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郎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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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显贵捷径

东宫内,太子朱祁镇正在兴致勃勃地听自己的心腹小太监讲故事,不时地露出微笑或惊奇的神色。

这心腹小太监姓王名振,乃是北直隶省蔚州人。蔚州和李之郎的家乡武定州一样,都是县级州,隶属于大同府。这里也算得上人杰地灵,历朝历代总有些王侯将相出身于此,比如汉朝十四太守、唐代九任刺史等。

这里甚至出过帝王之家,也就是唐代九任刺史中的父子二人:朱邪执宜和朱邪赤心。事实上,朱邪一族本就是沙陀国的王室,只是后来无法忍受突厥的压榨和奴役,转而投向大唐的怀抱,朱邪家的家主朱邪铁勒也在大唐学习文化、武艺和兵法等知识。贞观二年,大唐兵部尚书李靖率领六总管并沙陀部,共十万余人,征讨颉利。贞观四年正月,李靖率骁骑三千,夜袭定襄,破突厥军。李世绩出云中,大破突厥军于白道。颉利逃往铁山。唐朝拓地自阴山北至大漠。唐军沙陀国主朱邪铁勒俘获颉利,突厥灭亡,沙陀国的世仇也终于得报。

此后,朱邪一族便在大唐任职,但仍然总领其原有部落沙陀族。到了唐朝末年,朱邪执宜死后,朱邪赤心袭父职为阴山府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朔州刺史,并成为沙陀部首领。那时候,大唐已经衰落日久,国力衰弱不看,藩镇割据征战。这朱邪赤心为东征西讨,镇压庞勋起义有功,被朝廷拜为单于大都护、振武军节度使、徐州观察使,赐名李国昌,预备属籍,赐京城亲仁里官邸一所。

李国昌恃功益横恣,不服王化。乾符六年,朝廷令昭义节度李钧、卢龙节度李可举、吐谷浑都督赫连铎合击李国昌,并在蔚州大破沙陀军,李国昌只好携带其子李克用仓皇而逃,投靠鞑靼。

到了中和三年,派其子李克用领兵帮助大唐镇压黄巢起义,并收复都城长安,立下好大一份功劳。唐皇表示过往不究,并拜李国昌为雁门以北行营节度使,可惜他再也无福享受大唐的奢靡生活,不久病逝。

此后,其子李克用逐渐壮大实力,被唐廷封为晋王;而到了朱邪赤心的孙子李存勖这里,那更是了不得。由于朱温灭唐,建立了后梁,各地藩镇没有了最后一块道德上的遮羞布,也都纷纷称帝的称帝,称王的称王。李存勖在大破契丹,将耶律阿保机赶回北方荒野之后,也紧跟时代潮流,在魏州称帝,国号为唐,以示被唐皇室赐国姓李,不忘恩德,承续大唐基业的意思,史称后唐。朱邪赤心被追尊为后唐献祖皇帝,李克用被追尊为后堂太祖皇帝。

除了朱邪家,这里还有一个名门,虽非帝王之家,却在历朝历代皆受世人颂扬,这就是汉太守之一的苏建家族。苏建乃是汉朝将领,多次随大将军卫青攻打匈奴,因战功受封为平陵候。到了他儿子苏武这里,虽然没有战功,却因为另外一桩功劳,天下名扬,百世流芳。

苏武,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官二代,但命运选择了他。汉武帝派苏武率领着一百多人的使节团,出使匈奴,进行友好国事访问。到了匈奴,因为副使张胜贪财,被卷入匈奴内部的谋反大案。苏武不愿受审,有辱国体,便拔剑自杀,几乎就要断气了,却神奇地被救了回来。匈奴单于钦佩苏武的节操和壮烈,想招降苏武,可惜苏武不同意。单于更加敬重苏武的节操,当然也更加希望他能够投降匈奴,因着一番爱才慕才的心思,竟然使出了最拙劣的招数,那就是囚禁苏武,不给他吃喝,想逼迫苏武投降。

可惜苏武都是自杀过一次的人了,这时候的人相信来世,悍不畏死,能够舍生取义,所以这下三滥的招数对苏武根本没用。苏武饿了好多天都没饿死,匈奴人大惊,以为苏武有神仙庇佑,再也不敢饿他逼他。可这样一来,匈奴单于更渴望能够得到这位被神仙庇佑的能人志士,一招不行,又出一招,让苏武到北海放牧公羊,说是等到公羊生了小羊,才允许苏武回归汉朝。

就这样,苏武在北海那鸟不拉屎的蛮荒之野,一口气放了十九年的公羊。从四十岁出使匈奴,到五十九岁回归汉朝,苏武须发皆白,而派他出使匈奴的汉武帝也已经驾崩。苏武归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汉武帝园庙,叩拜先帝,交还使节旌髦。

苏武一直活到八十岁,他去世后,被汉宣帝列为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绘图显名,流芳百世。从此,苏武牧羊,持节不屈的故事代代相传,世世称赞。

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为了介绍王振的来历。王振和这些人的同乡之谊,不值一提。关键是王振从小就受到这两家的深刻影响,不但是听他们的故事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他在蔚州生活时还不得不活在这两家的阴影之下。

王振原来也是一个有心向上的进步小童鞋,读了一些经书,学了一些典籍,后来还给朱邪家做过西席,也放过一任不入流的小教官。可后来,王振童鞋考了多次的乡试,却始终连个举人都考不上,每天只能靠着秀才的资格四处打工。要知道,他那秀才身份还只是附生来着,不能从国家领商品粮,还要受尽士林白眼的那种。像蔚州名门苏家,一向瞧不起这位小童鞋:祖上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到了这一代虽然好歹有了功名,却是最低等的附生资格,这也叫功名么?切!什么玩意!

可在这个时代,谁不想为官显贵?谁不想富贵发达?

显贵无门、富贵无路的王振童鞋,痛定思痛,思量多年,终于下定决心,要走一条通往显贵的终南捷径。于是,某一天,他找了一把杀猪尖刀,轻轻地一挥手,自己割了自己享受人生的那个玩意,自阉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