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阑珊,寂静无语。
第二天,天空刚放亮,王氏就已吩咐家仆们准备好一切。吃过早点,用晨露沐浴之后,换上新衣,夫妇俩人就上路了。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四处寂静无人。偶尔有清凉的夏风吹来,让人清醒。王氏按照菩萨的指示,果真从家门口开始,一拜九叩地向通天岭一路走去。
由于山路崎岖,步骤繁杂,还没走到半路,王氏就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到了中午时分,阳光激烈,气温骤增,更是让人寸步难行。
安老爷有力使不上,爱莫能助,看着受苦受累的妻子,心里无不难受。只能一边为王氏撑伞,一边端水鼓励。
一路不停歇地走,在傍晚时分,两人终于来到了山下。此时,王氏的头磕破,双腿也已跪流出了血,并且由于长时间的奔波,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仿佛刚患了一场大病。
安老爷看到此,心疼地扶起已累得站不起来的妻子,说:“让你受苦受累了。”
然而王氏却显得很激动,完全不感到劳累似的,满面喜悦地说:“我们终于到了,我们终于能快有自己的儿子了。”
她激动地抓住安老爷的手臂说道。
安老爷也激动地说:“是的,我们终于到了,可是,怎么爬上这岭顶上去呢?”安老爷担忧地说。
王氏这才从刚才的欢喜中回过神来,仰头一望,不禁呆若木鸡,两腿发软。只见这通天岭冲天占地,仿佛是撑起天空的一根巨大的柱子。
山顶日夜云雾缭绕,如同寺庙里的香火。山上树木丛生,藤蔓缠绕,还有许多当地人根本不知道的奇珍异兽。由于通天岭山势险峻,气候变化无常,极少有人攀登过。
传说有言,这岭是接通天地,连接天堂人间的唯一通道,所以才被叫做通天岭。
安老爷夫妇当然管不了那么多传说,他们现在唯一关心的是怎么爬上这通天岭,找到菩萨所说的老树,摘到果子。
王氏望着横在眼前的山岭,为难地说:“这般高耸险峻的山岭,叫我们两个怎么爬的上去?咱们也是一把年纪了,恐怕还没爬到山顶,就先坠山而死了。”
安老爷连忙呸呸地说:“说什么胡话呢,这么不吉利。我们都这么辛苦地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了,现在说这泄气话,想去放弃不是很可惜吗?既然菩萨要我们这样,那我们就得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一来菩萨可能有她的打算,二来,也可以让菩萨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王氏听后,恍然大悟,点点头:“说,是啊,这也许是考验我们的一关呢。为了我们的儿子,就算把我累死了,我也要爬上山顶去。”
说完,两人在山下稍微休息一会后,就又出发了。山路难行,多荆棘,多飞禽走兽,两人只能一边劈路,一边小心翼翼地行走,速度比来时还慢。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果在太阳落山时还不能爬上山顶的话,那就更加困难了。
安老爷夫妇焦虑不安地加快了脚步。丛生的灌木荆棘划破了他们的衣裳,刮破了他们的皮肤,鲜艳的血液一滴滴地流落了下来,然而他们也顾不上包扎休息。
令人奇异的是,这鲜血从伤口处渗出之后,并不像我们平时看见的那样,掉落在地上,相反,一滴滴地飞向山岭顶端去,像长了翅膀一样。
安老爷夫妇诧异不已,却不知道到底为何。只能不顾,接着往上爬去。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差不多已累到虚脱的时候,终于爬上了岭顶。
按理说,这么高的山顶,气温应该很低才对,可是奇怪的是,气温却一点也不低,温度适宜,宛若春天。
并且,这山顶上并不像山腰上那样,长有各种各样的树木花草。安老爷夫妇站在几乎光秃秃的山顶上,就只看见一株参天入云的大树,大树枝干交错,脉络清晰,仿佛人的筋骨经脉。
这些枝干无一例外地不长一片叶子,让人好生好奇。可是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交错的枝干,仿佛是受了什么安排一样,一簇簇一支支地从四面八方向大树中心围拢过来,陡然抱成一团,像一个巨大的球。
安老爷夫妇透过密密的枝干,看见在这球体正中央,有一个青色的如同拳头大小的果子,安稳地垂挂在树顶上面。
而一幕他们从来都没看见过的奇异现象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见刚才被荆棘割破的从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纷纷汇集成一条条细流,向果子涌去,然后不断地被那颗果子所吸食走,那果子就像一个饥饿的婴儿,在贪嘴地喝着奶。
那颗果子也由青色逐渐变得鲜红起来,就像最惨红的晚霞一样。
安老爷有点恍惚地说:“这就是菩萨所说的那棵老树了,而那个唯一的果实,就应该是我们将要摘的果子。”
王氏点点头,表示赞同。她接着说:“这地方真是奇怪,下面树木葱郁,花草缤纷,而在这里,却只长着一棵古树,这古树又只生一颗果实,真是灵异。你说为什么会这样?”
