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动念头蝇,且算拳中马;几句低诗几局棋,消尽平生者。
扯淡错书鹿,热闹徒存瓦;多少湮埋八斗才,莫怨天公也。
无事看风鸢,有兴调弦马;道听讹传姑妄言,莫负年华者。
纸画两重山,竹屋三间瓦;打破虚空直等闲,且自酬歌也。《右调 卜算子》
这两首词,是和辛稼轩作,句句扯淡,却语语真切,点醒世人,教他在名利利海里,急须脱身出来,学那苏东坡无事,听闲人洗鬼,做这回小说的引头。
且说王嵩,只为桂姐执性,不肯轻易破身,反叫丫头露花,做了替身。这露花原模样儿齐整,一双俊眼,唇红齿白,不像个丫环到底的。王嵩自前那一日,扶了他起来,便有三五分看上了他。不期桂姐却有此好意,总承他两个弄了。从此一过桂姐这边来,小王先有个替身在肚里,露花第二遭也就觉滑溜些,十七八岁的丫头,已自知情乐趣,好不得意。渐渐的,桂姐见他两个忒火热了,只得吩咐他几声道:“我叫你做的事,决不怪你的。”只是引得个王大爷心狂意乱,一则怕误了他读书的事,二则怕过来得勤了,那边同看书的,有些知觉,不好意思。以后王大爷要过来,只说我下楼往奶奶房里去了,冷他几日的心,正是长久之计。”露花道:“姑娘吩咐,我知道了。”谁知这丫头乖巧,把这话对小王说了,每夜直等人静,香月睡着,或是开小王过来,或是到小王房里,翻天复地,整夜狂骚。隔一两日,露花问了桂姐,才放他到那房里来,温存半晌,也只是搂搂摸摸,依旧是露花去受用了。
过了半月,已是端阳佳节,王嵩要回家看母亲,预先一夜来别别桂姐,桂姐送他雄黄袋一个,朱屐一双,绉纱汗巾一条,王嵩收了,谢道:“承妹妹盛情,只是我没什么回敬,怎么好!”桂姐道:“至亲骨肉,如何说这客话?”
第二日乃是五月初五,王嵩又敲板壁,说了一声,方才回去。原来这日刘子晋为因扰得安可宗久了,在沿河板闸口赁了一间临河楼房,备下酒席,请安家父子看龙船,就请王嵩相陪。这原是安可宗留他的。因此安伯良辞了,只教儿子赴席。刘子晋道:“咱们三弟兄日日会的,今日只三个人吃酒,虽说知己千锺,觉得忒冷淡了。这隔壁楼房有个汪存姐,生得异样标致,原嫁与徽州黄客人做妾。黄客人一去两年,只有空信往来,存姐熬不过了,梯已与人偷偷,有两三个修痒人做脚,只是再不肯陪酒。小弟也会过他一次,如今就在隔壁,送一两礼金过去,请他来奉陪,好么?”然隔得一重板壁,他也决不推辞;安可宗犹自可,小王手舞足蹈,撺掇刘子晋去请,刘子晋对了礼金,叫小厮过去。
汪存姐原不十分出门的,正在家没事,小厮把银封送与他道:“刘大爷送的礼,没有什么生客,咱大爷请安大爷、王大爷看龙船,就在隔壁楼上,请存娘去吃会酒儿。”原来汪存姐,久闻王郎的大名,不得一见。听了这话,便问道:“那个王大爷,可是那小秀才么?”小厮道:“正是他了。”汪存姐道:“你家大爷,我会过的,极肯帮衬,是在行的人儿,我就过来,这礼断然不好收得。”就劳管家带回。小厮丢了就走道:“存娘快些来,大爷们候着哩。”小厮来回了话,又说:“他问王老爷哩!”刘子晋笑道:“偏生王兄有女人问他,可见潘安掷果之事,真正有的了。”正说着,汪存姐过来了。各各相见。汪存姐看王嵩,果然是个美男女。王嵩看汪存姐,果然又是个美女人。四双眼睛,看得刻毒。
