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肠子的野牛开始变得踉踉跄跄,巫萨见状,在它的前腿狠狠的补上一脚,野牛打了个趔趄,重重的摔倒在地,略微抽搐了一会儿,就不再动弹了。
一股腐臭味瞬间散发开来。
“好臭。”巫萨捂着鼻子说道。
在确认安全后,傅嘉丘和船夫走了凑了过来。
“好臭。”傅嘉丘喊道。然后将鼻子凑到巫萨身上闻,巫萨朝着他瞪白眼。
“臭味是那个发出来的,你闻我干什么?”巫萨指着瘫倒在地的野牛说道。
傅嘉丘提着手电筒照在牛尸上,牛的内脏流满一地,臭气熏天。
“一头刚死的牛怎么会这么臭,好像死了几天也没这么臭。”傅嘉丘说道。
他们围了上去,傅嘉丘用树枝拨开野牛的肠子,那熟悉的一幕再次呈现,牛的内脏长满蠕动的虫子。巫萨见状顿时便呕吐起来,黏稠稠的呕吐物坠满一地。船夫持着火把站在一侧,眉头皱成一团。
傅嘉丘却若无其事的对野牛的肠子进行了一番研究,时不时的拨弄搅在一起的牛肠子,巫萨为了避免再次引起恶心,他站在远处不时的捂着嘴巴。
半个小时后,傅嘉丘站起来,他将牛背上的弯刀拔出来,然后递给巫萨。巫萨捂着嘴巴,一种呕吐的感觉再度袭来。
“你不觉得恶心吗?”巫萨问道。
“我跟这种东西打交道多年,何来恶心之感。”傅嘉丘撅撅嘴说道。
“这头牛是怎么回事?”船夫眉头依然紧皱着。
“这个地方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傅嘉丘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
“难道森林中的动物全部都是死尸,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也就可能已经是死尸了。”巫萨说道。
“难道你想剖开自己的肚皮看一看?”傅嘉丘打趣说道。
“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就是没有这种勇气。”巫萨瞪了他一眼说道。
他们将扔掉的火把重新捡起来点燃,然后继续赶路。暗红的火光只能照到脚下的地方,四周如同宇宙中的黑洞,几乎吞噬了一切。他们一直往北方向走,至于为什么要往这个方向走,他们也一时说不清楚,就连给他们一条出路的地洞是怎么来的,他们也弄不清楚。途中他们猎杀了一些动物,有一只野兔和两只斑鸠。巫萨的是打猎的好手,弄到这些东西可谓是信手拈来。他们讲抓来的动物进行了解剖,结果跟他们所想的差不多,皮下全部都是长满虫子的腐肉。
“我们是不是一直在走上坡路?”船夫问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巫萨说道。
傅嘉丘老早就感觉到了,他们脚下的路并不平坦,这种上坡的感觉让他们的身子变得越来越沉重,就像一块铅绑在他们腰间。傅嘉丘心事重重,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永远陷入在这座黑暗的森林中,变成了一具腐尸,成为这座森林的永久居民。可是想法随着境遇的改变而逐渐淡化,他们像被施展了魔法一般,意识开始不能自主。傅嘉丘给他们提供了一瓶味道辛辣的化学药品,让他们恢复精神。他们在这瓶辛辣化学药品的刺激下,勉强能够控制自己的双脚。
“那个地洞难道是个阴谋,它骗我们走入这座该死的森林。”巫萨迷迷糊糊中开口骂道。
他们的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而森林内的腐臭味也开始变得馨香,当然腐臭还是腐臭,只不过他们的味觉已经开始变得异常。
“香味是从那里来的。”船夫用力嗅了嗅。
“哪来的香味,好像还是臭味吧。”巫萨喃喃说道。
傅嘉丘的意识还算清醒,他告诉他们,前面就是出口,那里有阳光,有流水,有青草和美味的草莓。
“好香的草莓味。”船夫开始迷糊起来。
“还有美酒。”巫萨迷糊中闻到了酒香。
