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莫忘与一旁的浮昰同时抬眼望去,浮昰方要笑眯眯的开离隐几句玩笑,就被莫忘惊呼一声吓了一跳,还未有反应,就被包子莫这个肉团子登时砸了个结实。
上清将被莫忘扔到眼前的棋子挡下,拂了拂银色的袖口,淡淡然。
浮昰将还巴在他脑袋上的包子莫扯下来,搁到一旁,无语的道:“你干嘛这么激动~!”自己这一身老骨头可经不起这结结实实的一砸,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这熊孩子扔给后卿。
他这把老骨头哟~!
莫忘惊魂未定的扯着浮昰的袖子口,结结巴巴的道:“这,这,这,这是大坏蛋!”他可没有忘记,就是这个男人,害死了父神,还累得娘亲扭转时空,回来救父神!
离隐很无辜,他应该是头次见这个熊孩子,为何这孩子见了他就一副苦大仇深,恨不得对他剥皮抽筋的模样!
他摸了摸脸,想来应该是他这张脸太拉仇恨值了!
想起来此处的目的,离隐恭敬的向着上清行了一礼,问道:“帝尊,您这里可有解酒药没有?”
上清扫了一眼离隐,一边收拾棋盘,一边道:“你应喊本尊一声大伯。”
“……大…伯……”离隐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抠出这俩字,对着一个与他一般年轻的男人喊大伯,他着实是有些心塞!
见上清在那慢慢悠悠的收拾棋盘,大有收拾一晚上的趋势,离隐拂了拂袖口,上前帮着上清一同收拾杂乱的棋盘,收拾棋盘的同时,他顺便扫了好几眼,趴在浮昰脖子上的肉团子。
莫忘看着离隐,眼里的小火苗怎么都压抑不住,但想了想,自己薄弱的法力,便就又歇了想要扑上去的冲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他长大,他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个大坏蛋!
棋盘收拾完毕后,离隐看向正在品茶的上清,笑着道:“帝尊,解救药在哪儿,我自己去取就好。”
上清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本尊这儿没有什么解酒药。”
“……没有?!帝尊是开玩笑的吧。”为何不早说!看着上清这副淡淡然的模样,离隐真的很想拔刀!
对于离隐的咬牙切齿,上清不以为然,他将茶杯放下,站起身拂了拂袖口,转身提着步子,向着置药的侧殿走去:“本尊自是开玩笑的。”
“……”看在他有解酒药的份上,就暂且不拔刀了!
离隐接过上清递过来的丹药,还未开口道谢,就听得上清又道:“记住,你应该喊我一声大伯。”
“……他日再来谢过大伯!”为了以防自己忍不住拔刀,离隐恭敬的行了一礼后,转身飞遁。
浮昰被从头忽视至尾,颇有几分心痛的道:“孩子大了不由爹啊~!”
知道离隐的身影消失在琉璃清华宫,揽着浮昰脖子的莫小忘同志,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上清拿着手里的折扇,轻轻的敲了一下掌心,道:“你们两个,还不走?”他望了望天色,不晚了,是时候下逐客令了。
“……”浮昰不想走,他不想带孩子!
看出他心中所想,上清哗的一声将折扇打开,还未开口,浮昰已经抱着一脸莫名的包子莫,闪出了琉璃清华宫。
拿到解药的离隐一路飞奔回七重天,千鹤刚刚遇见周公,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响敲醒,她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愤愤的披上袍子,打开殿门,拎起殿前的扫帚,一路向着宫门口而去!
她还未走到宫门口,便被从天而落的白色身影当场踩趴,离隐扫了一眼抱着扫帚倒在地上的小仙童,诧异的道:“大晚上不好好睡觉,扫什么院子?被误伤了吧~”
话音一落,离隐便已经消失在了宫门口。
千鹤扶着自己快要被踩痛的老腰,望着离隐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扫院子?
这是用来打人的凶器!
她倒是想好好睡觉,你给机会了吗?!
离隐踢开殿门,走进去,发现殿内只有坐在床前的后卿一人,床榻上除了云被,没看到女子的身影。
他疑惑的道:“时光呢?解酒药我求回来了!”说着将解酒药扔给后卿,后卿接住,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道:“不需要什么醒酒药了,她已经醒了。”
“醒了?!”那可是一大杯梦三千啊!酒神狄杜喝了一大缸解酒药都没醒,现在还躺着呢!
过了一会儿,才听得后卿又道:“她自己醒了,现在应该是回魔界了。”他站起身,看着离隐又道:“你不回去吗?”
“后卿,你是真的要放弃时光?”他很清楚的知道后卿根本就没有放下时光,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后卿看了他一眼,望着外头渐亮的天色,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笑了笑,才回道:“我从未放弃过她,到底是什么,让你以为我要放弃小十?”
“时光与我将会在三个月后大婚,你认为你还有机会?”离隐看不透后卿的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但他知道,时光只能是他的!
听闻此话,后卿也只是笑了笑,道:“我同你开玩笑的,看你这副模样,你认为我这副身子,还能活多久?”他给不了她永恒,更不想成为她的劫数。
离隐冷冷的哼了一声:“后卿,你会后悔的!”话落便愤然的转身离去。
离隐走后,后卿在殿内站了一会儿,才走出寝殿,看着扶着腰正在扫地的千鹤,吩咐道:“前些日子,我让你准备好的东西,你可是准备了?”
