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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青春偶像剧(2)

这一阶段,青春偶像剧开始对“偶像”进行全方位的重塑。首先是对“偶像形象”的重塑,相貌老土的许三多、“看哪儿毁哪儿”的林无敌、相貌平平的大龄剩女张小五,都是对过去青春偶像剧中俊男美女形象的颠覆,青春偶像剧开始更加注重偶像精神层面的塑造。《士兵突击》打造了坚持理想的“许三多”;《奋斗》和《我的青春谁做主》,都反映了当下年轻人的心理状态,他们那种对爱情、对理想执著追求的态度完全当得起“偶像”的称呼;2010年,电视剧《张小五的春天》、《大女当嫁》都表现了大龄未婚女青年那种对爱情的宁缺毋滥、追求到底的勇气;而被誉为“白领女性职场宝典”的《杜拉拉升职记》,则展现了当代青年对事业的执著。这一系列“偶像”都不是仅仅耽溺在爱情里的“小男小女”,他们都是坚韧不拔、越挫越勇的“精神偶像”。

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新阶段的开始,青春偶像剧在找到路标之后,一定会迎来一个更为成熟的季节。

第二节青春偶像剧的精神内涵与故事类型

一、青春偶像剧的精神内涵

结合中国文化的特征以及受众心理,我们以“青春”与“酒”和“诗”,“偶像”与“梦”和“圆”的联系,着力阐述青春偶像剧的精神内涵。但这并非是青春偶像剧的全部特质,我们选取的只是其最重要、最典型的特质而已。

(一)青春:酒的迷狂

“青春”本就是古代的一种酒名。酒醉的微醺状态与青春那种痴狂的感觉最为接近,酒是人们暂时逃离世俗生活的一种最为便捷的通道,饮酒能够使人产生一种远离和超越现世束缚的感觉,获得一种暂时的、完全自由的快感和美感。青春偶像剧中的“青春”正是“酒精神”的最佳注解,不仅剧中主人公常有疯狂的举动,就连观众也常常处于青春所酿造出的微醺中。比如韩剧《浪漫满屋》、《我叫金三顺》等都有“婚姻契约”的情节,连婚姻这样的大事都被男女主人公当成儿戏,这不是酒后的状态吗?青春偶像剧中主人公也不乏酒醉后的冲动行为。《奋斗》中的杨晓芸喝多了差点和向南的好朋友华子发生错误的情感。而剧中醉话也颇多,导演借助于酒本身的催化作用,为该剧增添了青春中迷狂的美感。

比如米莱酩酊大醉后有一段台词最能展现剧作者的良苦用心:你们问我快乐吗?我告诉你们我一点儿也不快乐。你们问我对未来有信心吗?我告诉你们我连信心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你们问我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酒?我告诉你们,我很矛盾,我很不开心。有一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我很奇怪,那就是,为什么生来我什么都有,却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我尝试去美国,尝试干事业,我努力投入积极的生活,我不想放弃希望,去为那些重要的事情而奋斗,但最后,一切都失败。这段话把年轻人初次面临失败时的无奈借着米莱的醉话展现得淋漓尽致。《好想好想谈恋爱》中四个女性都曾喝醉过。毛纳喝醉了酒甚至任由一个不熟悉的男人背着回家;谭艾琳喝醉了才敢质问男友关于婚姻的问题;就连最单纯的陶春也曾大呼着“女人都是需要男人来拯救自己的”,然后和好友一起买醉。

除了在剧中安排主人公醉酒的桥段,借主人公的“酒后真言”展现当代青年的心理状态,编剧和导演更多的是在剧中设计年轻人类似酒后冲动的“不理智行为”。如《奋斗》中杨晓芸和向南一高兴就“闪婚”,一不高兴就“大闹离婚登记处”。再比如第17集里,杨晓芸和夏琳同时面临怀孕的大事,居然根本不和其他人商量,两个人就断然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这种冲动的行为在全剧比比皆是,充分展现了年轻人行事的冲动。再比如《我的青春谁做主》,几个主人公几乎都有颇为冲动的行为:青楚得知自己的爱人即将入狱,冲动地要拉他结婚登记;霹雳更是在机场登机处临阵脱逃,然后向家长撒了个弥天大谎,骗父母自己已经在剑桥读书,实际上却是留在了北京筹划开餐馆;而最“不靠谱”的钱小样,和方宇第一次相识,就敢坐他的车从宁夏一路到北京。这在常人眼中都是疯狂至极的举动,大约只有酒醉后才能做得出来吧!