傅嘉丘用那瓶化学药品再次刺激他们,他们才略有清醒。傅嘉丘看到药品的使用次数越来越频繁,知道事情已经不容乐观了。就在这时候,在他们的正前方仿佛出现了一些星星点点的亮光。傅嘉丘猛吸一口辛辣药瓶,企图让自己不产生幻觉,他确定自己的清醒的。
“前面是出口,前面是出口,我们已经走到尽头了。”傅嘉丘兴奋的喊道。
船夫和巫萨摇摇晃晃,他们隐隐约约听到傅嘉丘的叫喊,其实他们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他们开始变成了会行走的腐尸。
傅嘉丘没有放弃他们,他从腰包中拿出几支大小不一的银针,狠狠的扎在他们最痛的穴位上,他们同时喊叫起来。
“你干什么?”巫萨痛得哇哇大叫。
船夫直揉被刺痛的位置。
“太好了,你们清醒了。”傅嘉丘收起银针说道。“你们看,前面有亮点出现,肯定是出口。”
巫萨和船夫放眼望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有亮光的出现。
“我们终于走出这里了。”巫萨喊道。
“还不一定是。”船夫淡定的说道。“也有可能是某种东西制造出来的假象。”
“船夫说得对,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傅嘉丘点点头说道。
他们小心翼翼的奔着亮光而去,当他们走进一看,发现这些亮光并不是固定的,而是随处变动的。
傅嘉丘立即联想到手电筒。
“这些极有可能是手电筒发出的光束。”傅嘉丘轻声说道。“有手电筒便有人。”
“会不会是行尸?”巫萨问道。
“不清楚,但很有可能。”傅嘉丘说道。“这座森林中布满一种诡秘的气息,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瘴气,大量的吸入这种气,我们的生命力会慢慢的被攫取,但身体还可以活动,最后成为这里的行尸走肉。”
“没错,我刚才如果没有被你扎醒的话,很可能已经成为游魂野鬼了。”船夫表示同意。
他们将火把熄灭,借着粗大的树干作为掩护,慢慢的逼近那些光点,他们看到了前后六个人拿着手电筒正在四处走动。
突然间,傅嘉丘感到背后有一阵疾风吹过,傅嘉丘随即转头,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就连巫萨和船夫都被黑暗所吞没。
傅嘉丘留了个心眼,他清楚这阵风绝对不是森林中的气流在流动。果然,很快又有一阵疾风吹过。这一次傅嘉丘明显感受到一个黑影从他一侧掠过。由于情况不明朗,傅嘉丘不敢开启手电筒,深怕打草惊蛇。
“他们是人吗?”从黑暗处传来了巫萨的声音。
“我也不清楚,去问问医生。”说话的正是船夫。
这时候,船夫的手搭在傅嘉丘的肩膀上,傅嘉丘吓了一跳。
“别怕,是我。”船夫说道。
“你怎么看得见我。”傅嘉丘将声量压到最小。
“我感觉得到你在这里。”船夫说道。
傅嘉丘没有说话,他仿佛听到了马蹄声,却不见马嘶鸣。
“他们好像在驱赶什么东西?”傅嘉丘说道。
突然他们背后一阵疾风掠过,感觉如同一只巨鹰从他们背后飞驰而过。
“是什么东西?”船夫转过头去低声说道。
“你也感觉到了?”傅嘉丘问道。“已经好几次了。”
隐隐约约中,六个人持着手电筒,驱赶着几头体型硕大的动物正往西面缓慢走去。
“我们要不要跟着过去?”船夫问道。
“过去看看。”傅嘉丘说道。
此时,巫萨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他么好像走了。”巫萨说道。
“我们跟着他们,说不定可以找到出口。”傅嘉丘说道。
“就这么几个人,抓一个来问问不是更直接吗?”巫萨说道。
“你敢肯定他们有多少人马?”傅嘉丘问道。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巫萨说道。
他们紧跟着那几个人走,边走边藏。果然,傅嘉丘的直觉是对的,越往西面走,越觉得黑暗在缓慢消退,他们的精神也逐渐抖擞起来,腐臭的味道也渐渐消去。他们暗自庆幸之余,却不知道背后那阵疾风又再次出现。然而这一次跟前几次的感觉完全不同,明显带有阴寒之感。巫萨反应最为迅速,当他转身过去的时候,只见一个硕大的黑影一闪而过,淹没在黑暗的树林之中。
