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哥哥一脸惊愕,或许没有料到我会突然靠近吧。他的反击动作瞬间迸发出来,虽然只是一把木剑,但剑的末端也相当锐利。我的脖颈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红色划痕,且很快就有血滴渗出。
“哎呀,糟了!”哥哥丢掉手中木剑,跑过来安抚我。他一边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一边查看我的伤势。幸亏不算严重,但我感觉到血滴越来越大,最终顺着我的颈部流了下来。
哥哥用自己的袖口轻轻擦去我脖子上的血,然后用手帕压住了我的伤口。虽然血流得不多,但我依然能够感觉到因为失手,而产生的内疚之意。哥哥的手掌在我的后背传来温热,我的心像小鸟一样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辽寻,刚刚吓到你了吧?实在对不起,是哥哥不好,下次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当然我也受到了惊吓,瞬间感觉到的木剑,以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过来的时候,使我心中几乎忘却了对方是谁。似乎那一瞬间,真的有种恐惧划过了自己的脑海。
“……嗯。”
这时我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辽风少爷!辽风少爷!”
我抬起头来,原来是一位在家经常照顾我的仆人。哥哥本来就已经准备回家,听到声音后,便顺势拉我起身。但我发现仆人的举动似乎有些异常,他站在对面左右摇摆着手好像并不打算让我们回去。
“什么事啊?”哥哥抬起头问了一句。
仆人非常急切跑过来,一脸气喘吁吁的样子,就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有什么事吗?”哥哥发现不对劲,再次沉声发问。
那个仆人非常吃力地抬起头,用充满恐惧的表情望着我们。很显然,我猜想家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少爷,你们先不要回家!出大事了!”
哥哥并没有焦急地询问仆人,而是耐心地等着仆人把情况说明。他似乎很清楚那些仆人喜欢虚张声势的做法,所以脸上并看不出紧张。其实让我有点担心的是,哥哥从今天早晨开始,眼神就一直烟雾缭绕,就好像有一个先兆要告诉他将发生不可预知的某些事情。
“因为辽剑大爷回来了!”仆人接着说。
我听到后猛然一惊,然后看到哥哥的面部也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他大概想到我会受到惊吓,特意用宽大的肩膀挡在我的身前。但是哥哥并不知道,此刻我的嘴唇开始瑟瑟发抖。
“哎!这该如何是好,小姐,少爷,我看你们还是先躲一躲吧。”
我能感觉到仆人话语中流露出不安的气氛,难道是因为早已徘徊在脑海里的预感,将要成为一种真实的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哥哥的眼神异常凝重,他嘴里不停喃喃重复着:“难道他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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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杂着雨的大风在我们头顶慢慢展开它灰色的翅膀,冰冷的雨水像羽毛般纷纷掉落下来。
我从远处看到趴在玄关的猎犬突然站起身咆哮起来。
这条猎狗已经跟随了我的父亲很多年,虽然身躯庞大,但其实是一个非常温顺的家伙,以至于我小时候靠在它身上玩耍也不会愠怒。可现在,我却远远的看到它紧张地竖起身上的毛狂吠不停,与平常的性情截然不同。
“我长时间不回来,这条死狗竟然连家里人都不认识了,简直是条废物!”一个粗犷的声音从空气中传了出来,以至于我立刻分辨出来这个人就是我的叔叔辽剑。
他应该就站在院子里。
我感到哥哥攥住我的手也有些发抖,远处一个有着高挑的个子且胳膊很长的男人原地晃晃悠悠,黝黑的脸与其说是被南方灼热的阳光晒出来的,不如说更像被现实的某些黑暗所浸染而显出阴沉的色调。眼角爬满皱纹的那双眼睛如同在鳄鱼皮上镶嵌的宝石闪烁着异彩。
他像是要踢什么,脚尖在地上摩擦出清脆的响声,且一边对着那条狗喊道:“滚开!”
我和哥哥小心翼翼躲在一旁,没错,我看得仔细,这个人就是我们的叔叔。
猎犬依然狂吠,但因为平时训练有素,我知道它在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之前,是不会随便咬伤任何人的。咯噔咯噔,这时从房子里面传出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嘎然而止。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们,我看到他的嘴角带着微笑,而且因为微笑而在嘴角弄出了几道皱纹,这个时候我看到父亲从房间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我的辽望哥哥。”我的叔叔率先开了口。
“嘘,小点声,古古。”父亲没有理会他,而是先让狗安静下来,然后将冷冷的目光投向好些年没有见面的弟弟。
叔叔依旧微笑着,不论是他还是我的父亲,都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仿佛比任何人都活得更加艰难,脸上都是扭曲的表情。
“能活到现在挺不错,辽剑。”
“什么话,难道你有什么不满吗?”
我看到父亲一脸平静,并没有急着回答。
“五年不见了,怎么也得让我进去坐坐吧。”
“有胆你就进来吧。”
我察觉到叔叔和父亲面对面交谈了几句,但各自的戒备心似乎丝毫没有松懈,他们走进了房间,我和哥哥悄悄跟了过去。
轰隆隆……
这个时候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天上电闪雷鸣。只不过,并没有下雨。我透过缝隙看到父亲的神情有些焦虑,他大概是在担心我和哥哥没有回来吧。我突然想到一脸煞白的仆人刚才在路上告诉过我,依照族长的意思,如果接下来他出现什么不测,那么我的哥哥辽风就可以接位成为家族领袖。我当时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而事实就是如此,我看到了我们身后开始聚集大批大批的家族守卫。
“辽剑!你到底心怀什么鬼胎?怎么今日不远千里到这里来?是为着自掘坟墓吗?
“哥哥,我骑马跑了大半天,快要渴死了。”
父亲脸上犹豫了一下,但神情丝毫没有松懈,他随后缓缓地说:“是吗?梅酒怎么样?”
“哈哈,长年呆在外地连口味都变了,给我来碗枣茶就行了。”叔叔说话的时候语气显得阴恻恻。
我在房间外暗自吃惊,以前像枣茶那种味道很怪的东西,叔叔绝对是不可能沾一沾的,今天怎么突然要求喝这个?
直到我却看到他在向女仆招手,我推测,父亲其实早就料想到终有一天辽剑叔叔会回来,而他也无法保证不会事先在辽剑叔叔喜欢喝的梅酒中下毒。那么,这莫非就是辽剑故意选择枣茶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