然而,恰如西谚所言“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所以“青春”输得起,也敢为。这也是青春如酒般迷狂的魅力所在。

(二)青春:诗的情怀

青春本身就是一部绚丽的诗篇,而中国文化更是与诗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诗似乎也没有在第二个国度里,像它在这里发挥过的那样大的社会功能。在我们这里,一出世,它就是宗教,是政治,是教育,是社交,它是全面的生活。”对于诗的本源,中国古典文论长期以来形成了“言志”和“缘情”两大派别。我们不妨借用这两个重要的诗歌理论——“诗缘情”与“诗言志”来分析青春偶像剧的精神内涵。

1.诗缘情

可以说,每一部青春偶像剧都是一幅情感的画卷。徐有富教授在《诗学原理》中把人的情感分为爱情、亲情、友情、民情、山水情、故乡情、爱国情这七种情感,青春偶像剧所抒写的情感也不外乎源自这七种。

第一,关于“爱情”。虽然我们在之前的章节谈到青春偶像剧中“青春≠爱情”这一观点,但我们并不否认,“爱情”无疑是青春偶像剧自诞生之初就被浓墨重彩地描画的重点内容,青春偶像剧就是希望“将爱情进行到底”。可以说,目前除了《士兵突击》,每一部青春偶像剧中“爱情”都是其主要的表现内容之一。

内地青春偶像剧中对爱情展现得最淋漓尽致的就是《好想好想谈恋爱》。片中四个女孩子都有自己的爱情理论:黎明朗坚信“你奋不顾身爱的那个人,可能是最不值得爱的;你有所保留爱的那个人,可能是最值得爱的”;谭艾琳宣称“要一个20分的男人爱自己100分,也不要100分的男人爱自己20分”;一向最鄙视爱情婚姻的毛纳坚持“我只谈恋爱,不谈爱情”;就连最单纯的陶春也时常怀疑爱情,“爱情永远都处在时差当中,不是你早,就是我晚,反正永远不同步”。类似“警句”式的台词在剧中随处可见,使得该剧称得上是一部“恋爱指导大全”。

第二,关于“友情”。正如我们之前所陈述的,因为国情的不同,内地青春偶像剧不可能每一部都像《好想好想谈恋爱》那样把爱情展现得淋漓尽致。即使这部以爱情为主要表现对象的作品也成功构建了一个“女性桃花源”,让女孩子们在其中用友情疗伤,正是这种相互支撑的友谊让她们在经历了惨烈的爱情挫折之后,依然能充满希望地说“好想好想谈恋爱”。《将爱情进行到底》在抒写杨铮和文慧爱情的同时,更展现了杨铮、乐言、雨森和佳伟之间纯洁的友谊;《红苹果乐园》、《星梦缘》抒写的是在校男女生之间纯洁的友谊;《恰同学少年》描摹的是青年毛泽东与他的同学之间的深情厚谊;《丑女无敌》展示的是一群相貌平平的女孩子之间的职场同盟,她们靠着这种友谊度过职场中的寒冬;将友谊表现到极致的当属《士兵突击》,这部电视剧是士兵许三多的奋斗史,更是男人与男人之间一曲友情的赞歌。毫不夸张地说,《士兵突击》就是一部描写友情的电视剧。

第三,关于“亲情”。近年来,“亲情”逐渐在青春偶像剧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原因我们之前也谈到过,“80后”到了婚恋年龄,他们享受着物质的富足,却在精神上相对饥渴;他们拥有知识,却缺乏与人沟通的能力。他们需要“青春偶像”,更需要能指导“青春偶像”的“长辈偶像”。《丑女无敌》里那个固执但却深爱女儿的“父亲”,《我的青春谁做主》中堪称完美的外婆,是近年来青春偶像剧中塑造得最为成功的“长辈偶像”。可以肯定地说,对亲情的回归是当今影视剧对现代人情感焦虑的直接回应,青春偶像剧必须把握准这一时代脉搏。

