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解了碧游丝的毒,杜若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释如负般重新恢复轻松,而是带着与日俱增的倦怠感,而脸上的淡粉色虽然越来越淡,眉宇间的红色却越来越浓重,她不明所以,只以为这些仍是碧游丝的遗毒未清,只是她一向身体强健,此刻倒变得弱不禁风起来,委实令她时时在心内嘲笑自己,就如此刻,也就是几步之遥的路途,她却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而此来的侍女又早早被遣了开去,于是她双手扶额扶住旁边的竹子,正这时,身后一双手扶住了他:“皇姐是不舒服吗?我扶你到亭边坐坐。”杜若一听声音已觉出是皇甫誉,点点头:“是啊,近来身体依然比较虚弱,也许是毒性太烈,没有除尽吧?”
坐在亭中,杜若的头晕方觉得好些了,随口问道:“王子此次陪仙儿归省,时日耽搁不少了吧?”。
皇甫誉却不在意地说:“呵呵,时日长短也没什么关系,仙儿一定要等到皇姐大婚才会回大理的。”
杜若一笑:“呵呵,这个仙儿,总是如此任性。你身为储君,如何能待这么多日子,回头我劝劝她,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才好,免得朝中有事,发生不测之变。”
皇甫誉沉吟片刻方道:“不瞒皇姐,如今大理朝政混乱,奸臣当道,便是身为储君亦无良法,只能坐而视之,实在愧为储君。还不如与仙儿携手同游,倒落个轻松自在,也免得皇伯父担心,又被小人谗言构陷。”
杜若正色道:“即为皇室贵胄,又是天命之人,天下民生便是已任,皇甫兄亦不该枉自菲薄,以皇甫兄之智慧,当可解此危局,救万民于不火。”
皇甫誉仔细听了此话,惊奇地看着杜若,就觉她举止言谈有些熟悉的影子,又问道:“皇姐,我一直觉得皇姐之举止甚为熟悉,莫非我们曾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杜若便只神秘一笑:“相逢何必曾相识,王子何必一定追根究缘。”皇甫誉狐疑看向她,杜若也只对她浅浅一笑,正这时只见男装的杜仙儿匆匆赶来,老远便喊道:“姐姐,外边有个清亲王求见哥哥与你,还说与哥哥与你熟识,可是我可是冒名顶替的啊,我可不能去见他。”说着话,人也到了近前,一看皇甫誉与杜若站在一起,忽然心中涌出些不悦的情绪,自己又生生压了下去,趁杜若正在低首回想:“清亲王是何许人”的时候,低声责问:“你不是说要出去逛逛吗?怎么还在这儿!”皇甫誉见她低声责问自己,怕在杜若面前没了面子,偷眼向杜若看去,他不看还好,这一看杜仙儿更是生气,索兴偏过头去,皇甫誉才道:“我还不是恰巧碰见皇姐晕倒,扶她过来坐一下而已。”杜仙儿才算暂时放过他,又叫道:“皇姐,我不能去见他。”
杜若一笑:“好,那你与皇甫去外边逛逛吧,我就说你们外出未归,我去见他。”说完,带着两个侍女先回房换了衣装,然后向会客厅走来,才一进会客厅门,边听见里边张清远与人说着话。
“华容公主驾到。”杜若娉婷走了进出,却见原来清亲王正是云歌,遂一笑:“云大哥前来,又何须托了什么清亲王的名号。”
张清远在旁边却正色说:“公主有所不知,云公子正是刚刚晋封的清亲王,此次前来更是奉了南朝皇帝的旨意来护送公主回鸾的。”
杜若心内惊异,朱子谦又在搞什么,面上却说:“即如此,请清亲王回去转告陛下,本公主多谢陛下与亲王好意,不过此次张大人亦是带了得力之人前来,而且两国接界,只要陛下签下通行文书,到也不好再劳动清亲王亲自相送。”
张清远在旁边亦是点点头表示附和公主之议。云歌却说:“放心,你们的意思我一定带到,文书之事应该会很快就好,只不过这里有陛下亲笔书信一封请公主御览,陛下说,如果公主答应了信中条件,立即便可签发文书送公主回鸾。”云歌一口气说完这长长一断,而且用了公主的称呼,实是奇异。杜若接过书信,顿时满面羞怒交加,然而又不便发作,只白了云歌一眼,冷冰冰道:“清亲王如果此来只是为挟势威胁本公主,恕本公主势难从命。请转告陛下,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公主亦无权自行决定。如陛下确有此意,便请陛下于本公主选驸马之期亲自派人来中兴朝求聘吧,只要来人能胜得诸人,本公主自无异议。但若此刻以我等性命相要,本公主即使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保住尊严与荣誉“
听了此语面上一红张清远也是一愣向云歌看来,只见他面上一红又是一白,他只知朱子谦此信,却实不知其中具体内容,更想不到朱子谦以此相挟,但此刻他作为信使,即使说出来也无人肯信“我。。没。。。唉“欲解释却又无从说起,只能叹了一声,换了一幅熟悉的口气:“若若,你莫放在心上,可能今晨天牢走失了重要犯人,陛下心情不悦,故书信之中有失礼节,我这就回宫,请陛下签发文书给你们。”
“那恕本公主不送了!“杜若气呼呼冷冰冰地说。
云歌无奈一叹,向张清远拱手告辞而去。
张清远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信,粗略看了一遍劝道,心知他首先是恼怒云歌如此对她,毕竟她与云歌的纠葛可称得上天下皆知,忙道:“公主息怒,依臣看来,想来此事也未必是清亲王的主意,不过公主放心,臣早就料到可能会有变故,臣可安排公主先行离开,只要公主走了,他们就无法威胁我们。“
杜若想了想:“不必了,本宫断定朱子谦一定会考虑后果,而且会确保我们光明正大安全离去。“张清远虽看她一脸笃定,可此事非同小可,有些犹豫,杜若看他犹豫:“张大人,我的安危不足惜,只是我朝初立,尊严却是最最重要的,此刻既然他以客为名,如今天下尽知,他必然顾及信誉,大人该放心。”
张清远点点头,看了杜若一眼,心想她这几年历经波折,最难得是如今仍如此淡定坚强,确是令人钦佩,口中说道:“谨遵公主意旨”。
“多谢大人体谅,只是大人知道皇妹仙儿自幼调皮淘气,如今虽然有皇甫誉跟在身边,但是毕竟我们身在南朝,还要请大人多派几个人跟着她们,以免发生什么危险。”
“公主放心,臣早已安排太子的两个最得力手下暗中相护。”
“那本宫就放心了。”然后停了片刻,杜若说:“张大人,你我现在虽是君臣,但我父皇一向视大人为最信任之人,凡事也是尽与大人商量。”
“公主如此说法折煞微臣。”
“大人不必过谦了,本宫只是有事想问问大人。”
“请公主吩咐。”
“听皇妹说父皇正在打算为本宫招选驸马,此事大人可知道?”
“是,陛下确有此打算。”
“那,可知父皇有什么人选?”杜若迟疑问道。
“这微臣不知,请公主见谅”说完偷眼看了杜若一眼,见她很失望,又接着说:“不过,应该是现在朝中大试的文武状元与一些贵族子弟吧。”
“哦,是这样。谢谢大人。”说完杜若起身离开中厅。张清远看着杜若孤单而瘦弱的背景离去,心想:公主可是瘦太多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