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做梦见心上人,那便是离心上人更远了一步,这从此,我都敢入眠了——步贤
这傍晚,慕雪便睡了,太累。昏昏沉沉熟睡着许久,被一声雷吵醒。
这天已非冬日,早早到了春开,这是声春雷,外面,下起大雨。慕雪睁开了双眼,躺着却不动:这是什么时辰了?
片刻后,他穿些简单的衣裳坐起身来。望向窗外,雨落婆娑。他不知是想着什么,渐渐晃晃身子,下了床拿起靠在墙边的油纸伞,看着天,似乎到了子时。
他走出门。
上贤书府是个大地方:两个老师的住屋,都高至二十余层。教授课程的教堂楼有八个,不同的科目类别、方向。加之校场三个、修习场三个、行政院五个,则是如此。除却这些,亭台楼阁、树林流水、怡然美景;这书府是国属。
慕雪打着伞,这个大地方,他没走过,每日的生活都是由教堂上课,教授剑经,而后走运时,遇到沈漫雨,轻轻打个招呼,而后,回到住屋,吃点东西,玩点什么,睡觉。
第二天,周而复始,依旧如此。
这晚上,他第一次走这书府的园景。
这雨颇大,他裹着个长袍,走在这湿透的路上,雨打在身上,有些冷。长亭雨落,萧萧风寒,蔓草碧透,流萤吹水。
自一派景致,自一色轮转;
水长流,叶常新,风声渐疾,鸟掠树梢,马行林中水间,鼠觅草间丛木。
自是有闲情,自是有微翠。
慕雪撑伞,顶雨遮风;夜晚却有人声。放眼望去,是远处两人,男女依偎,雨中互挽。
他轻下来脚步,从旁走过,雨声奚落,渐渐变了小,渐渐声也变小。慕雪看清了远处走来的男女。
他站在树下,合上伞将其靠在树上靠在树上。
身后随着风雨,那女孩和男孩手挽手走过,未曾注意到慕雪。
慕雪笑着,在这雨中笑着。
身后的女孩,是沈漫雨;漫雨天,沈漫雨。
“缘分已近,却发觉是梦。”这是位曾经路人,在慕雪逃难的路上,对他所说,“这乱世,哪来的缘分可言,能活就别死。”这话说完后,这位路人要杀了慕雪,抢他的吃食,下一刻,他死在慕雪的刀上,因为,慕雪早就打算抢他。
听着这男女走远,听着这两人的低语,听着听着,慕雪离开这靠着的树。
他这夜醒来,是在睡前,在胸腔憋了口气;凡练些什么,都有些常人做不到的。在胸腔憋口气,能在需要的时间醒来。他醒来,并非是雷吵醒的。
他撑起伞。
这夜晚,他需要去杀人。是师傅那边交给他的任务。
赵士祯的人手仍是寥寥数人。如今,他所住的这一间阁楼前,那几个紫衣人全然倒在的血泊中,除却这些人,还有几十余人,倒着。
“各位,里面的人,我保了。”不知何时,当剩余的人踏着尸体要走进阁楼时,一个人站在他们的面前,这阁楼门前。
随着来的信件,还有把剑。
剑出鞘,这是柄新铸的剑,没有名气,但原料是出名的。这剑是百年钨钢所铸。钨钢藏于冰层之下,百年而成。
这剑体和通常的剑并无两样;只是这钨钢,却让这些人一眼认出。
“六大门的人.”