第四,关于“爱国情”。按一般人的理解,“爱国情”是不大可能与“青春偶像剧”结合在一起的,但《恰同学少年》却为我们树立了一个成功的范例。1916年李大钊创办《晨报》时说“高撞自由之晨钟,撞青年之意志,鼓舞青春中华之运动”,《恰同学少年》正是对这种爱国情的最佳注解。该剧男女主人公处处以国家利益为重,爱情仅仅是“发乎情,止乎礼”。正是这种对爱国情怀的诗意抒写使得该剧成为一部特别的青春偶像剧。

最后,“民情”、“山水情”、“故乡情”这三种情感是不断穿插在剧情中的,《好想好想谈恋爱》展示了云南如画的风景和淳朴的民情;《一起来看流星雨》让厦门和厦门大学的蓝色风景进入了千家万户,这也是该片的成功之处。

应该说,对民情、山水情、故乡情这三种情感的表现,目前青春偶像剧做得还远远不够。相比而言,日韩青春偶像剧除了推出他们的明星,更是推出了他们的山水。《蓝色生死恋》拍完了,韩国的“去束草,觅爱情”专线旅游也火了。祖国大好河山处处风景如画,内地青春偶像剧亦应尽早走出室内,让“偶像”的“青春”和祖国的“青春”结合在一起,让“小桥流水人家”的如画风景或是“长河落日圆”的西部风光为主人公的情感更添美意。

2.诗言志

“诗言志”是古代文论家对诗的本质特征的一种认识,而青春偶像剧也一直在“言志”方面有所追求。和日剧、韩剧表现的主题不同,日剧、韩剧多以年轻人的“爱情”为主要表现内容,而我国内地青春偶像剧虽也涉及年轻人的情感,但还是以年轻人的“成长”为主要表现内容,年轻人之间的关系似同学式的延续,其目的是为了反映年轻人在这种“类同学式”的关系中,如何互相激励,并最终寻找到人生的目标,其主题色彩是健康的、励志的。比如《奋斗》,所有年轻人都在为建造一个理想的事业王国而“奋斗”。该剧的第一集就是一群大学毕业生和老师告别的场景,他们在一个大教室里集体大喊:

“李老师,请留步。我们舍不得您,非常非常舍不得您,但是我们必须告诉您,我们必须离开您,我们必须去工作,去谈恋爱,去奋斗,这件事十万火急,我们一天也不能等,请您接受我们离开前最后的问候。”

将80后这种对事业、对梦想之“志”进一步推进的是《我的青春谁做主》,片中三个女主人公都无时无刻不在追求“我的青春我做主”,这也是当下青年之志的最佳体现。《士兵突击》则借“许三多”为主要载体,处处闪现着理想的光芒。许三多追求的就是“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秉持的就是“不抛弃不放弃”的人生态度。《丑女无敌》则成功地打造了貌丑、笨拙但永远像仙人掌一样坚强的林无敌,该片始终倡导着一种“坚持到底就是胜利”的理念,正是这种无处不在的“志向引导”,成为该片一大特色,也是该片成功的关键。2010年播出的《张小五的春天》中的大龄剩女张小五,年长色衰,事业无成,但正是凭着坚信自己能成功的意志,她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

目前,有学者提出,把类似《士兵突击》这样以“言志”为主的青春偶像剧单列出来,命名为“青春励志偶像剧”。我们不禁要问,是不是应该把以“言情”为主的青春偶像剧命名为“青春言情偶像剧”呢?我们认为没有必要再这样细分下去。因为《士兵突击》中也有情,只不过其最主要表现的不是爱情,而是“友情”;即使像《奋斗》这样以言情为主的青春偶像剧,其中也不乏“我们要奋斗”这样的励志口号。“情”与“志”本来就是青春最主要的两大主题,所以也就没有必要把“情”与“志”再割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