其时摆上酒席,围坐畅饮,忽然四五只龙船,锣鼓喧天,打从钞关一路摇往北来,一齐立起身,靠着楼窗去看。汪存姐紧贴着小王,眼里看船,口里调情,不知如何?几句话,已约定了他,今夜在他楼上去,要成就巫山云雨了。龙船来来去去,不是一只,不在一处,看一会船,吃一会酒,正席换桌,直吃到掌灯。忽然不见了小王,只道他吃酒多了,有些坐不牢,安可宗还道:“好兄弟们,就吃不得酒,何不说一声去。”那知他已悄悄先躲在汪存姐楼上去了。又略略吃过几杯,大家散了。刘子晋要送送存姐,汪存姐已约了小王先去,只得回道:“原有苏州市店朋友,预先约定的。刘大爷送我,有些不便。”刘子晋也就罢了。道:“恕不远送。”正是: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且说王嵩悄悄走过汪存姐家来,敲门进去,一个半老不老的婆子出来开门,回道:“娘不在家。”王嵩道:“是你娘约我先来的。”婆子不信,不肯放他进去,里面有存姐的母亲,走将出来。看见小王美貌,好标致的小官的,晓得他女儿。就叫:“放他进去,让他楼上去坐了。”王嵩看看他,却只好四十岁光景,问道:“存娘是令妹,还是令爱。”答道:“是小女。”王嵩道:“令爱同在隔壁吃酒,约我先来的。”正说着,只见存姐已回家,走到楼上来了。满面堆着笑道:“大爷果是个信人。”又对他母亲道:“娘,只怕偌大一个临清,没有王大爷这个潘安哩!快收拾便酒来,再吃几杯。”王嵩道:“我吃不得酒了,不消费心。”汪存姐叫取晚饭来,他母亲下楼去。
不多时,酒也有,菜也有,大米饭也有,都叫婆子搬上来。两个吃了一会,吩咐婆子收拾了去,快取热水来净身上。婆子去不多时,热水也来了。两个洗了一回,吩咐婆子自去。把门闭上,打帐弄耸了。王嵩自道:“能征惯战,弄过几个女人,只便是这般做作。那知汪存姐的手段,不比前番这几个。”把油灯重新剔了一剔,明晃晃照着床上,先来替王嵩脱光了上下衣裤,自己也都脱了,爬上床去。叫他上身来,□□□(此处删去十字),弄得王嵩快活难当,不觉汩汩的流了。汪存姐笑道:“这样长长大大的东西,我心里喜欢他得紧,毕竟中看不中吃,可惜!可惜!”王嵩道:“不敢欺,我也弄过好些妇人,一夜半夜,这样歪缠,再不肯泄。今夜经了你的手,不知什么缘故?就完了事。唉!我晓得了,只为你连连套上来,我有些胆怯了,少待片时,看我再弄。”□□□(此处删去二百字)。道是:
楚霸王钜鹿鏖战,又是诸葛亮周瑜,和曹操赤壁大战;又是小秦王三跳涧,尉迟公和单雄信大战;又是岳武穆韩靳王,和兀术朱仙镇扬子江大战;又是洪武皇帝,和陈友谅鄱阳湖大战。
王嵩一上一下,一进一退,一冲一突,把个汪存姐弄得千叫万唤,后来连叫唤也叫唤不出了。只是闭着眼哼,下面滔滔汩汩,不知流了多少。直弄到五更一点,汪存姐满心满意,才叫道:“亲哥哥!我够了。睡睡儿罢!”王嵩放了他脚下来,偶往下面一看,那楼板上,像是泼了三四瓯水在上的,那灯又明亮,王嵩指着浪水问道:“这是什么子?”汪存姐道:“我的亲哥哥,被你射出的许多水,还亏你问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