慕雪脱掉这身上的长衣挂在门上:他是一身短衣,“各位好眼力,不过,想必各位也不会轻易退走,请便。”
这话后,最近的个剑客倒了慕雪的面前,直面,便是一剑。剩下,则是看不清的一晃。
眼前这位剑客的剑钉在地上,他的脑袋挂在两肩中,一晃神落在地上。
慕雪的眼神在这后,却是有些微的变化。
他的眼前,稍算算,四十余人,大都是江湖人。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未等人来,便冲了上去。
晃过身子,照后心一剑刺进,内脏被甩了出来;向前奔走,蹲身而跃,一剑穿喉,反手剑面敲击另个的太阳穴,回身而斩,反手又是一斩,两只手臂掉在地上;向后一跃,似是躲避面前两人的剑,却是瞬间松掉手中剑,朝缝隙,一步换身,双手用劲,敲掉两人手中的剑,拇指中指立起;下一刻,这两人的双眼溅出了血;剑未落地;凌空捉剑,进步而杀;
这眼前的少年,浑身是鲜血,都是别人身上的血;最后的人,拼命奔逃,却是刹那间,被按倒在地;
那口钨钢剑,钉在地上,慕雪用手撕扯这人。
过了片刻;来了一队人马来收拾这一地污秽,而慕雪到了阁楼二层,刚刚那兽态没人见到;赵士祯刚刚未看向窗外,他的心也打鼓的。
“多亏了你,不然今日就没了性命。”
“是师傅安排,我不过跑个场,公子无恙便可。”
刚刚一场后,他的面容渐渐平复:不知为何,见到血,他的面容,渐渐变成笑容,明是笑不出的事情,却越发的狂笑。
这一次,慕雪身上多了十几处伤口,深浅俱有,也有几处逼及性命;和信件、剑,一起来的还有回环丹。师傅早知,他此战死的可能不小。一个棋子还是要用的:回环丹能将死人牵出阎王殿。
慕雪裹着这长衣,让血全然淌在上面,不留一滴在地上。
走向所住的地方;他走过的楼层,和个男孩擦肩而过;“抱歉。”
他撞到这男孩肩膀,赶忙道了歉。“没关系。”
回了屋中,慕雪简单疗伤,那丹药没用,留着等死的时候再说。
沈漫雨回了房间,男孩送的她;
如今夜晚,雨仍大,她看看窗外的雨,疲乏上身,是要睡了。
藏澜、薛小三,在这学院呆了些日子;薛小三学习的笔法。
修习之术,神笔马良:用画笔,凝灵气,不过并非画在外:不画在纸上,不会画在外相,是画在心中;心中所画,对个体会有某种效益;不同的笔法,不同的力道,有不同的效益。
藏澜修习的剑术,不在慕雪的班中。
他却目睹了雨中,慕雪的疯狂;看不清脸,不晓得姓名。但他却有些发抖,他不懂,那人的笑容是为何。
难道是兴奋么?是为何兴奋。
他杀人,向来没什么好兴奋的。
还有些觉得想吐:第一次杀人,他就吐了。吐了一整天。
“你这么做,是多不爱惜自己的命?”慕雪未睡,他的房间坐着个女孩,女孩在替他上药。
女孩一头短发垂肩,一副稚嫩的面庞,这双眼却不同的颜色:左边是水蓝色,右边是茶色。她叫安唯之,算是慕雪的师妹。
“师傅叫你来做什么?”女孩替他包扎了,坐着,托着腮帮看着慕雪。
“拿走剑,再看看你这个笨蛋死没死。”慕雪看着女孩,表情柔和。
剑只是借来一用,百年钨钢,比十个慕雪都值钱。
安唯之笑着,冲慕雪吐舌头。“师傅教你唬他们一下,可你真是傻的让人遥不可及,自己的命,自己得爱护。”
“你这次来,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还有新的事情指派给你,笨蛋!”安唯之冲慕雪撅撅嘴,笑着
“书院中有几个人和百鬼夜行卷有关联,乙书斋楼的第十三个学生,修习剑术、练气,师傅已经把他划到你的教堂下了,姓薛,名藏澜,两武堂的人的线索,笨蛋,还记得年前罗府案么?”
“看样子是他做的了,为什么呢?”慕雪刚说着,却又否了自己“无所谓,我盯着就是。”
安唯之站到了慕雪的面前,拉来拉慕雪的脸,“傻瓜师哥,别死了!不然谁给我做饭吃~~”
说罢,安唯之轻吻了慕雪的脸颊,拿跑慕雪放在房中的油纸伞。
雨下,小路,快意小邪的笑容挂在安唯之的脸上,边蹦边跳的,她向远处走去。
雨下,窗前,温和平静的微笑挂在慕雪的面庞上,静静矗立着,他看着女孩走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