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济南顾家庭院深处,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的父子大战,今天又准时在顾长安的书房里爆发了,本以为与往常一样一会儿就会结束的吵闹,今天却格外的持久,引得顾家上下都忍不住向书房的方向张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顾长安的吼声震彻了整座大宅!
“还反了你们了,我顾长安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改过?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顾长安坐在自己的红木雕花大椅上,面前的纸镇被他敲的已经碎裂了一个角,却丝毫没有平息他的怒火,眼睛瞪得像铜陵一样大,狠狠的盯着眼前两个倔强的昂着脖子的儿子。
“爹!我们是武学世家!你从小就教育我们要以岳飞为榜样,精忠报国,你连大哥的名字都取了个飞字,现在却阻止我们去报国,你这是说一套做一套!”顾家二少爷顾剑奇好像是在跟顾长安比嗓门一样,扯着嗓子喊的都破声了却依旧高高的仰着头,一脸的不服气!
顾长安一介武夫,被自己的儿子用他曾经说过的话噎的一愣一愣的,却还是理直气壮的吼道:“你懂个屁!我那是教育你们不能仗势欺人,为非作歹!这天下这么大,用得着你们几个毛头小子去报什么国!都给我安安稳稳的在家里娶妻生子,光耀门楣!什么军校打仗之类的事,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这辈子都不要想!”
顾长安的强词夺理气的顾剑奇话都说不出来,使劲拉扯着他的大哥顾剑飞着急的说道:“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可是这次考试的第一名,难道你不想去吗?”
顾剑飞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淡定的说道:“稍安勿躁,跟爹好好说,我相信爹会通情达理的!”
“他通情达理!你没听到他说什么吗?胡搅蛮缠他是一套一套的!”顾剑奇撇了撇嘴不忿的嘟囔道。
“臭小子!你说谁呢?我是你爹!”顾长安听着顾剑奇的话,气的头顶冒烟,直接将手里的纸镇扔了过去,飞速而来的纸镇让顾剑奇只来得及抬手捂住脸,呲牙咧嘴的等待着疼痛的到来!然而就在纸镇即将砸到顾剑奇头上的瞬间,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挡在了顾剑奇的面前,稳稳的接住了纸镇!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顾剑奇两根手指分开了一条缝,睁开眼睛便看见了顾剑飞的手牢牢的握着纸镇,顾剑奇立刻将手放下,满脸崇拜的喊道:“大哥,你身手真棒!”说这话的同时,还不忘挑衅的朝着顾长安扬了扬头,顾长安见状翻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
其实刚刚纸镇飞出去的时候顾长安就立刻后悔了,还好他的大儿子身手好,否则以他盛怒之下用的力度,顾剑奇的脑袋不开花才怪!
想到这,顾长安满脸骄傲的看着自己英挺不凡的大儿子,这个文武双全的儿子,是他顾长安这一辈子的骄傲,就算拿全天下来换他都不会放手的!看着如此优秀的儿子,顾长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绝对不会让两个儿子卷入残酷的战争之中!
顾长安起身走到了顾剑飞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剑飞啊,爹也是从年少轻狂的时候走过来的,那时候仗着自己功夫好,到处找人去比试,有一次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落下了满身的伤病!现在的世道跟爹年轻的时候还不一样,到处都在打仗,咱们这山东也不知道能安稳到什么时候!爹老了,你们要是都走了,到时候咱们这真打起来了,你娘怎么办?咱们顾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还能活吗?”
顾长安打出的亲情牌让顾剑飞眉头皱了一下,让顾剑奇一直昂着的头耷拉了下来,可怜兮兮的说道:“哥,爹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哎呀!怎么办啊到底!”明显动摇了的顾剑奇挠着自己的头一脸的烦躁。
顾长安见有戏,便乘胜追击继续说道:“儿子啊!你别忘了,你今年都已经二十岁了,秀瑶只比你小两岁,你们俩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你陆伯伯为了这件事早就已经不高兴,陆家的大小姐,多少人排着队想要娶都没这个机会,咱们两家是世交,亲上加亲当时可是你爹我提出来的,你一直因为学业而拒绝成亲,秀瑶懂事没有催你,可咱们可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啊!让你娘和你陆伯母选个日子,咱们把聘礼下了,择日就把秀瑶娶进家门,给咱们顾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这才是你的头等大事啊!”
见顾长安越说越远,顾剑飞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的幻想,他知道什么道理他爹都懂,只是不想去做而已,所以顾剑飞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说道:“爹,我现在是不会成亲的,还有军校我也一定会去报道的!原谅儿子的不孝!”说完便双手抱拳,向顾长安一拱手,转身便离开了书房。
“你!”顾长安指着顾剑飞的背影,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头瞪着还站在原地的顾剑奇,没等他开口,顾剑奇便大喊了一声:“大哥!等等我!”便一溜烟也跑的无影无踪。
一个人留在书房的顾长安看着已经消失在长廊里的两个儿子,无奈的唉声叹气。
与顾家大宅相邻的陆家宅院能够清晰的听到顾长安的怒吼声,陆家家主陆洪贤满脸冰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你听到了吧,你顾伯伯是不会让顾家兄弟俩去什么军校的,你也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顾家是武学世家,顾家兄弟想投笔从戎还有心可原,我们陆家是百年的文学世家,崇尚的是以文治家,怎么会出现你这么个异类!”
陆家的大少爷陆彦平闻言义正言辞的说道:“爹,当今这个世道军阀混战,又有外敌在后面虎视眈眈,全国的有识之士都想着用自己的力量保家卫国,我们三个年纪轻轻,不出去保家卫国浴血奋战,却躲在这里偏安一隅,真是枉费我们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了!”
陆洪贤闻言狠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来吼道:“你放肆!这样目无尊长,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来所学的圣贤之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