“是什么东西?”傅嘉丘问道。
“一头巨鸟。”巫萨说道。
巫萨话刚落音,那个硕大的黑影再次从他们的头顶上方掠过。这一次,他们可以明显的看到这头怪物的轮廓,两扇展开的翅膀宛如飞机的机翼。傅嘉丘拔出腰间的弯刀,做出攻击的姿势,四周已经不再黑暗,而是像黎明时的晨曦。果然,怪物展开着翅膀,从森林的黑暗深处飞了出来。傅嘉丘将弯刀甩了出去,旋转的弯刀狠狠的刺中黑影的侧翼。黑影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它拍打着翅膀,产生了疾风,刮得傅嘉丘他们不敢睁开眼睛。
转瞬间,黑影已经朝着他们飞来,一个硕大的鸟头隐约可见,巨鸟巨大的鸟喙,喷出了一团白雾。白雾中夹带着寒气,扑向傅嘉丘他们,他们瞬间倒地翻滚。船夫双眼一阵辣痛,却不敢叫出声来。傅嘉丘的手臂一阵麻痛,定眼一看发现自己的手臂结了一层雾霜。巫萨身手灵敏,他早已经躲开了怪鸟的攻击。
巫萨看着从他们头顶掠过的怪鸟毫无办法,也无暇顾及已经受伤倒地的傅嘉丘和船夫他们,因为怪鸟极有可能再次袭来。可是奇怪的是,怪鸟淹没在森林深处后,没有再次出现。巫萨不敢放松警惕,它知道这头巨鸟定有来头,他警惕的环视着四周。一刻钟过后,巨鸟没有再次出现。
“******,这个鬼地方净出一些鬼东西。”巫萨啐了一口说道。
此时,傅嘉丘已经将船夫扶起来,他的右手臂依然麻痛,但已经好多了。
“你的眼睛能感觉到什么?”傅嘉丘问道。
“我只看到霹雳。”船夫眼睛紧闭说道。
傅嘉丘从船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瓶水,然后对准船夫的眼睛。“你的眼睛能微微张开吗?”
“我想可以。”船夫说道。然后忍着辣痛,尽力将紧贴在一起的眼帘拉开。
傅嘉丘将水倒在他的眼睛上。
“不要紧闭。”傅嘉丘叮咛到。
船夫没有开口,他尽力保持这种姿势。
“感觉怎么样?”冲洗完后傅嘉丘问道。
“好多了。”船夫半眯着眼睛说道。
巫萨带着满腔怒气走了过来。“妈的,让它跑了。”巫萨将地面的腐败的落叶踢了一下说道。“没大碍吧?”巫萨将注意力转到船夫身上。
船夫半眯着眼睛,向他摆摆手。
傅嘉丘从腰包里拿出一条绷带,将他的双眼给包扎起来。
“接下来我们就是你的眼了。”傅嘉丘说道。
由于被巨鸟耽搁了一些时间,加上船夫的眼睛受了伤,所以一路向西的他们,已经跟丢了那些人。庆幸的是,随着越往西走,臭气基本已经没有了。而且亮度也不断增加,四周基本已经可以看清,此时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逐渐离开了这座诡秘的森林。
因为饮用水非常缺乏,刚才又给船夫冲洗眼睛用了不少水,所以,他们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能够碰到一条河流,至于那六个神秘人已经走往何处,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人总是可以将渴望化成执着的动力,他们也不例外,也许是白衣尊者的庇佑,他们在一片杂乱却葱郁的野草中发现了一条卷着白沫的河流,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条河叫做慈悲河,也是因为如此,慈悲河也带给了他们魔幻般的命运。起初,他们走在长满杂草的灌木丛中,跟那座诡异森林中粗壮的树木不同,这里低矮的灌木和高度不过两米的阔叶树交杂而长。但是就在他们的前方,除了船夫,他们见到了一番奇怪的景象,在看似柔弱的灌木丛中,随着视线的前移,那里开始变得绿意嫣然,像是一股焕然一新的气息在召唤着他们。也是散失视力的人耳朵会变得更加灵敏的缘故,船夫的听觉变得灵敏起来。他首先听到流水的声音,这对于毫无知觉的巫萨来说,他觉得那可能是一种幻觉。但傅嘉丘却相信船夫的话,不是从生理上去相信,而是从大自然的生长规律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