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乱世红颜(牡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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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宴,心意何属

杜若在两个宫女的引领下,穿花过径,遥遥便听见前方有莺声燕语,伴着清凉的夜风也有阵阵混杂的脂粉香气袭来,暖暖甜甜的分不清是什么香味,转过面前这个回廊,便见到酒宴开处,正对柔妃清然宫的一片池水,周围花木扶梳,席上早坐满了梳高髻的贵妇与美女,她们身上的脂粉香气,混杂着周围花朵散发的芬芳,恍忽间使人分不清是花香还是人香。

作为一朝的贵客,杜若自然是最后一个到场的,随着一声:“华容公主到”的长呼。座位上的人都缓缓起立,众人见过礼,皇后指着身边的座位招呼到:“请华容公主来这边坐。”杜若抬头看去,席上主位空悬,显然是留给皇帝的,皇后按制坐在皇帝的右边,皇后指着自己身侧的座位,再挨着杜若座位赫然是云老夫人,杜若看了过去,正遇以云老夫人面上挂着慈爱的笑,但眼神莫测闪烁着,杜若也回了一个浅笑,轻轻坐在皇后边上。谢皇后轻声问:“公主休息的还好吧?”

“谢谢皇后娘娘关心,一切都好,天香榭非常舒适甚合我的心意。”

“那就好。我还担心天香榭长久以来疏于打量,位置又过于清冷,住着会不舒适。”

“天香榭?”云老夫人低声喃喃一句,杜若听她言语之中透着惊异,略侧头看她一眼,却见她紧闭着嘴,似乎从未讲过此话一般。难道天香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又不便相询,抬起眼,见正对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位沉静温柔水一般的女子,这女子面如银盘,身段丰满有致,人又沉静温柔,默默不语,身着绣着荷茶的月白衣衫,便真如一朵清荷出水,心中想这般女子确是远胜于皇后与谢小怜的,确不知为何她的眉宇间似乎埋藏着无限清愁。

皇后顺杜若眼光见她正在打量对面的人,向是随口般地说:“这是清然宫的柔妃。”柔妃听见皇后提起自己的名字忙站起身来:“臣妾苏柔云。”杜若忙颌首一笑,皇后便说:“坐下吧。”柔妃便柔顺地坐了回去,云老夫人冷然注视着谢玉清与苏柔云二人。杜若低声问道:“老夫人,云公子今天还好吧?”云老夫人面上挂着笑,却冷冷地说:“不劳公主挂心,他还好。”其实杜若担心的正是自己未依诺返家,云歌会不高兴,听了云老夫人之言,心中一松,却也隐隐有些失落感,自己意识这种情绪后,又暗责自己,随即有些释然一笑。对面的柔妃说:“华容公主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公主果然天香国色,住在天香榭可说的上是适得其所。”说完眼睛瞟了谢玉清一眼,谢玉清冷冷瞟她一下,“柔妃,怎么,听你的口气像是嫌弃自己的清然宫不好似的?”

柔妃冷冷一笑:“谢皇后娘娘挂怀,臣妾的清然宫自然是好的,不过自然也比不过娘娘的椒房宫,只不过似乎这些都比不过暗香宫吧。”

谢玉清冷青着一张脸,刚要发作,便听宫人报到:“陛下驾到。”于是所有人都赶紧立了起来,只见皇帝右手携着谢小怜,那谢小怜身形娇小便似整个人都靠着皇帝身上一般,皇后与妃嫔自然都需先给皇帝行礼,谢小怜却似混然不觉,竟然一步也不后退,坦然接受众人之礼,杜若将柔妃冷笑,谢玉清的怒眼全部收入眼底,待众人都礼毕,谢小怜才似后知后觉般,“哎哟,皇后娘娘请恕臣妾迟来之罪。”口中说着抱歉的话,却身也不弯一下,眼神也不庄重,毫无诚意,谢玉清刚要厉声呼喝,却见皇帝轻声说:“好了,好了,怜妃都认错了,再说今天这种日子,皇后还是不要为难她好。”

皇后听皇帝一味袒护怜妃,虽怒火中烧却也只能冷哼了一声。杜若看着谢玉清清冷愤恨的脸,余光却瞄见苏柔云正满脸嘲讽之色,众人重新落座,没有皇帝的吩咐,谢小怜不得不不情不愿地陪坐在苏柔云下边。

朱子谦朗声道:“能偶遇公主,实是朕之幸事。”杜若略颌首含蓄一笑,算是还礼,朱子谦对谢玉清说:“皇后,如此大事,不知皇后有否准备什么节目呢?”

