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败了，败在了自己的手中，我不过是个诱因而已。
旅途仍在继续，丝毫没有因为这场更像是闹剧的战斗而改变什么。
所以当雨停下的那一刻，我便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味，前方的路途仍旧充满了血腥。
时不时的能够看到无数的新鲜血迹，不祥而狰狞。这些血迹每一团都代表着一个或者几个人的生命，浓郁的血腥气混合着死气飘逸弥散，又有多少人在这条血路上丧了命？
漫长的血路中最好的伴侣就是一颗麻木的心。我早已麻木，而澹台玄何尝不是如此？我们都面无表情的忽略着那些随处可见的“零星”（相对三人一共十二升的血液来说）血迹和每隔几里就能够看到的大汪血泊以及路边隐隐约约的尸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就这样安静的到达下一个城市也是一件相当惬意的事情。
但事实永远在嘲笑着人的渴望。
“你看。”又一次见到了遍布四周狰狞的血迹后我停下了脚步。
这幅景象已经不再是能够漠然忽略的景象了，因为它昭示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像是黑色的银杏树叶一般扩散的血迹布满了地面，所有的血迹的发源地密集着朝向同一个方向扩散着，蔓延着，用狰狞而笔直的线条伸展着它粗犷的凶戾，那一根根令人感到莫名寒意的线条和点滴交错着、同化着、辉映着组成了一副蕴含着残忍、屠杀意味的图案。
“血液向着一个方向扩散，而且并没有喷射太远的距离。”澹台玄闻着空气中不祥的气味淡淡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屠杀，一场毫无反抗的屠杀。”
能够造成这样情形的杀戮场已经不再局限在江湖客的相互争斗中了，记忆中有只有一个尘封在角落的残缺片段契合着眼前的一幕。
那是一个政客的失败，是一个家族的失败，而失败的代价则是持续了三天的连坐屠杀。我不记得我在那场屠杀中扮演了怎样的一个角色，因为暧昧不清的记忆中已经只剩下了最后屠杀的场景，在仅有的记忆中，那次屠杀的景象便事无巨细的侵入了我的眼球和脑海，我没有也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于是就这样被迫的全程看到了最后，从最开始的主犯到家族亲嫡、庶支然后是家丁无数，最后扩散到了与之有关的人。三个、十二个、一百零六人、三百七十七人······
最后已经麻木的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数清到底一次斩掉了多少人，那时的地面也随着生命的逝去舒展开了这样的血色银杏叶，三朵、十二朵再到一片血红不分你我染红了地面。
而此刻血路之上的一切已经与之契合起来。
必然的，在意起来。
四下里转了转，周围并没有尸体或者残破的衣物，看来这些尸体已经被人带走或者处理掉了，地上的血迹则因为这条血路的关系而懒得去处理，这些血迹对于这条血腥之路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只可惜这些人并未料到有人能够被这些血液的形状吸引而已。
我蹲下身来用手指沾起一滴相对新鲜但已经变色的鲜血捻了捻然后仔细的感受着那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滑腻的感觉，因多年杀手生涯得到的技能和经验告诉我这场屠杀结束的时间。
“并没有过去多久，如果用轻功向前追赶的话，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够追到。”不受控制的说出了这句话，为何要去追赶呢？也许又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东西被我触动了。
澹台玄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你拿主意吧。”
这是个艰难的抉择，无论我如何去选择都会违背我自己的一部分期望，这是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唯一不同的是如果我选择追击那么我违背的是理性的期望反之则违背了感性的期望而已。
“其实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澹台玄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么？”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做出了自己的第二个决定，第二个跟随着仍然不明了的愿望前行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