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之渊,那是一个沉寂了数万年的传说,没有人知道在其中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奥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进入这片禁地的人,他们最后的脚步,也只能停留在其中了,蚩尤此刻静静的坐在枯荣树下,虽然对于这突来的名字感到十分的陌生,而且内心之中也有一种难以平息的好奇感,但这个少年却并不想再开口去询问,因为他明白,如果对方想要说的,你就算是不问,他也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相反,如果对方压根就不想要告诉你,那么任凭你怎么问,都只是徒劳而已。
老者也不再说话,他并不是一个碎嘴子的人,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孤寂的呆在忘川河畔,自身化作花海陪伴着那忘川水的日子,早已经将他的性格磨练得十分的深沉,所以这种无声的举动,反而更加的贴合他的个性一些,更何况,蚩尤对于他而言,并不是真正可以信任的,一个可以凭借自身力量冲破帝释天幻境封锁的人,本身就让人觉得有些可怕,这种人,是断然难以轻易掌控的,要么实力太过于强大,要么自身思想太过于深邃,这两者都对于想要复苏的修罗一族而言,是弊大于利的。
当然,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是等待,蚩尤的心里面,有两种好奇,一是自己手中的这把无锋重剑,虽然看起来十分的巨大笨拙,但在它的身上,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力量,这是一个谜,一个他迫切想要知道的谜,而另一个就是老者口中的修罗翼,据说是能够改写整个大荒局面的存在,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而且还是刚刚才听说的传说,所以其真实性有待考证,他是希求能有这样的宝物的,毕竟眼下木族在火土巫妖四族的夹缝之中,想要存活下去的压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些,但同时,他又是害怕的,这样的东西若真的存在,那么它如果成为了自己的对立面,其所带来的后果,有的时候,比上面的局面还要更加的严重。
“我突然之间有个疑惑想要请教你!”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反正枯荣树下的天日本身就不存在,没有黑暗与光明的说法,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成不变的,这样的光景绝大分的人待得久了,这心里面多少都有些烦躁的感觉,这一点,蚩尤不列外,他虽然有化天境般的修为,但其本身还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凡人的心,总是太过于脆弱了一些,因为他们明了,什么是情,那老者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但这也算是同意了蚩尤的请求,这个少年人约为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有种犹豫的味道:“这幻境之中的种种,和这枯荣二字又有什么区别,何为枯,何为荣呢?”
原本还以为他会问些什么,结果却是这样的一番话,老者心里面觉得有些好笑,但只是轻笑之间,他突然有些凝重了起来,虽然一直奉命镇守着这枯荣幻境,但是对于这枯荣二字,他却从来没有费心去思量过,这一时之间,居然有种茫然的感觉,当然,眼下可不是说不知道的时候,否者也显得忒没有水准一些,他约为酝酿了一下,想尽量把它说得圆满一些,这脸色凝重之间,却又如同在思考一般。
蚩尤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什么枯荣之类的,他的思绪还不至于那般深沉,只是无聊的打发时间罢了,与其毫无事做的等待,能够问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也是好的,所以他虽然问了这个问题,但却并不太在意对方的答案,甚至连对方开口说了些什么都有点模糊:“你看见那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了吗,春生,夏长,秋收,冬死,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但其中已经包含了枯荣的哲理,春夏主荣,万物复苏,生生不息,秋冬主枯,万物逢霜,枝叶凋零,然而,冬过了是春,夏过了是秋,枯荣之间生息有序,彼此轮转不休,这就是所谓的轮回,也是枯和荣的真谛!“
“那世间万物会不会只有枯,亦或是只有荣呢?”说道轮回生息,蚩尤突然之间来了兴趣,以他的修为,自然是能够活上很长的时间,但即便是如此,这寿命不也有尽头的时候嘛,否则身为人皇的伏羲,又怎么会沦落到身陨云梦泽的地步,既然有轮回,那么这些人,是不是也在轮回之间不断的流转呢,来世今生,会不会只是枯荣之间呢?
