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没有回头,因为的我心里很清楚这风是咋回事儿,眼神一低,朝手里的招魂幡瞅了一眼,就在这时候,招魂幡“扑”地轻轻晃了一下,我手里的手电这时候还在招魂幡上照着,透过昏暗的黄光就见招魂幡里面好像多了点啥东西,我没等自己看清楚,赶忙把手电挪开了。
这是王思河的魂儿钻进了招魂幡里,这种魂儿胆子特别小,要是我不赶紧把手电跟眼神挪开,肯定会吓着他,等把他吓跑了再想招回来可就难了。
手电我也不敢再叫它亮着了,关掉开关,提着招魂幡,小心翼翼原路返回。
书说简短,进过一番折腾,我又爬出了山洞,王思河这时候还在洞口躺着,我几步走了过去。
提着招魂幡蹲下身子,我把王思河上身的衣服撩起来,转手把招魂幡上的柳条去掉,然后把招魂幡揉成一团,轻轻放在他胸口,最后重新把衣服给他盖好,深深一个呼吸,凝神定气,伸出一只手放在他胸口,一边轻轻拍打,一边默念:“魂守舍,魄守心,游灵回魂!”
“魂守舍,魄守心,游灵回魂!”
一连念了三遍以后,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左右看看,想在王思河身边找个平坦的地方守他一会儿,不过就在这时候,打洞里面传来一串细瑟声,听声音好像有人正从洞里往外爬,我紧走几步来到洞口,打眼往里面一瞧,强顺正在往外爬呢,我立马儿就是一愣。
强顺三两下爬出了洞,我赶忙问他:“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强顺拍拍身上的土对我说道:“我在洞里碰见李三元了,跟他说了一声我就回来咧。”
“你说啥?李三元也进洞了?”我难以置信的问道。
强顺朝地上的王思河看了看说道:“不光他进来咧,他大儿子、他二哥,还有那个女会计都进来咧。”
我顿时一皱眉,他大儿子、他亲二哥、还有那女会计,这些人可都是李三元的心头肉呀,他这么会舍得叫这些人进洞呢?
转念一想,怪不得我之前出了山洞以后没看见李三元的面包车呢,感情是回家把他儿子跟二哥带来了。李三元带他们来这里干啥?哼,这里面肯定有鬼,俗话说,无利不起早。
我赶忙又问强顺:“你是在洞里那个地方遇上他们的?”
强顺说道:“我在那石屋里边儿刚把那俩坑填好,他们就进石屋里咧,我跟他说了那些人的事儿以后,李三元说了,洞里这些人不用咱俩管了,他立马儿就去找人抬,咱俩光把俺爸抬下山去就成了,我听他这么说,就回来找你了。”
我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强顺刚把那俩坑填上他们就进了石屋?咋这么巧呢?
我赶忙又问,“他们看见你填坑了没有?”
强顺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我进石屋的时候,洞里根本就没有人。”
应该没有,那就是不确定,洞里根本就没有人更可疑,那时候他们可能已经进了洞,正在那俩墓室里找东西。
我心说:坏了,这可能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三元知道我们家是干啥的,知道我有点儿本事,就是叫我们俩进洞给他趟雷的,估摸着雷给他趟完了,他带着人进来了,他们肯定发现强顺在埋东西,李三元叫我跟强顺把王思河抬下山,他们就有充足的时间挖那些元宝了。
想罢,我本想把这些话跟强顺说了,不过我转念又一想,算了,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也强求不来,再说死人的东西,最好是不拿。
我咽下这口气,招呼强顺一声,抬起王思河在山上找着路,一点点往山下走去。
前面说了,我们这时候处在大山的东北边,石渣厂在正南边,等我们抬着王思河绕着大山一路走一路歇回到石渣厂的时候,已经后半晌了,按钟点儿来说,大概在下午三点钟左右。
王思河这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不过意识还不是太清楚,我们两个一人架着一条胳膊,把他送进了宿舍。
这时候,石渣厂山根儿底下、山上,站满了人,看着足有二三十号,女会计正双臂抱胸在山根儿底下指挥着,那些人正七手八脚的往外抬那些工友。不过,我没看见李三元以及李三元的儿子跟他二哥,面包车也不在场子里,我舔了舔嘴唇,估计三个人带着元宝下山了。
刚把王思河在宿舍一张床上安顿好,我的肚子不争气咕噜咕噜叫了几声,朝强顺看了一眼,也是一脸饥色,扭头又朝外面的山根儿底下看了看,那些人还在忙碌着,已经从洞里抬出了大概能有三四个工友。
我对强顺说道:“我看等他们把人全抬出来还得好一会儿,咱先到伙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强顺点了下头,不过他这时候似乎有点儿担心墓里的元宝,问我:“这么多人,他们不会发现那些元宝吧。”
我轻叹了口气,模棱两可说了一句,“可能不会吧。”
我们出了宿舍,直接朝伙房走去。今天场子里虽然没人上工,不过李三元跟那女会计都在这里,对了,还有李三元看大门的二叔,他们总得吃饭吧,我就盼着伙房里能有点儿剩菜剩饭的啥的,就是没有剩菜剩饭,有馒头也行。
这时候大半晌的,伙房这里根本就没人,房门关着,我们推门钻了进去。
我们这个伙房简陋阴暗,四面墙壁都是用乱七八糟的石块儿垒的,屋顶是用石棉瓦棚的,也不知道用来当伙房多少年了,屋顶墙壁都给油烟、锅底烟熏的黑乎乎的,一进去就叫人感觉汗毛孔发凉,鬼气森森的。像这种地方,最容易给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钻进来。之前我提醒过李三元,不过李三元没搭理我。
伙房靠门口这里是个烧柴禾的大灶台,靠里边一点是个大碗柜,最里边还有个大厨柜。顾名思义,大碗柜里面是放碗筷的,那个大橱柜呢,一般都是放蔬菜馒头啥的。
我跟强顺走过去打开橱柜门一看,立马儿都惊呆了,就见大橱柜最上面一格里,大盆小碗,放了十几道菜,打眼一瞧,比我们过年的时候吃的都丰盛,旁边还放着两瓶包装精美的白酒。一看到这些,肚子更饿了。
强顺咽了口口水,扭脸问我:“李三元那么抠门,今天咋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呢,给谁吃的?”
