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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出师不利

今天是七月十二日了,距公车阳规定的七月十五日子时,已不到三天。姬扶必须在此时间内查清楚公车阳一行人的行踪,完成姬发交给的任务。

虚无和江东一个在青岩山上昏睡了数十年,一个在淇水河边垂钓了几十载。在来殷都前,几乎不问世事,非姬发之请,他们还在继续着过去的生活方式。俩人的道行比公车阳要深厚得多,与公车阳手下的四名弟子比,更有天壤之别。

虚无和江东听姬扶这么一说,明显知道公车阳在查探他们的底细,打探他们的消息。姬扶本想邀虚无和江东同去会会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车阳,但虚无和江东对公车阳他们的行为不屑一顾,也就没有答应姬扶之请。

姬扶带上了义兄牛二,想让这位只做过奴隶的兄弟也出去见识一下世面、游历一下江湖。牛二随姬扶来到殷都大街上,一切感觉那么新鲜,不时向姬扶发问。俩人来到华丽而大气的王宫深院前,牛二不禁发出了深深的感叹:如果能进去看一看,该有多好啊!

因姬扶是外将,不能随便靠近王宫;一旦接近,怕被人认出。牛二还没等姬扶告诉他这是什么地方,便兴冲冲地向王宫大院门口跑去。姬扶没有阻拦,只得让牛二满足一下好奇之心。

当牛二刚到王宫院门口时,护卫王宫的卫兵便立即上前对他严厉呵斥:“干什么?还不快滚?”

因牛二在殷发陶器制作坊经常遭受刘力手下人的训斥和毒打,让他变得有些胆小了,他立马缩回到姬扶身边。因牛二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豪华气派的宫殿,便傻乎乎地问道:“兄弟,怎么有这么多人守卫?这是什么地方?”

姬扶哈哈笑道:“二哥,这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是统领商王朝的大王住的地方呢!”“他一个人要住这么大、这么好的地方吗?”牛二对姬扶的话持有怀疑。姬扶看他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便耐心地告诉他:“纣王要治理整个天下,不仅有许多为他掌管天下的大臣、官吏,还有许多妻妾、侍奉他的仆役以及守护大王、王宫的的卫队等等。在这座大院内,要住上好几百人呢!”

牛二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这大王的架势可真大,比殷发陶器制作坊的刘力还要大得多。如果我以后能进去看看大王长什么样,宫殿到底有多大,就算十八代祖宗积德了。

姬扶见牛二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王宫,半天没有一句话,便大声问道:“在想什么呢?二哥。难不成你还想去王宫看看吗?哼,别说你连进都进去不了,就算进去了,恐怕你也出来不了。”

牛二不解地问:“为什么?”“你知道王宫有多大吗?”姬扶反问牛二,牛二当然只得摇头。姬扶认真地告诉他:“比刘力家至少大上一百倍,你说你进去后,能出来得了吗?只要你踏进王宫就会迷路的。二哥,这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我们走吧!”

也许一个人受压迫久了,容易产生反抗心理;底层人的生活过久了,容易产生逆反心理。牛二就是这样的人,姬扶的话激起了他心里最原始的冲动:我偏不信这个邪,你姬扶老弟能当上大王的将军,我牛二也算是读过书的人,就不能在王宫里做大臣吗?要不是父母死得早,就能多读几年书,说不定现在就在大王身边,与你平起平坐呢!我一定要寻找机会,施展本事,别让这位老弟瞧不起!

姬扶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刺激了牛二的自尊心,见他又不说话了,便认真地问道:“二哥,你今天是怎么啦?好像不高兴呀!”牛二将自己的想法埋藏在心底,等日后有机会,或制造机会,再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让你老弟也能高看我一眼。

为了不让姬扶看穿心思,牛二转换了话题,微笑着问姬扶:“兄弟,这公车阳是什么来头?我们去哪找他们呢?”“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是灵山元甲天师的弟子,胡怀远是他的师弟。”姬扶如实回答。牛二不解地问:“我们知道他是什么人不就行了吗?还找他干吗?”