“这个嘛?”老者也突然间犯起了糊涂来,其实对于生死之类的东西,他应该是见得最多的了,后土所化六道轮回之所,本就是为了世间生灵轮回有度,魂灵有所归依,而黄泉之路,也就在这忘川河畔,彼岸花开之间,所以这千万年之间,从这黄泉路上走过的种种,最终都难逃过他的眼睛,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也没能将这其中的玄妙看得明白。
说没有吧,却偏偏还有那么一种,先天之灵,本身就是由这混沌幻化而成,混沌只有开合,却没有生死,这类生灵,也该算是超脱了枯荣二字,逃离了轮回之厄了吧,然而说有吧,但即便是像这样的存在,也逃离不了大起大落,修罗之祖帝释天不用多说,这大荒世界之中,龙凤麒麟三族不也是没能逃得过龙汉初劫吗?
蚩尤见他为难,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这个老者的无知,还是在笑自己的无端执着,其实在老者说出轮回二字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有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到如今为止,还有些不敢肯定罢了,他依稀还记得,那忘川水,是血红的颜色,而就是这种颜色,或许才能将世间生灵的种种冲刷干净,然后再送到尘世之间,染上一层颜色。
或许就在两人正在这枯荣树下探讨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的时候,这个大荒,那具有传奇的一幕,已经慢慢的拉开了序幕,时过境迁,数千年之后的人们,或许已经完全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阪泉这个地名,却从来没有从人们的视线之中,真正的被淡忘过。
作为土族现有首领的黄帝轩辕氏与火族首领炎帝神农氏,那场战争在这里算是拉开了序幕,虽然彼此之间都早已经做足了战前的准备,但是战争这种东西,远比所能预计的那一幕显得要残酷许多,伤别离,庆余生,算得上是对当时最为真实的写照,作为少主的羿虽然并没有作为火族的指挥者,但依然随军同行的他,除了可以表明神农氏那坚毅的决心之外,也可以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之中得到磨练,只是他不知道,原来可以直面妖皇帝俊的他,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胆小了起来。
他的内心厌恶着战争,当然,与其说是厌恶着两个字,兴许害怕的成份更加的多上一些,每个交战的时分,他总是一马当先的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口中喊着些莫名其妙的口号,有的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反正只是觉得,不叫唤上那么几声,自己就无法凝聚出所谓的气势来一般,他本身具有的是后天境的修为,虽然在大荒之中,这样的修为算不得很高,但在这战场之上,主要是人族之间,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人,可不多,再加上射日弓和落日箭本身就是无双的神器,双向加持之下,他的英勇和强悍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每场战争结束,他就喜欢孤零零的一个人,静一静的感觉,才是真正让他觉得害怕的东西,昔日的朋友,伙伴,族人,有死在上一个战场之上的,这些人,让他有了一种深深的愧疚之感,如果没有战争,他们现在应该还是活得好好的,而就算是侥幸活下来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下一次战斗开始之后再这般好运的存活下去。
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一个一个的结,一直萦绕在他的内心之中,挥之不去,夜深的时候,他喜欢坐在地面之上,身子向后斜靠着青石,那种从肌肤传来的大地的寒冷气息,能够让他感觉得清醒,他不知道自己一旦睡着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境,与其在睡梦之中恐惧,还不如在清醒的时候就感受那种害怕更加的妥当,他的手中摆弄着一个百草结,那时他出发之前,弄月亲手编织送给他的,也只有看着它的时候,那颗躁动不已的心才能得到一丝一毫的宁静!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族人们会把前任族长,也就是孤寒在时的那段时间称之为火族最幸福的时刻,因为他们虽然不能选择所谓的轰轰烈烈,但对于那些不愿意当英雄的人来说,平淡这种东西,也许才算得上是内心真正的苛求,只不过命运的巨轮被转动的时候,谁也无从选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