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缤纷的花丛中,青色孤影,飘飘然地走着,一步一步,落脚无力。目光哀伤空洞,浮着的淡淡光眸,却暗淡如黑暗的源头,轻描淡写出绝色动人,只是那美让人哀伤,让人幽怨,让人痛惜,让人顷刻间想将桃花般的美容揽入怀中,不怕天地为之崩溃坍圮,死而无悔。
紫色妖魅的男子全身散发着鬼魅又高贵的气息,他眼光迷离,却又深邃不可测,迷雾的林子让人琢磨不透。他一瞬间便飞到了姮姬眼前,似乎料到她是这天回来。
姮姬缓缓开口,目光淡淡又迷茫,说出来的似乎有口无心。“我想做魔了?”
一句话轻柔无比,却悲伤了万层寒冰。
“为何?”气息缭绕,翰魂毫不在乎姮姬的状态,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姮姬抬头看着,淡笑。“我想活下去!只有是魔了我才可以有一个容身之地了,在魔界他们奈何不了我。”
“好!”翰魂答应道,他轻揉的摸着姮姬的头,痛惜道:“他们伤你了?”
“我不是回来了吗?”姮姬挤出的一笑,牵强而僵硬,让人看着揪心。
翰魂不再问什么,割开自己手上的静脉,殷红的血液流出,映在姮姬眼中,她嘴角牵动成线条,尔后弯下身,捏着他的手吮吸,那凉凉的带着腥味的血液入口,姮姬满心苍凉,脑海中映着俱是自己在九重天宫中的一切,与天帝、与姮妍、与凛穆、与凛轩、与凛辰,还有凛旻相处的一切,心如绞痛,酸酸涩涩,一把把匕首割着自己的心头肉,往事如烟,回味甘苦,不如不念,泪珠滚落在一片花瓣上,花瓣瞬间枯萎。抿着唇,姮姬正起身,转身离去,翰魂没有说什么,对她的举止无动于衷。
师父,公主,师父、公主······
突然······脑中不断传来嗡嗡的声音,映着必影和婪辛交相辉映的面容,姮姬的心一丈落一丈。若是以前,她会在心中不断呼唤着凛旻,言道四哥,我真的好痛好痛,你在哪儿?可是如今世界上最不该抛弃她的人也抛弃了她,她再也不能矫情了,她的世界只剩她而已。
兀自,姮姬感觉手上传来了奇怪的感觉,便低下了头,这时火红的麒麟抬着闪闪发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清澈中带着哀伤。姮姬幽幽道:“你呀是不是也常心痛?也常孤独?”
麒麟点了点头,姮姬蹲下身子,摸着它的头。“我都这样了都愿意跟随着我?”
麒麟点了点头,直勾勾的看着姮姬,似乎在安慰着她。姮姬莞尔,起身时,看着前方瀑布流下来的方向,飞了过去,青衣飘飞如舞,麒麟立即紧跟其后。
这时翰魂所见,便是青红倩影从万紫嫣红中起身,兀自飞起,沿着一条斜上的轨迹,画出一条线路,飘飘然,很美很美,融入一副灵动的画卷中,悠然中见南山一隅,落下青衣绝色,唯缺不食人间烟火的心。
须臾,足语突然出现,她望着那山处的青影,抿着唇,尔后,看着翰魂正准备开口。
翰魂抬手,骤然止住足语的话。
一年后,足语再从高荒灵界回来时,抬头一看,那孤绝的青衣,依旧呆坐在山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就这样呆了一年?足语有点惊愕,可是想到背影中无言的悲伤,又似乎懂了什么。不过多的耽误时间,她立即去找翰魂。
精致清幽的室内,翰魂正一人下着棋。
足语拉开珠帘,眼神一暗,秋波流转。
面前的紫衣人,实在特别,生活的简单枯燥,却不以为然。任何事发生在他眼前,也不眨一下眼珠,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上心呢?“翰王。”
翰魂抬守,目光似不经意扫过足语,瞬间又回到棋盘上,窗户处的风飘进,黑发飘起,如带飞舞,飘逸清灵。“你去将掌擎护使唤回来吧,他知道只有你能传送我的命令。”
“翰王不去管她么?”
“掌擎回来了,她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足语不解,却并未将狐疑说出来,眼睑垂下,急速离开。
毫无思绪,姮姬眼前的景色变得枯燥虚渺,好像是流动的空气,让人感觉不了什么。可是目光却实在执着,似在等待光阴的流逝,等待时光的尽头,若是就这么坐着便到了世界的尽头,任秋叶在眼前飞动,也激荡不起心灵的水泽,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束。
苍茫悠远的气息将姮姬与现实的世间划分,仿若不存在的风,随时便会消失。翰魂挑眉,神色千变万化,人一转,紫光划出一条弧线,流入山峰处,与青衣交接。
翰魂看着身边的姮姬,幽幽唤道:“丫头!”
一句话似乎穿过亘古才到耳际,姮姬静谧中终于吐出了一句话。“翰哥哥也觉得无聊?“
“是你无聊了?”
“一个人坐着真好!”
“我倒没看见莫旗。”
“它应该是躲起来睡觉去了。“
“那过几天你也下来睡觉,在这里呆着倒没有什么好处!”
姮姬瞬间偏过头来,翰魂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声哀叹却落在她耳中。
翌日,姮姬飞下了山峰。
这时却见一人向他走来。
身姿雄伟,挺拔威武,全身依旧是天将的气势。一双黑色的圆眼,见到姮姬不禁浸润上水泽,这样骄傲威严的男子,竟然也有这样一面。
姮姬的情绪被带动,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琳琅公主。”掌擎突然跪下,雄厚的声音中带着太多的无奈和心酸,却又矛盾地藏有不可置信的喜悦,似乎等待了近6000年,此时才到来。
姮姬慌神,秀美蹙起。“你怎知我凡间的称谓?”
掌擎却道:“天后给你取的名字,掌擎一直记在心里。”
姮姬脸色不经意间变幻,死了的心突然活了过来。“天后叫什么?”
“木瑶。”简单两字,却完全可以让人震惊。
“她叫木瑶?“姮姬按住胸口,问道,从和掌擎简单的对话中,她已经猜测到了她的身份。
“是的,你父亲不是景轩,而是浩君。“
猜到掌擎的话,姮姬倒没多大的震惊,曾经凛旻多次暗示她不要记恨景轩与轻嫣,原来是如此,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唯自己蒙在鼓里。她哀叹一声,她现在所受的苦,或许是报应吧。她苦笑道:“他杀了凡间三千幼童,被人视为浩魔,看样子我并不无辜了。“
掌擎握着拳头,脸色霎青,很不满姮姬所言。“你可知道你的父王是被人陷害的?”
姮姬一颤,手微抖,脑子轰隆,她知道她即将面对一件于她而言极重要却又极恐怖的事,可是她崩溃的世界,还能接受一次崩溃吗?脸色渐渐苍白,眸光终于有所变化,迷茫与恐惧布满她的眸色。她缓缓问道:“你是为这个入了魔界?”
掌擎点点头。
姮姬看着那倔强坚韧的男子,挤出笑容。“能能不能给我点时间静思一会,我暂时不想听你说这些。”
掌擎见姮姬的神色不好,点点头,起身离去。
兀自,姮姬瘫痪在地,坐在了花丛中。
在你本以为你承受的悲伤已到了极致时,可后面一件有一件的伤心事又压来时,你才知道原来你现在所受的一切远远还不够。
几百年过后,当她一步一步踏向死亡的边缘,她的悲伤一次次涌来,她才知道原来悲痛可以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