我想了想,说道:“可能是昨天就准备好的,肯定是给那俩黑社会吃的,不过那俩黑社会进洞里就没出来,这些菜他们也没能吃上。”
强顺笑了,“他们吃不上咱吃。”说着,伸手从里面拽出一盘猪头肉跟一盘牛肉,我一看,赶忙走到门口把房门给抵上了。
从厨柜里划拉出五六盘可口的菜,强顺又把酒弄开一瓶,从碗柜里拿出我们自己的饭碗,酒倒上,两个人甩开腮帮子,风卷残云吃喝上了。
半个多小时后,五六盘菜全都见了底,酒也给我们喝下去大半瓶,肚子呢,也给我们吃了个大半饱,不过就在时候,突然,从桌子底下传来一阵嘎嘣嘎嘣的响声,听着像是老鼠在磕木头,我们这伙房卫生条件极差,有老鼠并不稀罕,而且这山里的老鼠比我们家里的老鼠个头儿大的多。不过这老鼠也太猖狂了点儿,大白天不说,屋里还有我们两个大活人呢,就这都敢出来折腾。
我们两个立马儿停下嘴,低头头朝桌子底下一看,他亲娘的,一只比小猫仔还大的大老鼠,正在啃桌腿儿磨牙呢。
我猛地朝地上跺了一脚,本意是想把它吓跑的,谁知道这东西不但不夹着尾巴逃跑,反而抬起头朝我看了一眼,我就是一愣,这东西好像有灵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原地一纵身,“嗖”地一下子窜到了我坐的这条长凳上,紧跟着又是一窜,竟然猖狂的窜到了桌子上,差点儿没跌进我酒碗里。
我们两个都是一愣,见过胆子大的,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我们都没动,就像看看这鼠胆包天的大老鼠到底想干啥,谁知道,这大老鼠又是一窜,窜到了我手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张嘴在我手上咬了一口。
我顿时“啊”地一声痛叫,腾一下从长凳上站了起来,猛地一甩手,把大老鼠从我手上甩到了地上。再看我的手,虎口上给这畜生咬的鲜血淋漓,肉都快掉下一块,顿时大怒。
我可不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主儿,别看我们家里干这个的,不主张杀生,不过把我比急了我也杀,比如苍蝇、蚊子、老鼠,我对它们经常大开杀戒。
我追着追过去,照定地上的老鼠抬脚就踩,强顺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抄起屁股底下的长凳冲过来就砸。
这大老鼠这时候也有点儿奇怪,咬了我一口以后,也不但不逃跑,居然围着我们俩转圈,看那样子,还想着再咬我第二口,不过,一只老鼠再大本事也架不住我们两个大活人的围攻,没一会儿,大老鼠给我们砸死了,下手还有点儿重,脑浆子、肠子都给它砸出来了。
看着大老鼠花花绿绿死的那惨样儿,我们两个都恶心着了,再看看桌上那些菜,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我走到灶台那里,把手往灶膛里面一伸,里面的草灰立马儿沾到了伤口上,草灰有止血的作用,随后又在屋里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刷锅布,让强顺撕成条,把伤口给我包扎了一下。
包扎好伤口,强顺走回桌子旁,端起桌上的少半碗酒咕噜咕噜灌了下去,啥时候都不忘喝酒。
不过,他把酒碗一放下,立马儿盯着我愣在那里,嘴里哆嗦着说道:“黄河,你身后……那个女的……那女的在你身后!”
我一听,就感觉后脊梁骨冷嗖嗖的,赶忙扭头朝身后一瞧,啥都没有,我扭过脸又看了强顺一眼,明白了,强顺阴阳眼一直开着呢,赶忙问道:“哪个女的?”
强顺说道:“就……就是台子上那个。”
我一听,赶忙再次扭头,“噗”地朝身后吐了口唾沫。
强顺顿时叫道:“跑了。”
这时候,那旅行包在宿舍里放着,我身边啥家伙什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