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屈远志:书中躺着整个过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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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金来水走了

这是一种恐怖、阴森的气息,而又是一种极度悲伤的气息,那些人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他们开始把脑袋疯狂地向地面上撞着,手掌也一次又一次拼命地拍打着地面。

我看到了,我终究还是看到了,在这个宽敞的屋子大门里面,一群白衣飘飘的男女,他们整齐地跪在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木面前,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以泪洗面。

金洋子扔下我跪在一庞,无比悲伤地低垂着脑袋,眼泪从他的眼角簌簌地落下来。王美玲则拉着我跪倒在这个黑色的棺木面前,我刚跪下来的时候,就看到看金后山的身影,他此刻身披着一袭白色的长衣,紧紧地扶在黑色的棺木上,嚎啕大哭着。

王美玲对我说;“后山是你大了,那后山的大金来水就是你的爷了,现在你的爷不再了,你向你爷磕个头吧。”

我在她的指示下,把脑袋碰撞在地面上,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把脑袋重新抬起来,但又看到另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在了王美玲那娇小的身躯上,他嘴里还不停的喊道:

“娘,娘!你快起来吧,我想回家!”

我感觉到膝盖一阵麻木,向边上瞅了瞅,却看到有许多的眼睛正在直愣愣地注视着我,我想就此站起来,但又感觉到哪儿不对劲,我就在犹豫中长久地跪在那儿,直到另一个女人来到我的身边。

这个女人身体廋弱,同样披着白色的长衣,在走路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一样,但她似乎比仙女更加美貌,更加婀娜多姿。

她步态轻盈地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子来拽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去来,用一种无比轻柔而又沙哑的声音说道:

“孩子,快起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像是接到命令一样,一股脑从地上跳了起来,还不忘拍打着膝盖上的泥土。而这个女人则用她那热乎乎的小手一遍又一遍西抚摸着我的脑袋,弄的我好不习惯。

王美玲带着那个廋弱的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她搀扶着这个女人边走边说着:

“他现在是你和后山的孩子了,你现在可要好好地看关着他,别让他跑了。你和后山的事,完了我们会给后山说清楚的。”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把我带到了一个小屋子里,并示意我坐在一个小木桌边上。而我一眼就看到站立在小窗子边的郁曾东。他现在不再是一身宽大的厚衣了,而是换上了一身粗糙的中山装。

他扭过脑袋一下就看到了我,楞了一下就远远地向我招手道:“孩子,过来……过来啊……”

我在王美玲的拉动下走近了,他又表现出明显的喜悦来,拉着我的小手就坐在小桌子边上,刚才那个小男孩又再次出现了,她一下子就扑在王美玲的怀中,淘气地喊着:“娘啊,他们怎么都哭啊,都怎么了?”

“梦华啊,我的好儿子,这是你金来水爷走了,他们都伤心呢。”王美玲说。而他的儿子立马就问道:“来水爷去哪儿了?为什要走,他还回来不?”“不回来了,永远不回来了……我还是带你回家吧,别再闹了。怪啊,听话……”

这个廋弱的小男孩,他叫郁梦华,是郁京夫的小儿子,已经有6岁大了。郁京夫的大儿子叫郁子戈,听说在一个小学里面当老师,这会儿我还没有看到呢。但我知道他们的爷爷叫郁曾东。

郁曾东拉着我坐下来,打量了我好长时间,又对站在一旁的廋弱的女人半打趣地说道:“诗慧啊,给孩子弄点吃的吧,他现在可是你的儿子了啊。”

等到那女人走开后,他又对我说:“明珠,刚才带你进来的那个人,他是后山未过门的媳妇,也就是你的娘了……不是爷不要你,是后山非看上了你不可,没办法啊,他现在有了你这个孩子,可他的大却走了。”

郁曾东眼睛里面出现一些晶莹的东西在跳动,我忍不住不再去看他,而是埋下头去。但立马就听到对方更加悲伤的语调:“金来水走了,他怎么就走的真么快呢?老天爷瞎了眼啊!”

“大!大!”一个男人的声音粗声粗气地喊了起来。等这个人出现在这个屋子的时候,郁曾东迫不及待地问道:“现在什么情况了,坐下来慢慢说。”

这个跑进屋子来的就是郁老六,他气喘嘘嘘地一坐下来,想要继续说什么却噎在喉咙里,还是王美玲眼疾手快,她赶紧给倒了碗白开水端上来。但郁老六接过来,刚要放在嘴巴跟前,却又忍不住喊道:“一切都结束了!周老虎完了!”

这个年轻人坐在小屋子里激动地讲述着一个好消息:为非作歹的周老虎终于被政府惩戒了。几个走进来的年轻人正好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家都长长地舒了口气,并连连地说:“好!好!好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啊?”一个年轻人闯了进来,他粗壮嗓子喊道。待大家看时,发现他正堵在了门口,把一个身披白衣的女人挡在门外,还是王美玲反应快,她提醒道:“天亮啊,你看你,把你李诗慧嫂子都挡在门外面了,还不赶紧让看。”

“哦,哦——我真不懂事,嫂子好!嫂子请进吧……小心!小心点了。”这个站在门口的男子正是令天亮,他一边慌里慌张地为自己的鲁莽道歉,一边连忙把李诗慧让进屋子里,而他自己的脑袋却被门框碰的“咚”的一声响,有人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掩饰了自己的笑容,重新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来。

此时进来的李诗慧,只见他双手间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碗来,这个小碗随着她瘦弱的身躯在空中一起晃动着被送进了门槛,她还不慌不忙地连连说道:“没事,没事。”

李诗慧就是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女人,她迈着轻柔的步伐走到我的身边,把那个小碗儿放在我的嘴巴边,也是无比轻柔地说:“孩子,饿了吧,吃点吧!”我不知所措地把脑袋扭在一边,郁曾东看到这个情形也忍不住说:“你看你,不就是在那个屋子关的久了点吗,吃点饭都害怕啊?现在出来了,只要你以后听话,就不会再被关进去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其他站立在一旁的人连连附和着,令天亮也插话道:“你不吃,叔叔可就要吃啦!我们后面可排着队呢?”他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做着一个鬼脸。最终李诗慧还是把那个小碗放在了桌子上面,他又拖着轻飘飘的身躯走出了屋子。

此时的郁曾东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对大家说:“大家也别闲着了,金来水走了,但他的后事也得办的漂漂亮亮的。不就下点雨吗,我们怕淋雨吗?咱们还是赶紧干活吧!”临走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美玲,你就留下来吧,把梦华和明珠照顾好。”

随即,这一干人等他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屋子,之后又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这个屋子,他结结巴巴地说着一些奇怪的话语:“金来水藏起来啦,他去了另一个地方,不想让我们找到他……他没有死,绝对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