千鹤杵好扫帚,恭敬的回道:“回主神,都已经备好,现在都在法华殿。”
后卿点了点头,提着步子走向法华殿。
法华殿内,三千法华碧云镜的镜角已有一丝裂痕,他凝着这厮裂痕看了许久,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几片莫名的记忆。
不做他想,法华镜损坏这事儿,除了他无人能够修复,但这一丝裂痕却是因着小十逆转时空造成的。
而出现裂痕的根本原因就是逆转时空的施术者已被自身法术反噬,待施术者殒命之时,这丝裂痕便会吸收施术者的元气来自我修复。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
后卿将若晴仙君的仙元取出,混杂着自身的神力,开始慢慢的修补法华镜上的裂痕。
离隐不知道后卿与时光在他离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直到就算是发生什么,他也无力改变,但他还是担心。
直到,他回到魔界千华殿,看着抱着被子睡得一脸安稳的女子后,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听着离隐离开的脚步声,莫小莫才缓缓的睁开眼,她盯着床幔上的璎珞,出了一会儿神,直到觉的肚子饿了,才拥着被子坐起身。
昨日遇见的那个叫做后卿的男人,在她的印象里,好像不应该是一头银发的,怎么回事银发呢?
还有,明明第一次见面,为何会那般熟悉?
想不透啊,想不透,之所以想不透的某人,只好从床上爬起,准备先填饱肚子再说!
用餐之时,坐在对面的离隐不止一次的看向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莫小莫,憋了半日,才开口道:“时光,用完饭,我带你去凡界吧。”
过了好一会儿,见女子还是没反应,离隐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一旁的侍女轻轻的咳了一声,柔声提醒道:“夫人,魔尊方才问您要不要用完饭之后去凡界?”
莫小莫将端着的粥碗放下,顿了顿才看向离隐,道:“我吃饱了,走吧!”
“……”
离隐立在云头,看着东张西望的莫小莫,皱了皱眉,问道:“时光,你在看什么?”自打方才从魔界出来,她就没消停过。
莫小莫抓了抓脑袋,皱着眉毛想了想,摸着下巴道:“我觉得,应该是还有一个人才对啊……”
离隐隐去心里的慌乱,打断道:“可这里只有你我两人,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吗?”
“当然有第三个人!”在离隐一脸惊讶的模样中,莫小莫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肚子里的那个就是第三个人,哈哈哈……”
“……”好吧,肚子里的那个的确算是第三个人。
莫小莫凑到离隐面前,盯着他的眼,道:“师兄,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离隐摇了摇头。
“那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母子俩,出去找漂亮的小姑娘了?!”她又往前凑了凑,逼问。
离隐坚定的摇了摇头:“开玩笑,漂亮小姑娘,有我家时光漂亮吗?!就是有……”听着他话锋一转,莫小莫接过话头道:“就是有,你想怎么着?”
“当然是迎进门当小老婆……啊~!”离隐慌忙抱头,一副投降状,还未开口求饶,便听得莫小莫笑着道:“这感情好,一定要找好看的,我也跟着沾沾光,养养眼~”
离隐伸着脑袋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介意我找小老婆?”
莫小莫点了点头,摊了摊手道:“所以你也不要介意我找小相公~”
“……那还是算了~”
行到凡界之时,离隐走了一会儿,发现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急忙转身按原路往回找。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身绯衣的莫小莫正手执着一卷书画看的认真,他摇了摇头,走过去,还未开口,便被画卷上所画的内容吓了一跳!
这画上所画的竟是几年前他们几人在江边放花灯之时的场景!
就在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将画轴毁了的时候,莫小莫已经将手里的画轴递还给了书画摊的摊主,她转身拉着一旁离隐的袖子,边走边道:“那画画的还不错。”
离隐无心应承,当然不错,简直就是场景再现!
走到茶馆之时,莫小莫停了停,看向重新装修,焕然一新的茶馆淡淡的道:“这里很眼熟~!”
离隐觉得这次带她下界来玩是一个非常错误的选择!
“但是我不喜欢喝茶,咱们去醉仙楼吃一顿,再说~”
醉仙楼?!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醉仙楼?”不会吧!难道时光都想起来了?!
他应该是猪脑子吧!来凡界玩,去哪儿凡界不行,非得挑这么个凡界!
莫小莫一脸的惊讶:“原来还真的有醉仙楼啊,我猜的,没想到还真有~!”
离隐:“……”看样还没想起来。
在凡界玩了整整七日后,离隐才带着还没玩够儿的莫小莫回到魔界,良善与良真被发配到了北荒蛮地,魔界的三王子良美还是个小孩子,完全插不上手。
现在魔宫里一切事务都由着他来打理,之所以不能离开魔界太久。
回到魔界之后,离隐便进入了疯狂工作模式,三天两头见不到人,莫小莫除了吃喝就是睡,睡醒了就坐在窗前发呆。
之后的两个多月,也是这般周而复始,毫无变动。
之所以在,她与离隐大婚的那日,她望着铜镜里身着大红嫁衣的自己,才有些深深的后悔,早知道就少吃一些了,穿在身上的嫁衣已经有些不合身了。
一旁的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嫁衣在做之时便已经估测好了尺寸,只是没想到夫人长得着实是快了点儿。
殿外传来脚步声,她转身望过去,本以为会是离隐,但却是一直跟在离隐身边的魔使清远,清远垂首向着莫小莫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莫小莫挥手让他起身,清远将一封信递给她,这才继续道:“魔尊让您先打开这封信,看了之后,您便明白了。”
她看着手里青色的信封,嘴角微微勾起,挥了挥手,侍女与清远皆都会意退了出去,莫小莫这才打开信封。
抖开信纸,看了看,果然和她预想的是一样的。
莫小莫拂了拂袖口,将手里的信纸放到桌子上,转身走出千华殿,现在已是初夏,魔宫内的红色芙蓉花,开的艳霞靡靡,她走到千华池旁,望着池水中的倒影,眼神闪了闪。
其实,她早就想起来了,在凡界看到那幅画之时,她便想起了一切,只是,忽然觉得这样的现状,其实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