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呆,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瞪视着我,眼神轻蔑,充满不屑,“她只是个贱人,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我放下握住他手腕的手,任由他扣紧我的脖颈,让窒息的感觉,蔓延我的全身。
“既然她敢跑,抓回来可由不的她。”他冷冷的放开我的脖颈,顺手拍过我通红的脸颊,对着还愣在一边的手下说道:“去给我找!就算把这话楼拆了也要给我把重楼那个贱人找出来!”
十余人领命,匆匆朝着别处找去。
青衣男子从仆人那处取过递来的手帕,盯着我似笑非笑,“给我把这个贱人带回去,我今夜要亲自收拾!”
剩下的仆人立刻上前擒住了我,拖着就走,青衣男子鹰眸一直放在我的身上,微
笑着,丝毫看不出他已经找人找得几乎发疯。
我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任由软靴被青石地板磨坏。
青衣男子带着我到了一处豪华精美的宅子,挥退了仆人,顺手把我丢进了一间厢房,女子的脂粉味在这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那是我最讨厌的味道,我皱起了鼻子,静静的呆在一旁,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那青衣男子见我如此不解风情,凑到我的面前,冷冷的问:“怎么。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我细声细气的回答:“公子名讳,奴家不敢轻易冒犯。”
“怎么,现在知道装斯文了?”他一把捏住我的下颚,冷笑,“方才怎么不使这招?还是说,你欲擒故纵,想要*我?!”
“奴家不敢。”我不敢直视他,只好垂着眼睑,诚惶诚恐,“奴家只是怕……”
“怕什么?”他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语气更加险恶,“莫非你是怕你拖不住我,怕我找到重楼那个贱人?!”
“奴家从未见过重楼姐姐,公子您也搜过的。”我的眼圈慢慢红了起来,“可是公子您为什么不相信奴家……”
说着,我的眼泪就落下来,砸在他擒制住我的手上,青衣男子立刻放开了我的下巴,如同沾染了毒药一般,掏出帕子擦了擦染上了我眼泪的手指。
“你叫什么名字?”看我眼睛痛红,楚楚可怜的模样,他隐忍了心中的怒火,恶狠狠的问,“阿猫还是阿狗?”
“十九。”我用了徐麽麽给我的代号,“我的名字就是十九。”
他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料想你这种丑八怪也不会有什么好听的名字。”
我只能把头埋的更深,试图抵抗他越凑越近的身体,“奴家的都是些贱名。”
“我叫离轩。”他不以为然,却没有了当初的盛气凌人,“你可给我记好了。”
离轩么……
“是……”
他将手帕塞进我的手里,一点也不愧疚的宣布,“以后,你就是我的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
这四个字让我头如大斗。
“不,公子。”我惊恐的拒绝,“奴家已有心上人,不可。”
“哦?”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某种威胁,“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让你竟然会拒绝我?不过,我会把他找出来,你要知道和我抢女人,多数都是送去了伶人馆当兔儿爷。”
“……”我睁大眼睛,静静的注视着他,扯开一个淡淡的略显涩然的微笑,“可是离公子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一个贱婢的名字还不值得我知道。”他混不在意的勾唇一笑,“你只需要知道你从这一刻起属于我。”
“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睛。”
“什么……”
“你的眼睛很像重楼。”他轻轻的给了我答案,却在我心底这个答案却在我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我怎么可能忘记这样的事。
就算改变了容貌,改变了一切,有一点我永远也改变不了。
那就是一个人的眼眸。
眼睛是是世上最真实的存在,不管我对再难做多少的变化,都无法改变。
只是,为什么这个叫离轩的男子竟然会这么熟悉我的眼睛。
“你应该庆幸你长了一双如此像她的眼睛。”他丢下这句话,转头就离开。
而我静静的站在原地,不远处的雕花铜镜里,我看见自己的样子,妖妖娆娆的模样,却又一双冷的几乎没有生气的眼睛,死寂的,落寞的。
我抚摸上镜面,微微笑了,那双眼睛却只在瞬息之间闪现光华,如同在寂寞里开出了绮丽的花儿。
我无言的顿在原地。
直到一身玄衣的男子疯狂的踢开屋门,近乎癫狂的抱住我,我才惊觉醒了过来。
“有没有事?”玄衣男子抱了我许久,直到我快要窒息而亡,他才放手,检查我身上有没有伤口,发现我毫发无损之时,他才松了口气,继续抱紧我,滚烫的唇贴在我的耳侧,落下一个又一个温热的吻,我在铜镜里看到了玄衣男子的痴迷还有雪白肌肤上,随着吻落下的一片又一片粉色痕迹。
