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乱世红颜(牡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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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花至,蓝田玉实

鼓声继续响起,咚咚咚的一声声颇有节奏地一下下敲击着座中诸人的心,那支艳红的宫花在一双双玉手中传来递去,诸妃嫔表面上都笑嫣如花,可眼睛却无时不无刻都在注视着皇帝身边的皇后、新晋的蕴贵妃与怜妃,谢皇后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无奈与阴狸,蕴贵妃平淡的一张脸上既无喜色亦无忧愁,只在偶而瞥到皇帝时眼神带着三分迷离,而怜妃居然依然挂着纯真地似乎不谙世事的笑容,但望向柔妃时带着三分嫉色,望向皇后时带着三分嘲讽,而今晚侍寝的鹂美人此刻依然是满面娇羞,似乎根本不知道桌上桌下的波涛暗涌。杜若身边的云老夫人而话语无多,总带着三分世事通透的无关紧要,宫花正紧张的传来传去,本来传至云老夫人时该再往回传,可坐在云老夫人身边的鹂美人此刻正心不在焉,一紧张居然递了过来,待老夫人接过正不知所措时,鼓声戛然而止,云老夫人接过宫花有些哭笑不得,皇帝与皇后对视一眼,皇帝说道:“这宫花传错了,再重新来过吧。”

老夫人正要放下宫花,突然听得外边传来声音:“陛下,臣弟携妻来迟,望陛下恕罪。”朱子谦听得声音先是略皱了下眉头,然后又慈爱的笑道:“皇弟能百忙之中赶来,朕又怎会怪罪。”皇后听得朱子谦话中有话,忙打圆场道:“陛下,一家人难得聚聚,皇弟既然来了,就让他们快过来吧。”皇帝也点点头,太监们忙连不跌地搬来座位,重添桌置菜,杜若见朱子虚扶着一个大腹胼胼的少妇走了过来,这少妇正是公主韩琳素。原来朱子虚听得皇帝传话过来,安排家宴招待新晋公主杜若,心中担忧身怀有孕的妻子过于激动影响胎儿,第一个反应就是托辞回了皇帝,皇帝听皇后提及知他心中诟病,只哼了一声了事。不想回到家中,韩琳素早从侍儿口中得知此事,却非要前来不可,二人争执了许久,朱子虚终究拗不过韩琳素,只得硬着头皮前来。待坐定之后,朱子虚先是向皇帝身边的杜若看来,见她经年未见依然风采依旧,只是多了些经岁月洗练的坦然与适意,她身边的韩琳素此刻一双秀目已然微红,一坐定,便浅笑着对杜若说道:“素儿尚未见过皇后嫂嫂呢?”谢皇后先是微一愣,刚才不是见过礼了,才细一究,才发现韩琳素目光炯炯对着自己身边的杜若,主位上的皇帝却不发言,只冷冷地注视着下边的一切,杜若浅淡一笑:“公主多礼了,杜若受之有愧。”韩琳素先是哼了一声,他身边的朱子虚忙握住她的手,低声劝慰:“素儿莫要生气,对胎儿不好。”韩琳素听朱子虚之言,猛得转头低声责道:“你便只顾着你的孩子,难道就忘了皇兄与母后的好处,若非他们允许,你一个王爷之身,如何能娶我回来。”朱子虚听此言越发不象话,心中有气,难道我一个王爷还配你不起,欲要发作,又想起太医叮嘱,强忍住气,别过头,端起一杯水酒,一饮而尽。韩琳素见他生气,心中不忿之情更胜,转过头来对杜若道:“皇后嫂嫂自该有愧,嫂嫂之父兄冒天下之大不讳,攫取我韩家之神器,早失了天下君亲的伦常教诲。而嫂嫂以我皇兄未亡人的身份,居然能再列公主之尊,如此自在逍遥,混不知羞,岂非诒笑天下。”杜若被韩琳素抢白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旁边的云老夫人只默不作声,而皇后等众女眷自幼便受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教育,此刻虽然心中清楚杜家是此场战争的胜利者,必须待以公主之礼,不过心中均起了几分轻视之意。这时突然听外边传来一个声音:“王妃此言差矣!”众人皆惊,顺声音看来,只见来人书生装扮,未着官袍,先见他对着皇帝先是遥遥一礼:“草民楼东林见过陛下、皇后及诸位娘娘。”皇帝居然无多惊异之色:“不必多礼。”杜若满脸惊异,这楼东林如何能登堂入室至此,在皇帝家宴上进出自如?旁边的云老夫人也是满面疑惑。楼东林接着说道:“自古以来,这天下便是有德者居之,商纣无道,西周兴正义之师伐而代之,秦室暴虐,汉高祖所以斩蛇而起,隋失民心,所以唐国公得以兵起太原,取而代之,历朝历代无不若此,而何令兄独免?”说完又对皇帝一礼道:“而我朝陛下,亦是非长非嫡,以才德而登大宝之位。”皇帝本来听他初时之言,甚为不悦,此刻见他话锋一转,才面露微笑。韩琳素其实并不擅长与人争辩,此刻一时之间到想不出什么来反驳他,只是生气道:“哪里来的一个酸儒,居然教训起本王妃来了。”