安老爷摇头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奇异现象,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不过,他想了想说,我想,这荒芜的山顶应该跟这棵古树有关,而这棵长相古怪的老树,又跟树冠上的那颗果实有关。”
“怎么说?”王氏还是疑惑。
“我猜想,也许是这棵古树把附近的养分都吸走了,所以附近才没有其他植物可生长,而至于这树为什么长成这样,可能是为了保护里面的果子吧。它所吸收的所有养分,都供应给了那颗果子了。”
“原来是这样。”王氏说,“这真是一颗世间少有的灵果了。”
“何止是人世间,”安老爷感叹道,“我怕仙界也碰不到几个吧。夫人,看来你那个梦并不只是一个梦啊。”
王氏听罢,也不由喜溢于表,又连连双手合十,对天长拜道谢。
安老爷却打断王氏说:“夫人,先别高兴太早了。这棵古树巨大无比,又参天入云,我们两人一把年纪,又不会爬树,如何摘得了这树顶上的果子啊。”
王氏一听,确实如此,不由又愁由心生。没想到历尽千辛万苦,将要成功时,又碰到这几乎不可逾越的障碍。
“这次真是没办法了啊。”王氏哀叹道。
在安老爷夫妇无可奈何之时,刚才还是天气晴朗,烈日当空的天,忽然就暗了下来。一大片乌黑的云,像泼墨般劈头盖脸地铺过来。霎时,狂风骤起,电闪雷鸣。
安老爷夫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慌乱地抱在一起。
不出片刻,乌云散去。一束金黄的祥和的光芒从天上直照下来,准确无误地照射在鲜红的果子上。
红果周围,有丝丝薄雾萦绕,而在球状的枝干四周,仙鹤翔空,百鸟鸣啼,整座通天岭,仿佛已置于仙境。
再过片刻,红果再起变化。只见那颗红果慢慢变得透明起来,一丝丝如同血管般的筋脉,清晰均匀地分布在红果上面,就像细胞裂变一样。不出一会儿,一个人形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显现在红果里面。
安老爷夫妇哪看过这般景象,不由惊若木鸡,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一对仙鹤飞了下来,托起安老爷夫妇就往老树中心飞去,直至飞到红果旁边才停下。王氏看着血红的红果,也不多想,伸手就摘了下来,而后仙鹤从新驼他们下来。
自红果脱落后,这棵古树仿佛重新焕发了新生命,瞬间就抽枝长叶,长得苍翠茂密,附近也接连长出花草,草青花香,蜂围蝶舞。
王氏说:“果真是这果子抑制了周围植物的生长啊。”
安老爷说:“是啊,这么厉害的果子,吃了真没事吗?”他现在突然有点担忧起来。
“都到这一步了,不管怎样都得尝试一下了。”王氏坚决地说,然后缓缓把果子递到嘴边,果子还没进入口中,忽然就幻化成一股白烟,嗖的一声就钻进王氏肚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