谢玉清回道:“节目自然是有的,不过臣妾想后宫已多日未有如此宴宴之乐,不若趁此机会让各宫的主子献上自己拿手的技艺,请陛下与公主赏鉴,魁首之人,陛下或许可给些额外的恩遇,陛下以为如何呢?”

朱子谦饶有兴味的听皇后之话,“这计议不错,但不知皇后打算从谁开始呢?”

谢玉清脸略微一红回首看了身后的宫女一眼,宫女略点点头,谢玉清才说:“臣妾听说现在市井间流行一种击鼓传花的活动,甚为有趣。就让我这玉串击鼓,用宫花相传,鼓声一停,宫花传到谁的手里,谁便出来表演一个节目。陛下你看如何?”

朱子谦看谢玉清面色微红,混不似平时的整肃,自己跟她多年夫妻,虽然一向不喜她,但是颇为了解,如此情景倒是稀奇,再看她眼睛总是不自觉斜向后边的琼枝,便明白这主意必是小宫女出的无疑,无非是为讨好自己,心想你今日既然知道讨好于我,为何当初容不得朕的孩子,想至此不自觉的瞟了柔妃一眼,见柔妃一双秀眼正恨恨盯着谢玉清,心中一阵歉然,忙别过头说:“好吧,就随皇后之意。”

于是琼枝搬来一个类似京韵大鼓的架子,背过身用红布蒙面,然后谢玉清取宫花一朵,递给皇帝,鼓声一起,由皇帝先将宫花传给柔妃,柔妃传给怜妃。。。。如此往复,待宫花传至一娇娇怯怯的女子时,鼓声嘎然而止,这娇娇怯怯的女子颇有些小家碧玉之风,站起身来甚是不自在的扭来扭去,口中不自然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奴婢奴婢。。。”谢玉清居然难得的温言说道:“鹂美人,不要害怕,陛下还等着呢。”

“奴婢。。。”

“本宫听说你歌唱的甚好,不若就清唱一曲吧。”

鹂美人红涨着脸,站在众人面前,听得皇后此语,倒也不好再推辞,片刻之后,一曲清亮的江南民歌就冲霄而上:“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这种清纯自然的民歌与宫廷华丽的唱辞大有不同,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意,朱子谦眼睛发亮,开口赞到:“好,唱得不错,鹂美人是吧?”

鹂美人忙福了一礼:“陛下,是奴婢”皇后忙在旁边说:“陛下难道忘了,她是前些日子的秀女,陛下给的封号鹂美人。”

朱子谦斜了谢玉清一眼,口中说道:“这鹂美人不错,今晚就留了牌子在三月天侍寝吧。”说完先看了迅速瞄了柔妃一眼,见柔妃也拿一双秀目看着自己,忙立即转向谢玉清,只见到谢玉清如常的一笑。

鹂美人忙磕头谢恩,脸却更加飞红起来。谢玉清不动声色一笑,琼枝也是笑着望向谢玉清,柔妃也一切了然于胸的嘲讽一笑,谢小怜是不甘心的一撇嘴,座下诸人,一看鹂美人一鸣惊人,都开始跃跃欲试。杜若却在心中开始可怜谢玉清,如此计谋岂非总是饮鸠止渴,然而也许对于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来讲,就算是饮鸠也不得不如此吧。

鼓场又起,这次却也传回到了柔妃之手,朱子谦又是深情地望着柔妃,柔妃便道:“臣妾近来身体不适,恐怕无法。。。”

朱子谦忙道:“爱妃既然不适,便不用献节目了。”

谢玉清却不依不饶:“陛下,岂可因为一个人坏了规矩。”然后转向柔妃道:“我昨夜似乎还听得到你的琴音,怎么今日便病了,要不先宣个太医看看。”

柔妃断然道:“既然皇后娘娘一定要听臣妾的琴音,那臣妾演来便是。”说完对身边的侍女说:“取本宫的焦尾来。”杜若数次三番看到朱子谦深情看向柔妃,却未见他多审视怜妃一眼,却不明白为何外界总是胜传怜妃宠冠后宫,而柔妃已失宠了呢?

