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我是一个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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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汝州

一路上,樱灵常常发呆,和我说两句也是强颜欢笑,我知她是因凌虚道长和她断绝父女关系闷闷不乐。想起之前对她的猜疑,我非常内疚,便绞尽脑汁,说些好笑的事逗她开心。

走了三四天,我们到了汝州,在饭馆吃饭时,樱灵问起白马寺之行。我将证宽说关于证严不是凶手的话说了一遍,又说见了五位师伯,只是略过比武环节。

樱灵问那晚你为什么不回来,要留在白马寺,是想再查出些蛛丝马迹吗?

我说证宽方丈约我和他慈眉师伯论禅,慈眉闭关修行,傍晚才能出关。我不知论禅会论多久,便叫王将军的侍卫回去给你传话了。

樱灵问你们论禅都说了些什么?

我说我把慈眉的题目出一遍,全是手语,你回答看看。说着便伸出一根手指。

樱灵想了想,学鸡叫了声,又学狗吠了声,然后双手在身子两侧拍来拍去。

我看得莫名其妙,出了第二题,伸出五指。

樱灵说这个简单,用手指画了个圆圈。

我又出了第三题,用手指了指我,再指了指樱灵,手做了个斩势。

樱灵摇了摇头。

我说你把刚才的题目和答案都解释一下。

樱灵说第一题是一人得道,我对的是鸡犬升天。

第二题是伸手不见五指,指黑夜,我手画太阳,对的是白天。

听到这里我哈哈大笑,樱灵说怎么了,我便将慈眉的话说了一遍。

樱灵也笑出了声,问你当时怎么能理解慈眉手语意思的?

我说我哪里能够理解,当时也误会了意思,没曾想歪打正着,居然蒙混过关了。第三题你又是怎么看的呢?

樱灵红了脸,说第三题我看你又指自己又指我的,还在我们两人之间手一划,以为是有人要将我和你分开,我摇头的意思是我不要。

我手一伸,紧紧握住了樱灵的手。

吃完饭后,来到汝州客栈,我们定了房间。放好行李,便想带樱灵四处转转,带她散散心。

汝城集市人特别多,有圈场地摆劣质瓷让买竹圈套的,有按照书上布围棋残局让人破的,有踩高跷表演的,有胸口碎大石喉结顶红缨枪的,有卖书法作品的,当然也有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其中就有怡红楼。

樱灵说怎么走到哪里都有怡红楼?不能换个名字吗?满春楼,金凤楼,美仙楼,群芳楼都不错啊。

我尴尬的说这个我怎么知道。你怎么问我?

樱灵说哎哟,我不问你这个嫖客难道进去问老~鸨啊?不行,你得解释一下为什么叫怡红楼。

我看樱灵一脸的坏笑,这几天难得见她这样开心,不想拂了她意,扫了她的兴致,便调侃道:你想啊,满春啊,金凤啊,美仙,群芳什么的,只是说楼里有一群漂亮的女人,表达得不完整,但是怡红就不一样了,“怡”的意思是开心,“红”指的是女子,这样一来,就是说楼里有开心的女人。

樱灵“哼”声,伸手便想掐我,问道,你说楼里的女人为什么开心?为什么开心?

我边避让边笑说,我怎么知道她们为什么开心?

一个不小心,撞到身旁的人,背着不少字画,穿得书生模样。书生拉住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开心,反正我现在不开心。说完指了指地上破碎的青花瓷瓶。

樱灵见我被书生拉住了衣服,问怎么了?

书生说你们在这开心,撞到我,我手上的青花瓷瓶掉地上破了。你说该怎么办?

我说,这位兄台,刚才我没听到瓷器落地的声音。樱灵也说是啊,这么大的瓶子掉地上肯定会“哐当”一声响的,明明刚才什么声音也没有。

书生说集市这么热闹,你们听不见也是正常的。再说了,这么大瓶子掉地上不是“哐当”的响声,只有小瓶子才会“哐当”。

樱灵说你胡说,小瓶子掉地上只有“当”的响声,没有“哐”这个音的。我以前在家生气时不知道摔过多少青花瓷,我还不知道?

书生急了,说我胡说?你们听好了。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个小青花瓷瓶子,往地上使劲一摔,就在此时,正好旁边新开张的饭馆点响了爆竹,把小瓶子破碎的声音给遮盖了。

樱灵说怎么办,爆竹声太响,我们都没听见。

书生也傻了眼,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说我们都等一等,等爆竹放完了再摔一个。

我也起了好奇心,不知道小瓶子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究竟是“哐当”还是“当”,便等在旁边。樱灵却一直对我说,小瓶子肯定是“当”的声音,这个人明显没摔过小瓶的青花瓷。

不一会,爆竹声终于停了。书生说现在可以了,你们仔细听好。说着把小瓶子又摔向地上。

偏偏在此时又有个卖糖葫芦的路过,走到我们身旁时大喊了一嗓子“卖糖葫芦咧!”我们隐约只听到“当”的声音。

樱灵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肯定是“当”。

书生跳了起来,说你们耳背是不是,前面有“哐”这个音的。

我说刚才卖糖葫芦的猛的一声喊,前面没听清楚,好像没发出“哐”这个音。

旁边卖糖人的老大爷见我们在他摊子前扯不清,也插了一句,说我刚才也听到了,只有“当”这个音。

书生憋了屈,一屁股往地上一坐,边哭边闹说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旁边路过的见有人坐地上哭嚷,将我们三个围了起来看热闹,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有人挤进人群,是个魁梧强壮的大汉,瞧太阳穴鼓得高高,是个练家子。那人看了看地上坐的书生和碎的瓶子,又看了看我和樱灵,向我们抱拳道,在下金钟罩门弟子,武正。我看你们背负宝剑,也是武林中人,不知师从何门何派?既然把人家瓶子碰碎了,就赔钱给人家吧。咱们出来行走江湖,理当行侠仗义,不能仗武欺负弱小。

围观的人听武正说话说得正气凛然,无不钦佩,更有人喝起彩来。

我忙说我们是小门小派的,你说得对,咱不能欺负弱小。说完便转头问书生,瓶子值多少钱?

