洗礼。他悠悠转醒,且感觉越来越舒服,神情越来越清爽,特别是头顶有三点在微微发热。这种感觉姬扶好像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的确,姬扶平时没有注意,没能感觉。自涉足江湖以来,姬扶从未如此心静神闲地享受大自然的恩赐、阳光的恩典,他头上的三色痣正在汲取日月精华,蓄聚天地能量。只有当他全身心真正静下来时,三色痣才会全部放开汲取,才能有所感觉。

半个时辰后,姬扶发觉自己的头脑比以前要聪慧和灵光一些;对当前之事也有所顿悟,完全肯定牛二已进入幽灵洞。他起身再次来到洞口,望着似开非开的洞门仔细端详,果然能模糊地望到了洞内口处的牛二身影。于是,他寻思着入洞之法。

姬扶上次出现的“特定状态”是三青上人的无形指点;而这次,只能靠自己领悟了。其实做什么事,只要你用心了,就不会有难事,启开幽灵洞门也是一样。姬扶望着洞门,开启了自己的心门。

姬扶将气化神灵之功汇聚于汲取日月精华的三色痣上,大脑在飞转。他在将三青上人与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重新过滤后,开启洞门之法逐渐在头脑中清晰起来……突然,姬扶对着洞门大喝一声:“开!”洞门果然应声大开。姬扶不自觉地运用凌云虚步,飞速进入了幽灵洞。从此时始,姬扶有了“意念”之功,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只是他自己现在还没有察觉。

其实洞门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什么东挡住,而是一堵无形之墙在阻隔。它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的,不但要有天赋、有“意念”,更需要有缘分。姬扶具备了这三要素,他用自己的智慧和缘法,形成了常人不可能造就的无上“意念”之功,开启了这扇常人不可能开启的幽灵洞之门。

牛二见姬扶入洞,自是异常高兴。姬扶果然在洞内见到了牛二,同样感到兴奋,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没有责怪牛二独自进洞,只奇怪牛二为何进得了洞。在姬扶刚要开口相问时,发现了前面的巨蟒,当然明白了这位牛二哥是如何进洞的了。

洞内景象与上次进来时不一样了,那些石壁上的长明灯没有了,洞内黑如漆桶,什么也看不见。在入洞半柱香后,姬扶渐渐适应了洞内环境,凭他高深的功夫,一丈之内还能看清楚物什。而牛二却什么也看不见,叫姬扶不要离得过远。

此时,姬扶想起在秦朝初见牛二时是在西泉山中,当时的他是一只两眼如炬、活蹦乱跳的灵猴。于是,姬扶马上给他提示:“二哥,试试你的眼力吧!”

牛二听从了姬扶之言,凭借在秦朝时常年在洞内侍奉圣师的磨炼,在西泉山硫磺泉水的浸泡;同时,姬扶用气化神灵给他输入的内力,果然,牛二恢复了如炬的眼球。这双独特的眼睛,在这阴冷潮湿和漆黑不辨的幽灵洞里,发挥了独特的作用,不仅照亮了自己,在两丈之内可以视物,而且让姬扶也借助了他的光亮。牛二的双眼比姬扶还要厉害了。

牛二再探幽灵洞的目的既是出于好奇,更是想揭开自己的身世。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心里立马凉了下来,什么也没有。但他不相信,也不甘心:不相信巨蟒会无缘无故引他入洞;不甘心上次入洞能还魂真身,而现在会一无所获。

的确,在俩人前面爬行的巨蟒引他们前来是有目的的。巨蟒在牛二火炬般眼睛的照射下,遍身蛇鳞泛着绿色之光蜿蜒向前,如一条绿色光带在波动。俩人尾随巨蟒来到石壁前,巨蟒突然停了下来。

巨蟒隐去绿光,退缩一旁,而石壁上现出一片蓝光。在这片蓝光里,现出一位白发披背,一身青袍,背对着他们坐在石头上的老人。姬扶心想:难道巨蟒引我们到此,就是来见这位老者?为何在山上不直接告诉我呢?这老人会是谁?姬扶和牛二对这背影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您是谁?可否正面对着我们?”牛二见老者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发问。

“你们真的不认识我了吗?牛二,我们相处有些时日,你也不认识我吗?”老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向俩人提问。姬扶和牛二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牛二不解:“我们相处过吗?”对方没有回话。

良久,洞内一片寂静,没人作声,双方都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姬扶似乎明白了老人是谁,但又不敢肯定;牛二也有些觉察,但也不敢断言。还是牛二先开了口:“您是圣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