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狼很无奈,沉吟半响,道歉:“对不起。”
“无所谓了。”奈可欣神情疲倦,“无所谓,我已经能接受你的所有道歉,或者说,习惯了。”话如清风,小白狼明白奈可欣话里所指,但还是没有回应,他看着她,在风中沉默。
奈可欣突然站了起来。
小白狼猜奈可欣有话要说,但不知道是什么,于是站着,等。
奈可欣立于风中。她现在穿了一身红袄掐丝抹胸襦裙,胸口的丝带颜色青翠,整体透着一份尊贵又不失俏皮可爱。奈可欣还是留着齐眉的刘海,两边脸颊各垂下一丝齐下颚,端庄秀气,头发盘了一半,装饰精巧的插花。后面的头发在快末梢的地方松松垮垮的绑了一层。她面目秀丽,妆容精致,站在那里嫣然画中的美人一般。
见奈可欣良久没有说话,小白狼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奈可欣走向前两步,停在小白狼跟前,抬起巴掌大的小脸,问:“我美吗?”
小白狼点头,没有一丝犹豫的点头。
奈可欣又上前一步,小白狼却后退了一步。奈可欣再走,小白狼却再退。如此走了十几步,小白狼说:“您说过不会再纠结那件事。”奈可欣便停下了,在停下的那一刻,两颗眼泪从她眼中滑出。小白狼失了神,不自觉的伸手去擦,快要碰到的时候突然回过神来,手立即停住了。奈可欣也不动,就这么看着小白狼,一言不发。
小白狼万般尴尬的把手收回来,说了声“得罪”之后就要转身离开。身后却追来奈可欣的声音。“小白狼,我想我是过不了这关了。”
小白狼心中诧异了一下,回头,看到奈可欣神色凄惨,目光破碎。她憔悴的看着小白狼,仿佛在和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曾经试图放弃。就这么放弃吧,幻羽这么好,一点也不比你差。他在我濒临死亡的时候这么照顾我,而现在就算知道我是假装失忆也当做不知道。这个世界应该找不到比他对我还好的人了。我试着劝说自己,接受幻羽,用当初喜欢你的心和热情去喜欢幻羽。可是,我还是太天真了。小白狼,你知道吗?狼是认主的,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我认定了你,除非死,不然就一辈子活在自己的执念里不出来。执念是一种可怕的地方,可我钻进去了,出不来了。而且也不打算出来。我喜欢你。在备受折磨之后还不能拥抱,这样的生活,让我觉得不如死了算了。现在四界局势已定,等结束了大统领的事情之后幻羽自然会和我谈到婚事,可我可笑的发现,想到这件事,我第一反应是来找你,找无数次强调你不是你的你。小白狼,如果我爱你的心有假哪怕那么一点虚假,我也不会还停在这里。哀,莫过于心死,我心已死,所以,我想我是过不了这关了。”奈可欣说,喃喃的念了一句,“遇见你,是我这辈子过不去的劫。”她闭上眼,这么久的挣扎和折磨,她终于心力交瘁,想到回去接受那个世界,她竟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小白狼沉默,修长的身材在铺满落叶的树林中越发显得孤独,然而他还是一言不发。
奈可欣终是放弃,心灰意冷,说:“我们要离开了,当这一切结束之后,我要回我原来的世界,我对不起幻羽,却也真的没办法再骗他。这几年,我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再听到你对我说……奈可欣,我爱你。”
周围的一切更加安静,不知哪里的飞花飘来,卷落在他们之间,在风中飘扬。两人各自看着对方,看最美丽时盛放的对方。
沉默,无言。
奈可欣转身离开,小白狼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不挽留,也不送别。只是突然面对要离开的她,他的心,空了。
究竟,我是为何回来?
前方的人儿,你可愿稍作停留?
奈可欣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小白狼一刹那惊喜,还没问是怎么回事,她突然飞奔而来,扑进他的怀抱,将他扑倒,扑在开满细碎小花的地面。小白狼颇为惊讶,却没有反抗。奈可欣伸手去拿小白狼的面具,小白狼却立刻反应过来,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奈可欣便不再挣扎。
这许久以来的各种事情,面对他,她早已洗去全部锐气。
“拿下面具。”她说,语气软软的,但不是祈求,而是命令。
他没有松手。
“若不给,我死在你面前。”她威胁。
他突然翻身将她覆在下边,微微撑着身子,左手遮住她的眼睛,问:“若是这样也要坚持吗?”
她点头。
她看他,用的从来不是眼睛。
他终是被她折服,另一只手去摘面具,终于在她面前第一次摘下面具,但是却以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场景。
她看不到,却流下两行清泪。
“小白狼,为什么是你?”她失神的问。
他没有回答,只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六个字,她便泪如雨下,突然抬起身子咬他的唇,他愣了一下,随后被她反扑,融进阴影中,便再也没有之后。
他最后说的是。
奈可欣,我爱你。
幻羽走回到大统领那边时大统领正在和幽云恒品茶,桌上的菜肴刚刚热好。
“你回来了。”大统领说。没有见到岳墨天尊,事情的发展全部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幻羽坐下来,脸色十分难看。幽云恒不是很清楚其中缘由,问:“出什么事了吗?”
幻羽不言,但是其恼怒之情显而易见。幽云恒实在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正在猜测,突然看到柏恋樱走了进来。“出什么事了?”幽云恒问。
柏恋樱一言不发的坐下,淡淡的说一句:“岳墨天尊死了。”
幽云恒更加纠结,“那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柏恋樱回答:“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吧,进入浮生殿半个月回不来的人,永远回不来了。”
被这么一提醒,幽云恒瞳孔放大。“我怎么忘了这件事?那这么说来,小白狼和奈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