楼东林反笑道:“天下之事,祸福相倚,天下之人,莫非鱼水相关,况昔之桑榆今之东隅,王妃何必执著一名位,若他日王妃有事,草民还会枕席以待王爷之尊呢。”韩琳素还要再说,旁边的朱子虚看楼东林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又一向知道他乃新出的当世名医,此刻赶紧拉住韩琳素:“王妃! 王妃如此冒失,陛下已然不悦,如今君心难测,你我处境维艰,望王妃体谅本王处境。”韩琳素听他说得如此恳切,方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皇帝此刻方道:“爱卿未经宣召来此何事呢?”

“草民。。。草民星夜思索陛下所托之事,正苦思无果之时,突然听得这方传来宴乐之声,草民本以为只是一些宫人在玩乐,不想冲撞的圣驾,还请陛下原谅。”

朱子谦失望的说:“怎么还是没有结果么?”

“是啊,就目前医书记载之事,只有用蓝田玉实作为引子方可,可是玉实难寻啊。”

皇帝与楼东林之对话混无章法,众人皆莫名所以。谢皇后更是一片惊心,她居然不知何时后宫之中多了这个人,蕴贵妃细打量楼东林,正巧见楼东林也打量了她一下,蕴贵妃忙别开脸。皇后见皇帝不说明,自己自也不能多问,此刻皇帝皱了一下眉头道:“既然如此,爱卿便再想想办法吧。朕会派人去寻蓝田玉实的。”

杜若也对他们二人对话一头雾水,蓝田玉实?他们要它何用?

“那草民不打扰陛下与各位娘娘,草民告退。”说着话,若有所思的瞄了杜若一眼,突然皇后说道:“但不知陛下将这位楼东林安置何处呢?”

“哦,朕令他在朕御书房侧的屋子中,怎么皇后有事?”

谢玉清忙道:“不,臣妾只是在想他一个臣子住在宫中恐怕不方便。”

“此事还是不劳皇后费心。”说完示意楼东林离开,云老夫人注视退走的楼东林,若有所思地轻轻一声喟叹,起身道:“陛下,此刻夜已深了,请恕皇姐告退。”朱子谦看看她似乎身有疲色,点点头,然后云老夫人说:“公主,再会。”

杜若也站起身来,向她点点头,欲要嘱咐一句,又觉甚为唐突,犹豫片刻,终未再言。

这时,朱子虚与韩琳素也站了起来告退,临走之时,韩琳素抛来冷冷的充满讥讽目光。眼见着众人皆慢慢散去,杜若自然也缓缓起身告退,待她翩翩而去时皇帝才问道:“皇后将华容公主安置在何处?”

谢皇后一径平淡地说:“回陛下,臣妾将她安置在天香榭。”

皇帝奇怪地看了皇后一眼,喃喃道:“天香榭?”

皇后低着头,只低语道:“是的,天香榭。”然后又道:“陛下,三月天馆臣妾早已着人安置好了,请陛下携了鹂美人过去吧。”

然后又叫鹂美人:“还不过来快扶陛下去三月天。”鹂美人红涨着一张小脸,低着头,在众人妒嫉地注视下,默然与皇帝离去。怜妃见此情景,不满地一跺脚,居然也不向皇后行礼,自己离开了。

见此情景,众妃嫔皆有些愕然,只有蕴贵妃缓缓起身,轻抚了一下颊边垂下的明珠挡,淡淡说:“臣妾也告辞了,但愿皇后娘娘如此苦心经营,能让娘娘称心如意。”

谢玉清受了此绵里藏针的一句,脸色一阵煞白:“本宫向闻蕴贵妃喜爱拜月,今天如此佳色,蕴贵妃便守着明月待日出吧。”

蕴贵妃叹道:“但愿借娘娘吉言。”说完率众离去,只余一个月白色的身影。皇后随后也起驾回宫,众妃嫔见主人全走,便也三三两两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