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沉默的子弹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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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丁阳驾车来到医院时,天色渐黑。

意外的是,抢救室门前,并没有焦急等候的楚家人,连陈小珏也不见踪迹。

心知事情有变的丁阳,忙拨通了陈小珏的电话。两人通话中,丁阳得知楚老先生抢救及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经受女儿中毒病危的打击后,身体非常虚弱,精神恍惚,医生建议入院观察,现在正在病房休息。

楚云英经医生全力抢救,情况总算稳定下来,但仍不容乐观。毒素滞留体内,伤及神经,前景很不明朗。按医生的话说,即使她能挺过来,也会因长时间的深度昏迷危及脑部神经,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杨得凡心系妻子安危,自然心急如焚,可是考虑到妻子的状况,还有医院的治疗条件,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的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挽救妻子的性命,此时也已经回公司,遍寻国内外的老同学,寻求帮助去了。

守护在楚云英床前的,只有琪琪还有陈小珏,琪琪死也不肯离开母亲床边,神情恍惚。陈小珏不放心琪琪的安全,自然只能干耗着,所以丁阳的出现,无论是对悲恸欲绝的琪琪,还是对有些疲惫的陈小珏,都是一个极好的精神抚慰。

就在陈小珏听到房门打开,回头看是丁阳进来时,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杨小琪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哭着扑进丁阳的怀里,那一刻陈小珏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至于为什么,连她也不明白。

丁阳完全没预料到一向很“坚强”的琪琪会如此不堪,尤其是当着表情嗔怒继而怒目而视,最后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的陈小珏的面,不觉想起陈小珏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老牛吃嫩草”,一时间哭笑不得,看来这个误会真的是越来越深了。

琪琪泣道:“丁阳哥哥,求你救救我妈妈好吧,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只要你能救活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琪琪的精神有些错乱,让丁阳很是担心,心知她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无法承受,这才会将自己当成救星。不过这种事,丁阳亦无能为力,但看着满脸泪痕的琪琪,也只好道:“好吧,我会尽一切可能的,放心,我说到做到。”

“真的?谢谢你,丁阳哥哥……”杨小琪听丁阳如此说,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缓和下来,在经历了数小时的心灵煎熬后,从小未受过挫折的她,也终于撑不住了,身子一软,晕倒在丁阳怀中。

“琪琪?糟糕。”眼见琪琪的神情不对头,丁阳心道不妙,赶紧将她抱起,回头见陈小珏倚在门口,神情古怪地望着自己,当下也来不及多想,道,“小珏,琪琪昏过去了,你快去叫医生来。”

陈小珏闷哼一声,语气暧昧地道:“昏倒了?不是更好,可以为所欲为了。”

丁阳气得半死,可转而一想,又怒气全消,因为他看到陈小珏嗔怒的神情中,并非只是胡闹,更重要的是,没有比救醒琪琪更重要的了。还有就是陈小珏眼中噙着泪,那样子让人看了,心里有些酸楚。

丁阳无暇也无力责怪陈小珏的态度,甚至不敢看陈小珏的眼神,怕自己承受不了那双眼睛中的泪水,唯有苦笑了下,将怀里的琪琪硬塞给表情嗔怒的陈小珏,不理会她的神色,匆匆出门而去。

陈小珏抱住琪琪,却见丁阳招呼不打一个的就往外走,还以他生气了,急道:“你去哪儿?”

门外,丁阳道:“我去叫医生,唉,小珏,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下,一会儿吧。”

陈小珏撇嘴道:“谈就谈,怕你呀?”

陈小珏越是表现得气恼,丁阳心里越不是滋味,只是时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叹了口气脚步加快,去叫医生了。谁知,丁阳走得正急时,却见数名医生神情紧张地一路走过来,似乎有“备”而来,这才想到特护病房里有报警装置的。

丁阳惆怅地返回病房,却见陈小珏就在门口站着,有心想去看看琪琪怎么样了,却又知过不了陈小珏这关,神情有些尴尬地笑了下,道:“小珏,我们的工作性质,注定了我们不同于一般的保镖,有时候……”

陈小珏神情不屑地接话道:“有时候,就像家人一样,是不是?哼,你说得轻巧,那你老实说,你跟杨小琪究竟是什么关系,要是你不老实交待的话,我现在就一枪把她杀了,然后再自杀。”

说着,陈小珏便从怀中取出枪来,拉栓上膛,作势欲杀进屋中。

那神情,那架势,那动作,就像只雌狮一般威猛,让丁阳心中暗惊,赶紧上前一步,将陈小珏拦住。陈小珏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丁阳的,谁会想到丁阳会不顾一切地阻拦,越发恼怒的她,性子上来了,拼命地想冲进屋里。

见陈小珏神情似疯了般,丁阳慌了神。

在组织中工作,纪律永远是第一位的,万一陈小珏情急之下做出违反纪律的事情,哪怕只是用枪指着琪琪,哪怕她的背景再深,前程也会在顷刻间崩塌。因为那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表现,按纪律是会被清除出组织,永不续用的。