书生坐在地上说大瓶子三十两银子,小瓶子十两一个,总共五十两,都是家里祖传的,今天本想拿到集市上卖钱。

樱灵不同意了,说大瓶子你说我们弄碎的我们认了,小瓶子可不是我们弄碎的。

卖糖人的老大爷也说我看见两个小瓶子是书生自己砸碎的。

书生便站起身来把“哐当”和“当”的事讲给了武正听,武正听完对我们说,小瓶子恐怕还得二位赔,如果不是你们非要弄清是“哐当”还是“当”,这位小兄弟也不会砸小瓶子啊。

众人纷纷附和,说就是,撞碎了人家大瓶子还要人家砸小瓶子听声音,真是欺人太甚。

樱灵凑过来小声说把钱给他们,我瞧有点不对。

我对武正说,行,小瓶子算我的。说完掏出五十两银子,给了书生。

书生接过银子向武正道了谢,便走了。武正见我们给了钱,也抱拳告辞。众人见没热闹看了,纷纷散开了,我听有人边走边谈,说这年头这么正气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

我和樱灵远远的跟着武正,只见武正不紧不慢的跟着书生,一直跟着书生出了城。

到了郊外,书生扭头唤武正,说哥,没想到今天几个破瓶子弄了五十两。武正说,武义,我们回去再说,你把背后的字画都扔了。

书生一听,说,对,我差点忘了。说完把字画抽出来甩到了路边草丛。

我们这一听,给气的,原来是姓武的兄弟两个讹我们来着。樱灵小声问要不要上去把银子抢回来,顺便打他们一顿。我本来也有此意,见他们走得匆忙,好像赶回家有什么事,说我们跟过去瞧瞧,不急。

跟出五里地,到了一座山脚下,山脚有个村庄,村庄里稀稀落落的只有几户人家,家家茅棚茅屋,过得都很清苦。只见武家兄弟到了村口第一家,在门口喊道,娘,我们回来了。说完便推门一起走了进去。我和樱灵便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闻见一阵药味。

武义说,娘,看病的钱我们凑满了。我们马上出发。

里面又传来老妇的声音,问,你今天把字画全卖出去了?

武义说,娘,不信你看我背后。

武正也说道,前几天没卖出去多少,我和武义还愁来着,没想到今天遇到好心人,花了五十两全买光了,一张不剩。

老妇说真要感谢那位活菩萨,肯出这么多银子。

武正说弟弟的画值那么多钱,那人买回去是赚了。娘,我们扶你起来,推你去妙手神医家。

老妇说好,你们一个学了文一个学了武,总想着考文武状元,几年过去了,连秀才、解元都没考上。家里也早已入不敷出,这些年为了你们考试还借了不少银子。我瞧你们还是早日找些事做才是正理。如今世道艰难,能寻着事做,已是无量佛寿了。

武正和武义一起叹了口气,答应了母亲。

我听他们要出来,拉着樱灵,绕到了屋后。只见武正推了个独轮木车走出来,老妇裹着被子,躺在木车上。不一会儿一家三口出了村。

樱灵说原来是他们的娘生了病,没钱医治,兄弟两个才合起来骗我们。

我说是啊,遇到大病,穷人总是没有法子。之前在许昌,小翠的爹得病没钱医治,小翠只得去怡红楼卖身赚钱。

樱灵掐着我的胳膊,说你想小翠了?

我被樱灵拧得龇牙咧嘴,想到当初就因为和小翠说了两句话,樱灵宁愿负着伤跑出去,马上发誓道,黄土在上……不,苍天在上,我发誓我刚才想的是小翠她爹,绝对不是小翠。如有半句虚言,让樱大姑娘把我掐死。

樱灵扑哧一笑,松开了手,说紧张成这样,话都说不利索,我姑且先相信你。

我赶紧转移话题,问我们要不要跟去瞧瞧?不知那位妙手神医是不是浪得虚名。万一是个欺世盗名之徒,骗了他们的钱财又没给他们的娘看病,我们的五十两银子花得就冤枉了。

樱灵说也好,你不是被责罚下山做善事的吗?跟去瞧瞧权当去做善事。只是不知你下山后,除去送了小翠几十两银子外还有没有做过其它善事?

我讪讪的笑了笑,说能不提小翠吗?

樱灵又是一把拧住我胳膊,说是你先提的还是我先提的?

我疼得声音发颤,说是我先提的,是我先提的。

樱灵说我怎么不掐死你个色鬼的。说着使劲掐了一把。

我“啊……”的一声,响彻山谷,几户人家养的土狗被惊得一起汪汪大叫。武家兄弟此时早已走得极远,却也听到了我这声惨叫,不禁一起停了脚步,回头往这边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