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巫梦缘
972300000007

第7章 群奸设谋倾寡妇 (1)

朝来酒,困悠悠,怕梳头;残红剩绿,撩动一腔愁。帘外景,镜里影,去如流;到底思量,何计把春留。《右调 相见欢》

且说王嵩回到家里见了母亲,只说安可宗同他娘子往岳丈家去了,故此回来看看母亲。李氏道:“这一向读得些书么?”王嵩道:“园上清净,极好读书。”李氏不胜之喜。这一夜,王嵩才到家里,不敢出门。夜间独自在房里睡,忽想:“这两夜,两个女人陪宿。那顺姑娘只在灯下影了一影,也算标致了。鲍二娘竟不知面庞如何!好似做梦一般。刘寡妇没了丈夫,和我通情,还是没奈何,这安家几个女人,个个有丈夫的,为何这等没廉耻!安兄待我甚厚,他的继母不比父妾,也不好去奸他。况且年纪大我一半,怎好同睡?论来不该在这馆了。只为家中淡泊,不舍得这束修,将就过去,再作区处。那刘寡妇待我不同,明后日该去看看他了。”三言四语回想了一会,忽然睡去。梦见一群恶狗赶来咬他,手持木棍打去,那狗越咬上来,徒然惊醒。细思这梦必有缘故,不在话下。

到了第二日,存儿来请,王嵩只说馆里请我。辞了母亲,前赴巫山云雨,依旧打从后门进去。卜氏这番更不比前番了,说出要嫁的话。王嵩道:“你的标致不消说是第一了,蒙你这般恩爱,也愿娶你。只是秀才家,娶个寡妇做正室,怕有是非。提学道不是好惹的。”卜氏道:“再嫁的对赠也对赠不着的,我虽是女人也晓得几分,难道要你娶我做正室,我情愿做你的偏房,待你娶过了正室,慢慢娶我做小,是我心里情愿的,不消疑虑得。”王嵩道:“既如此,自然从命!”卜氏扯王嵩大家跪在月光之下,双双赌了个誓,一个必嫁,一个必娶。再不许负心,一连住了五夜,才别了回家。

正走到门首,刚刚安家小厮来请,道:“大爷回来了,请王大爷过去。”王嵩也不进自己门,竟一直往馆里去。安可宗在家,那班不长进的女人,只付些东西传信息,不敢十分放肆。坐了十来日,王嵩回家一两日,倏忽两个月过了。鲍二娘忍不住,叫自己房里婆子做了脚,半夜打从屋上爬过园里来,只一个夭桃在园相伴。安可宗又进去了,大着胆跑到王嵩房里来,王嵩实实未曾识面,退缩不前。鲍二娘道:“我是鲍二娘,不消慌得。”王嵩才放胆看他,却也生得俊俏。一双俏眼,满脸的笑,好不有兴。王嵩作了个揖,问道:“门关了,打从那里来的?”鲍二娘说:“是爬墙来的。”王嵩道:“万一有人知觉了,怎么好?”鲍二娘道:“咱爷五日一轮,在媚娘房里五夜,我房里五夜,再不乱走的。家里事是我管,不消愁得。”王嵩道:“是便是,天气冷了,切不可披霜冒露,有伤玉体。此后须慎重些,左右我明年还在府上读书,有日子亲近哩。”鲍二娘妖声妖气逼近身来,只管要弄,王嵩见他骚发,十分火动了。况经过卜氏的手,不怕妇人的了,与鲍二娘到自己床边,替他脱了裙裤,自己也把裤子脱了。提起他的两腿,在灯光之下,把阳物插进。