我清明的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不知怎么的,竟然会觉得心痛。
我想起了云犴曾经说过的话,我的心里住了两个男人,一个是我的过去,一个是我的现在,一个是云岩,另一个是离岸。
我一直都是不相信的,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期待了,期待爱情,期待有人爱。
而我明明知道,这个人他的性质从来都和云岩一样,或者比云岩还要危险,可是为什么,我做不到,做不到对他心静如同止水。
“阿楼,别离开我。”他停了下来在我的耳边喘气,声音竟然没有一点点当初的趾高气扬,反而带了十足的恳求。
我抬起头,然后他端起了我的脸,直直的,专注的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我不管你是谁,你来自哪里,你要对我做些什么听清楚了重楼,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你要拿走我的命我也绝不反悔。”
这句话里,有太多太多的暗示,我没有办法忽视。
他说:“听着重楼,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好不好?”他说的很动情,我听的很情动,可是我还是得保持我脸上的微笑,只能听着他在我的耳边一次又一次的宣布他是喜欢我的,喜欢的让他心疼。
我伸手,在他期待的目光里,用手掌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额头,他的鼻梁,只剩下白玉一般的下巴,玫瑰花瓣一样的唇角,然后我终于止不住眼里的泪,哭了出来。
离岸离岸。
竟然是他。
我早就应该想到才对,我扑在他的怀里,他紧紧的抱住我,就好像抱着珍宝。
“别哭。”他艰难的安慰,“我以后都会在你的身边,别哭。”
不会的,不会的离岸,我们之间永远没有以后,永远也不会有。
我似乎要在他的怀里掉尽我这一生的眼泪,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在我循序渐进得时候,来到我身边的竟然是你。
“我带你走。”他弯腰抱起我,玄色的衣袍在空中起舞,华丽的在离轩错愕的目光里离去,离开的时候,他给了离轩一个严厉的眼神。
我在他的怀里对着离轩微微一笑,离轩将头撇向一边,浑身开始冒冷气。
“走吧。”我在离岸的耳边轻声说,“我不舒服。”
离岸闻言抬脚便离开,离轩在身后捏紧了拳头,死死的盯了我一眼,而我早就已经不敢让他看见我的眼睛。
如果他熟悉我的眼睛,如果他发现丹若不是真正的我,那么他是不是也会发现,其实我才是真正的重楼?
我不敢去想这些没有实际的答案,可是我的心底还是隐隐不安。
离岸没有把我送回花楼,他把我带到了辰王府,那个在世人眼中,尊贵无匹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我,经过名花盛开的花园,锦鲤跳跃的湖泊,还有一座又一座精美的如同仙境的阁楼,带着我去了他的屋子。
我坐在高大华贵的屋子里,看着与自己这身名伶衣服格格不入的装饰,还有半蹲在我面前守着我的男子,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只知道,我与离岸,是不一样的人。
他是皇子,我是公主。
可是,他是九州黎国的皇子。
而我,我是中州绝地的公主。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云岩的后代,我只知道,当一切真相摆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抛弃我,一定会。
没有人想要和一个妖女在一起,就算这个妖女有比倾国倾城还要出色的容颜,他也是会放弃我的。
而我,有我自己的责任,儿女情长,天荒地老,不过是我曾经沉睡千年梦境里的模样。
现实却是,我已经快要葬身汪洋大海,苦海无涯,无法回头。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他伸手拍拍我的头发,褪去了眼底的阴冷,离岸也是个极为温柔的男子。
我默然的看着他,他的黑眸里,全部都是我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我们真的互相爱慕的错觉。
是的,那一定是错觉。我不停的告诉自己,提醒自己。
不要爱上离岸,不是因为他不够好,而是因为我们从来就不配相爱。
“你说好不好?”见我没有回答,他更加的温柔,“以后我就可以常常看见你了。”
在他殷切的眼睛里,就算全部都是我的影子,我也没有办法完全的信任他尽管他让我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可我还是要生冷开口:“主子,我已经习惯了花楼的生活。”
“不许叫我主子。”他的眼神有些冰冷,“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是主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