正是因为知道纪律的严肃性,丁阳才无论如何也不让陈小珏进入室内。

可就在争执的过程中,恼羞成怒的陈小珏无意中将枪顶在了丁阳的胸口。那种被枪指的感觉,让丁阳很不舒服,动作明显一滞。

陈小珏突然发觉丁阳不动了,还以为是他妥协了,面带得意地抬头看,却见丁阳神色冰冷。不知怎么的,“丁阳恐惧症”在这时发作了,同时她也察觉到自己手中的枪正指在不该指的地方。

“糟了,我怎么这么混呀。”陈小珏心中懊悔,忙将枪收了起来,可抬眼间,却见丁阳脸色没什么变化,还以他仍在生气,忍不住心虚道,“丁阳,对不起呀,我不该乱动枪的,你就原谅我一次吧,好不好?”

丁阳神色有异,怔怔的望着小珏,好一会才沉声道:“陈小珏,我有告诉你,不要把手中的枪对准你的战友吗?唉,我不知道你什么感觉,可是,曾经因为有一次,我这么做了,我因此失去了一个朋友。”

“谁?”陈小珏奇道。

丁阳心中一阵无力,低声道:“秃鹫,还记得我的事吗,那天我离开不久,秃鹫奉命拦截,我为了摆脱他们,曾威胁他们不要再追来,还向秃鹫开了一枪,我承认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真的不该那样做。”

丁阳的语气,让死不服输的陈小珏的心房瞬间凝固,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在丁阳出事后不久,秃鹫就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牺牲了。那是否意味着,丁阳将秃鹫的牺牲也归咎于自己的错误了呢?

看着丁阳隐含热泪的虎目,陈小珏突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一会儿,丁阳的情绪才有所稳定,语重心长道:“小珏,你是个好姑娘,谁能娶到你一定是上辈子修的福。可是,你已经体味过了工作的艰难和危险,说句实话,你真的能承受你所爱的人早上出门后,却再也不能回来了吗?”

如果没有经历丛林中截击劫匪的行动,如果丁阳没有因为吸引劫匪的注意力而左臂中弹,陈小珏或许会理直气壮地回答。可是现在,她不能,但就这样放弃,并不是她陈小珏一贯的行事作风,在思前想后后,眼中闪过坚定的神色,没有理会丁阳的话,推门进入病房。

陈小珏的不理不睬,让丁阳很不是滋味,不知她是翻然醒悟,还是根本就没听进去。

“琪琪,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小珏姐。”

“嗯,有一件事我让你知道,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第一个任务。在出任务前,我曾在军旗前发过誓,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会保护你的,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小珏姐,你真好,我会记住你的。”

“嗯,我也会记住你的……”

就在丁阳心中抱怨时,却听到室内传出陈小珏的说话声,奇怪的是陈小珏并不是在向医生询问琪琪的情况如何,而似是在喃喃自语,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丁阳怔在当场,不能自已。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勾起丁阳万千思绪。

那些话,丁阳也曾经说过,为了兑现承诺,数次付出过血的代价。可无论结局怎样,他都无怨无悔,因为那是一个士兵的心声,为了完成任务,就要付出全部的心血,包括自己的生命。

陈小珏骨子里的那股傲气,让丁阳心折,那正是一个士兵最应该具备的东西。

回想往昔,丁阳心生感慨,当兵的确可以改变很多人的人生轨迹,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美女蛇1号的改变,是那样令人刮目相看。虽没有惊天动地的事迹,但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却让丁阳真正认识了陈小珏。

走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丁阳心生警惕,扭头看去,却见市公安局的何大队长一行几人正快步走过来,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有心转身便走,可又心系楚家风波,便决定静观其变。

何大队长来到门前,道:“丁阳?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丁阳苦笑道:“如果有可能,我宁愿选择不见面。”

何大队长哈哈一笑道:“你这么说,是不欢迎我们了?”

丁阳只是不想自找没趣而已,并没有欢迎不欢迎之想,忙转移话题道:“何大队长,您能亲自来,说明警方非常重视这个案子,如需要帮助,您尽管开口,我会全力配合警方侦破此案的。”

何大队长不无醋意地道:“真的?那我们可是求之不得呀。”

丁阳知道自己把这位公安战线的高官给得罪了,多说无益,便让开路。

何大队长在进门之际,突然想到什么,头也不回地道:“对了,忘了一件事,据技术人员比对的结果,楚云英所中的毒素是一种神经性毒素,剂量把握得相当好,换言之,下毒之人,很有可能不是想要害死楚云英,而是让她失去意识,不知贵组织知道此消息后,有何感想?”

“神经性毒素?”丁阳心中暗惊,下意识地想到了到现在还未清醒过来的老五,暗道,“难道,下黑手之人,跟那几个劫匪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