其实,姬扶也不完全理解姬发要他们查知公车阳情况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便猜测式地告诉牛二:“我认为二公子的用意是要认清对方是敌还是友;与西岐的大业,是有利还是有害。”牛二听姬扶这么一说,心中有所明白。

姬扶只说对了一半,姬发的真实用意是要了解公车阳的真正目的,如果是借报仇之名助纣为虐,则毫无疑问地予以消灭;如果是可以争取的力量,就尽量让他站到自己一边来;如果是保持中立,则让其存在。灭纣兴周,将是一场残酷的战争,西岐一方采取的策略是首先剪除一切有助于帝辛的羽翼,让其孤掌难鸣,达到最终消灭殷商,建立西周的目的。

牛二还是有些疑惑:“公车阳他们查找虚无和江东两位大师何用?”姬扶道:“这是纣王身边的宠臣胡怀远的意思,目的是想要查得两位大师的情况后,对两位大师不利。因为两位大师丢了胡怀远的脸,碍了他的‘好事’。”

牛二初涉江湖,什么都不懂,一切只得听从姬扶这个义弟的。便向姬扶认真地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此前,姬扶还真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一听牛二这么一问,感到束手无策了。此时,他才仔细地琢磨起来。

在姬扶看来,他与公车阳打过交道,彼此熟悉,而公车阳并不知道他是姬发一方的人,还是得找到公车阳,与他直接交流为妥。公车阳他们对虚无和江东构不成什么威胁,也不急于在七月十五日前清楚公车阳的动向,还是先去万冢孤山等他们才是上策。

姬扶突然拽着牛二的衣袖道:“走,我们回家去!”牛二被姬扶弄得莫名其妙:“你这是怎么了?不去查公车阳了?”姬扶没有回答牛二,径直往家里走去。

俩人回到家里,孙仲、亚服等人以为姬扶找到了公车阳,大家非常高兴。但姬发并不相信他们会这么快、这么巧,便微笑着问姬扶:“姬将军为何去而复返?”姬扶没去理会他人的高兴劲,来到姬发面前,在恭敬而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问道:“二公子以为如何?”

姬发认为姬扶的想法很好,简单有效,可免四处打探寻找之苦,便欣然应允道:“将军很有见地,我看如此甚好;但要注意被公车阳识破,也要注意自身安全。是否多带几个人同去?”

姬扶见姬发同意了他的想法,而且很关心他的安危,心里感到很是舒服,对姬发高兴地道:“二公子请放心,我姬扶还不至于照顾不了自己,还是让牛二与我同去就可以了。”

第二天辰时,姬扶与牛二朝万冢孤山而去……

公车阳将四名弟子分散出去后,也不是坐等消息,他知道要探查清楚虚无和江东的情况并非易事,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这天傍晚,公车阳从殷都城郊外来到大街上,看到不少人在交头接耳议论什么。经仔细打听:有人在议论殷都城出了离奇凶杀案;有人在怀疑今天诡异的天象一定有什么东西遭殃了;还有人说看到西方现出一条冲天巨龙……

方仁卓女儿方玉婵之死,在殷都城传得沸沸扬扬,一是因为方仁卓是殷都城最大的玉石器行主,也是殷都城最大的奴隶主之一。二是因为方玉婵死因之怪、死状之惨,是殷都城近年来所不曾见到的,即使王宫卫士亚旅长芒冲插手,也难查其凶犯;同时,方玉婵貌如天仙,是殷都城最娇的媚人之一,自然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公车阳对这些议论并不感兴趣,也无心作更深入的了解,因为他出去了两天,对虚无和江东之事一无所获,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很好。殊不知方玉婵之死正是他的爱徒所为。

公车阳与芒冲虽然发生过几次冲突,但他始终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他知道芒冲是对手,芒冲却不知道公车阳是敌人。他听到人们提到芒冲,便想与芒冲会面,一是试探下去年之事是否了结?二是如果要投奔纣王,日后免不了与芒冲有接触,如果以后露出了马脚,也不至于出现尴尬的局面。

公车阳转念一想,如果就这样去见芒冲,不免有些莽撞。他是一个守卫王宫的将军,我还是一介草莽,假若他不见,我将毫无办法,还是等师弟胡怀远回来再说。于是,他决定先回马槽口。

公车阳认为马槽口在与芒冲解除隔阂前,非久留之地,一个不小心,就会有被芒冲围捕的危险。他虽然有奇异之功,不用害怕芒冲;他的弟子除韩婴屈外,也非昔日可比。但他不想就此闹僵,毕竟还有更大的“抱负”尚未实现。所以,他不想在马槽口继续呆下去,只想马上赶往危方万冢孤山,等候弟子们的汇报。公车阳这么一想,便径直往危方而去。