回头看那出进,兴高力猛,任意大杀,不像个十六岁的小官了。弄得鲍二娘快活难当,亲亲乖乖、哥哥爹爹,没一样不叫唤出来。弄到二更,云收雨散,王嵩劝他爬墙进去,鲍二娘不觉簌簌掉下泪来。王嵩问他缘故。鲍二娘道:“我主人为富不仁,专要放债盘人,加一起利,没有银子送他,就要将田房准折。凭你卖老婆、卖儿女,他也不饶分毫。儿子是前妻抱养的,比爹略略好处,女儿是他亲生的,你前番受用他一夜了。不喜欢家主公,偏好寻趁别人,却也不得其便。镇日长吁短叹,寻死觅活。他和我却合得来,他缍母余五娘,自从娶来,我主人就不喜欢。你在此只怕逃不脱。但若上了他的手,咱们就不能亲近了。”王嵩道:“前日他叫婆子送东西来,约我夜间说话,我只推家母唤我,竟回去了。如今你家大爷在馆,料不来缠我,就是二娘美情,我岂不知,也要慎重些。倘或败露,我就安身不牢了。”鲍二娘道:“我也在此不久,三房四户的,了不得我的终身,大爷若做了官,救拨了出去,也是无量功德。”两个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又弄了一次。约有四更了,鲍二娘才爬墙过去。临别说,再隔半月,我来会你,若你要用什么,可叫夭桃进来取。

王嵩送他过墙去了,才解衣安寝,心上想道:“有家主公的,尚然如此,怪不得刘寡妇偷我?”从此把妇人看得冷淡些了,只是勤谨读书,思量做了举人进士,娶了桂姐为妻,卜氏为妾,也够快活过日子了。有诗为证:

文字自已好,色是别人校 男女喜淫奔,总之互相嬲。

你道我便宜,侬曰便宜少 风流一瞬空,快活从何讨。

聪明冰雪人,闲情一笔扫。

且说王嵩,虽然好色,因见安家妇人淫荡,倒把偷情的念头冷了一半,只念念不忘卜氏,想去与他会会。别了安可宗,回家见了母亲。次日寻着了存儿,走脚通风,又进去住了两夜,才到安家园上来,索性读了半月书,已是十二月了。虽然披铺盖在炕上睡,到底园上寒冷。安可宗要搬他前面屋里去,王嵩怕那些妇人,越发来缠个不了,未免生出是非,推辞道:“不消搬移了,再过几日大家收拾过年,小弟也告辞回去。正月立了春,就不十分冷了。”

又过了六七日,王嵩收拾了书籍,把房锁好。请出安伯良来作揖谢了。安伯良道:“明年先生几时来?”王嵩道:“元宵后,但凭老伯抹好日子,小侄就来。”安伯良扯住不放,毕竟要留他吃些酒,点灯送回。王嵩只得开了房门,再坐半日。

正在房里静坐,只见夭桃拿出几件东西说:“是奶奶们送大爷的。二两一对银子,是大奶奶的;临清绫子一疋,折果子银二两,是鲍二娘的;手帕一方,荷包一个,是王媚娘的。”王嵩只收了鲍二娘所送,其余再三不收。夭桃去了又来,苦苦要他收了。王嵩把一两银子赏了夭桃,东家酒席已完。吃了一会酒,将及点灯,王嵩谢了自去。不在话下。

且说卜氏当初守寡忍耐性儿,倒也不觉怎的,自从搭上了王嵩,到了腊月,孤孤凄凄,反觉难过。虽然存儿有一两遭儿,心里却不甚喜欢,便有苦无了。除夜吩咐存儿,再三强王嵩到家,要与他辞年。

看官,你道怎生唤做辞年?临清风俗,到了这一日,不论长辈、同辈,凡至亲至友,定要到门一次,谓之辞年。新年初一二,又到门一次,谓之拜年。卜氏只是要会会小王,借此为由,指望与他弄弄。王嵩只得进去,同卜氏吃一会酒,酒到半酣,着着实实弄了一遭。阴阳二物,也就辞了一辞。一更多天,王嵩才回去。被李氏说了几句,王嵩也不敢言语。那知存儿再三求告,卜氏只得又与他弄了一遭。有一曲《挂枝儿》为证:

小贼囚,你为何也来罗。他方才一遭过,你又一遭。是娼妓家要我把糟来跳。奴儿没了主,似墙花乱乱抛。小贼囚,若不要你走脚通风也,怎肯和你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