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个月,恰逢京师会考了。
京师赴考,争取高中及第,就可以锦衣还乡,然后光宗耀祖,光大家族,接着兴国安邦,修身齐天下,这是天下举子的梦想,也一直都是天下父母对儿子的期待和愿望。
安在天的父母安老爷夫妇也是一样。
安府虽然是地方有德望的家族,受人尊敬,可是因为人丁稀疏的问题,几代单纯,家中一直都没有出过高中及第,当官耀祖的人。因此,安府再有钱,也称不上有权有势的望族。
在那年代,有钱未必有权,有权却能有钱。安老爷不论是为了安在天的前途着想,还是为了安府百年家业着想,都是希望安在天能够参加科举,高中及第,为家族谋个一官半职的,多一条出路的。
安老爷夫妇就只有安在天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当然就更加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出息高中,成为安府第一人,为家人争光。于是两人就紧锣密鼓地为了安在天将来的科考,细心准备着。
天下父母都是一样,当事人还不急,他们就以急得忙的不可开交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作为孝子,安在天倒也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虽然他稍嫌他们啰嗦和夸张,但是对他们的叮嘱和要求,都顺从地一一答应了。
考科举就考科举吧,尽自己的能力去做就行。安在天这样想着。
时将至秋季,天气变凉了许多。枯黄的树叶,在安府屋后的小山上,还有院落里,都落满一地。这应该是秋游的最佳时机,但是现在安在天却没有那个时间,他要为快来临的科举考试而准备。
按照往年惯例,在清风凉爽的秋天里,将有一场考试在京城进行,即秋试。如果此时从白阳城出发,以正常速度来讲,走到京城时,也应该差不多到了考试时间了。时间不等人,安老爷夫妇早早就已为安在天准备好了京师赶考的盘缠和行李,王氏又不舍地叮嘱了许久,最后在安老爷都嫌烦的眼神中才停止。
说实话,安在天心里倒不想去考什么科举,争什么名利,当什么高官。他更不想谋权位,拉帮派,在变幻莫测的官场中,尔虞我诈,还要一辈子都伴君如伴虎,察言观色,勾心斗角地生活。安在天觉得,跟碧儿生活久了之后,也被她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超凡脱俗的气质所感染了,他自己倒想与她一直逍遥自在,浪迹天涯,寻仙访道。人生那么短暂,就应该随性而活,才不枉一生。
但是这样想,这样做未免有点自私。他知道,科举这件事毕竟是父母的心愿,一个心结,作为一名孝子,他并不想让父母一片好心落空,更不想看到他们失望,于是只好默默备好行囊,准备出发。
碧儿在安府也生活了许久,差不多适应了凡人的各种生活习惯和礼俗,在安府里,又表现得温文尔雅,恭顺贤德,无可挑剔,当然深得安老爷夫妇的喜欢,所以安在天去赶考,她自然也跟去。
用安老爷夫妇的话来说,“在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顾了。”
但是赴京赶考,并不是情侣出游,再加上路途遥远,人生地不熟,谁人知道路上有什么意外事情发生呢?比如说,会不会遇到强盗?会不会遇到恶霸?谁也说不准,因为这些都有可能发生。所以说,碧儿的女儿身打扮终究不方便不合适。万一碰到一些劫财劫色之徒,更是麻烦了。安在天为碧儿的美貌第一次烦忧起来。
当然碧儿不会惧怕这些凡人,只是害怕暴露身份,引来麻烦,连累了安在天。想来想去,还是机灵的碧儿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女扮男装了。是陪伴安在天赴京赶考,所以碧儿就扮成是安在天的伴书童了,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了。
碧儿打扮一番后出来了,可别说,素衣长袖,盘好的发髻,用帽子盖住,外加身上背着一个行囊,再加上她刚好到安在天脖子处高,倒真像一个称职的书童。只是就算是净脸布衣打扮的碧儿,依然不失清秀美丽。看惯平时里倾国倾城的碧儿,现在突然看着女扮男装的活泼可爱的书童碧儿,这倒让安在天有点不习惯起来,傻傻地看着碧儿,竟然走了神。
碧儿眨眨眼,看着痴呆状的安在天说:“怎么了?我这身打扮有什么不对劲么?”碧儿眨眨眼含笑问道。
“哪有这么清新脱俗的伴读书童啊?”安在天略带嫉妒的口吻说,“干脆,我当书童好了。”安在天调侃道。
没想到碧儿爽口说:“那好啊,那你先要男扮女装。”碧儿知道安在天在开玩笑,于是也故意逗安在天说道,“首先要盈手描素媚,然后粉底,口红……”
安在天听着想着,直接黑脸,赶紧说:“好了,那算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我看你还是当书童比较合适点呵呵。”
“所以说,书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可得体谅下我啊。”碧儿又得意又卖乖地笑道。
安在天嗤之以鼻,“那我们相互之间怎么称呼呢?总不能再叫碧儿吧,这样不就露馅了吗?”安在天想着,“既然你是伴读书童,要不你就叫我少爷好了。”安在天提议说。
碧儿咯咯一笑,回道:“是,安少爷。”
“记住,你是男的呀,别再做些女孩子的动作了。”安在天看着碧儿妩媚万千地喊安少爷的样子,提醒说道。
“是,安少爷。”碧儿捏着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这还不错。”安在天看着一脸正经的碧儿笑了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逗得开心,完全忘了安老爷夫妇在旁边,安老爷夫妇倒也不责怪,看见他们和乐融融,只是笑了笑。
辞别父母家人到京城去后,时间短点可能要几个月,长点可能要一年半载才能再回家了。安在天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启程了。
一路走走停停,有爬山涉水,风餐露宿的艰辛,也有入乡随俗,感受风土人情的乐趣。不知不觉,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此时,他们已来到了繁华奢靡的秦淮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