韩婴屈和东关雄不知公车阳也来到了殷都,而且是擦肩而过;他们只想等成子阳和封阳雨回来,会合后一同回危方复命。此时的韩婴屈坐在一角落,想着如何向师父交待。他作为师父的第二弟子,又是这次行动的一组负责人,只在殷都城与师弟混了十多天。东关雄则是一副事不关已的神态,在回味这十多来无拘无束的逍遥;在埋怨时间为何过得这么快。

明天就是七月十四日了,这一夜,韩婴屈和东关雄各自想着心事,子时过后还未入眠。此时,他们却在想着同一件事:与成子阳和封阳雨约定今晚在这里会合,明天一道回危方,为何还不见回来呢?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成子阳和封阳雨已不能与韩婴屈和东关雄会合,一个葬身龙腹,一个记忆丧失,又怎能回到马槽口?

在淇河漩涡中冲天腾起的,分明就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莽龙,成子阳生还的希望实在太渺茫了。封阳雨在青岩山虚无的石屋中又沉睡了两天两夜,对自己、对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第三天清晨,封阳雨总算醒了过来。他走出石屋,站立山巅,呼吸着大自然的清新空气。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山上一片翠绿,林间鸟语花香;山下淇水涛涛,原野恬静安详。如此多娇的大地,让他置于童话般的世界里。丧失记忆力的封阳雨,看着这一切,感觉多么美好。

此时的封阳雨头脑里没有打斗、没有杀戮、没有烦忧、没有欲望,什么殷都、什么公车阳、什么“四大煞星”……所有这些,在他的脑海里没有丁点印象。大自然所给予的,只让他有开阔的胸襟、美好的心情。他根本不知道,中原大地正在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对封阳雨而言,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封阳雨虽然记忆力完全丧失,但“飞天无影”神功仍在,他与虚无一样,以野菜充饥,山泉为饮。有时施展神奇的轻功,能捕捉到一些飞禽走兽,作为填充之用。生活虽然简单,心情却很愉悦。他在这青岩山上快乐地生活下来。

公车阳来到了危方万冢孤山,虽然尚未到十五日子时,也是十四日酉时了,却没有见到一个弟子回来。他是元甲天师的弟子,还不至于如平常人一样心浮气躁,还有两个时辰,公车阳在耐心等待子时的到来。

亥时,韩婴屈和东关雄无精打采地朝山上走来。他们向山间破房望去,窗外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有如他们现在的心情。韩婴屈与东关雄交流自己的想法:“不知师父回来了没有?是否责怪我们?也不知成子阳和封阳雨的情况如何?”

东关雄根本没有听韩婴屈说些什么,还沉醉在那些销魂的时光里,认为自己此次殷都之行很有价值,下次若有机会会自告奋勇的。韩婴屈以为东关雄因杀了方玉婵而心有害怕,所以没有搭理,哪里知道这位年龄比他大的师弟,却在想着他的“快乐”之事。

韩婴屈和东关雄来到山上,进得门来,发现只有师父一人在。公车阳见俩人回来,很是欣喜,没等人员到齐,便高兴地相问情况,谁知结果让他大失所望着。公车阳虽然没有责怪韩婴屈,但从表情上可以看出,对他表示了极大不满;韩婴屈当然心知肚明。

公车阳只得将希望寄托在成子阳和封阳雨俩人身上,三人静静地等候着他们回来。子时、丑时,在三人的期待中悄悄溜走,已是寅时了,还是不见成子阳和封阳雨的影子。

此时,武功薄弱又经长途跋涉的韩婴屈,已哈欠连连;没有一天歇停的东关雄也是精神痿糜,实在困倦了。公车阳见此情形,本想大发雷霆。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毫无所获吗?眼前俩人总算回来了,比那俩个至今不见人影的家伙要好。也就没有再勉强了,让他们先去歇息。

公车阳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从偏远的鬼方回到中原,第一件事就失利了。这仇该如何报?大业又将如何图?我公车阳就如此无能、窝囊吗?三十七年灵山学道就这样白费了吗?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甘心的。

公车阳思考着自己的对错,他认为对徒弟、对手下必须严厉,不能像师父对待我们一样去对待他们。那时的我们是为了学到真正本领,希望自己能有所作为;而这些人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心无大志。现在,想要报仇的人是我,想要进入王宫的人是我。从明天起,必须改变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