焦尾琴取来,檀香焚上,柔妃整整衣衫,临水而坐,衬着月光如水,碧荷如缎,飘飘如芙蓉仙子,然后柔妃道:“既然是喜日,岂可有乐而无舞,但不知怜妃妹妹可愿伴着姐姐拙音妙舞一曲呢?”怜妃睁着一双水灵灵大眼,娇声道:“承蒙既然姐姐看得起,妹妹自然奉陪。”柔妃略一颌首,又道:“本宫听鹂美人的采莲唱得极妙,今日臣妾便也奏着采莲之曲,如果鹂美人能伴着本宫的乐音而唱,本宫就更欣慰了。”那边厢的鹂美人听柔妃说的如此客气,已是忙不迭地:“奴婢当然愿意。”

在鹂美人口中这样一首采莲,如今添了柔妃的琴音,怜妃的舞,顿时增添了无数娇俏妩媚的风姿,却由因之清越的琴音,多了些离世索世的坦然,使这样简单一曲,突然有了感动人心的力量,使人混然忘我。待歌舞歇、琴音杳,杜若轻叹一声:“三人之琴、歌、舞如此浑然一体,令人叹为观止。”

柔妃听她夸奖,向她颌首一下,朱子谦此刻倒是呆呆的注视着场中三人,她三人各具风姿一个是旧爱、一个是正宠、一个是新欢,谁也不知道他在注视着谁,但杜若透过他飘乎的双眼,似乎知道他正凝视着柔妃。

谢玉清见他呆愣,眼神先是凌厉一闪,继尔一笑:“陛下,依臣妾看,如此妙舞仙歌,陛下该重赏。”

朱子谦才回神到:“不错,是该赏。”略思片刻道:“柔妃向来温柔端庄,此刻之音,令朕心旷神怡,侍奉朕多年,这样吧从今日起柔妃便是柔贵妃了,”又想了一下道:“向来闻公主才华过人,看今日柔妃之琴技,公主认为什么封号比较合适呢?”

杜若道:“柔妃之技如珠玉在盘又如清泉流水,我见柔妃居清然宫,遍植水芙蓉,自来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出雕饰,再者娘娘名讳柔云,云者洁白无暇又泽被众生,娘娘该当得起一个水蕴二字,依我看来蕴贵妃之字,不知陛下与娘娘是否喜欢?”杜若说完,看了看朱子谦,瞟了下谢玉清,又望向苏柔云。朱子谦暗暗点头,谢玉清眼神一片迷茫,而苏柔云暗思片刻随即笑道:“臣妾非常喜欢,臣妾谢陛下隆恩。”然后又转过头来:“也多谢华容公主一片美意。”朱子谦道:“喜欢便好,皇后明早就下个玉碟吧。”谢玉清便也只得道:“是。”

然后等着朱子谦下文,谁知朱子谦却说:“接着传吧。”谢玉清先是狠狠剜了苏柔云一眼,对朱子谦道:“怎么陛下只知赏柔妃,啊不,是蕴贵妃,怎么就不赏怜妃与鹂美人了么?”朱子谦见场中二人还是呆站着,方笑道:“呵呵,那依皇后看来,该赏她们什么呢?”

谢玉清一见朱子谦皮笑肉不笑的,忙道:“这赏赐之事当然听陛下吩咐。”朱子谦冷然一笑:“好吧,去取一支金步摇赏鹂美人,一支碧玉簪来给怜妃吧。”二人忙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