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朵睡得正香被吵醒,恼火地一拍桌子,“吵死了,再吵就让阿青吃了你。”抓抓头,翻个身继续睡,盖在身上的外套掉落了一半。
少师臻走过去给她拢好外套。
方芷则在一边拧眉凝思,看到方雪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前对她的心结陡然放开了不少。
“小雪,你冷静点,先别急,我会想办法……”
不等她说下去,方雪却冷笑地嗤一声,“少在这里装样,我看着恶心,你和林轻云那女人一样,明明心里恨我恨得要死,却偏要装出一副善良宽厚的嘴脸,真让人恶心,装了这么多年,你不腻吗!”
方芷噎了一下,怎么扯到母亲身上了?林轻云是她母亲的名字,方雪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太没良心了,不禁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年林轻云让我入住方家,不就是想向外人证明她有多贤惠,多大度,可是,博得好名声又怎么样,爸爸还不是一样不要她,我记得那几年,爸爸通共也回来过三四次,而且每次回来都是为了闹离婚,呵,她那头一死,爸爸马上就娶了我妈妈,早不记她是谁了,做女人做到她这份上,真是太悲哀了,还不如早死早给人腾位置!”
听着她越说越过份,方芷既愕然又冒火,想起她小时候偎在妈妈怀里娇声娇气撒娇卖好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与眼前这个一脸恶毒嘲讽的嘴脸重叠在一起。
暗暗握紧拳头,如果不是隔着玻璃,如果不是看到她变成这副鬼样子,方芷早就一拳揍过去,“你闭嘴,妈妈对你那么好,你……”
“对我好?”方雪咧嘴直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獠齿,“给我穿漂亮的衣服,给我吃好吃的东西,就是对我好?我没那么傻,要不是她死活不肯离婚,我早就是名正言顺的方小姐,用得着看你们母女的脸色,你们母女只不过是爸爸恨不能一脚踢出门的可怜虫,凭什么在我面前装着高高在上的样子,真可笑,守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挡着别人的道,她就该死。”
“你……”方芷气得直磨牙,还真没想到,原来那几年她的温顺乖巧全是装的,心里头竟然是这样的恨毒了她们母女。
可,那时的方雪明明只是个小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
听到她说起母亲的死……方芷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难道说……
看着她惊骇得发白的脸,方雪得意不已,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再需要隐瞒的了,就好心告诉她真相,阴测测地笑着说:“我天天盼着她死,可她就是不死,我等得好烦,后来妈妈让人悄悄拿了一小包药粉给我,教我把药粉混在林轻云最爱吃的糯米甜酒里……呵,那晚她吃得多香,吃完后就睡着了,再没有醒来……”
“方雪。”方芷浑身发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楞怔片刻,猛地拔出枪,怒不可歇喝道:“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少师臻急忙按住她,虽然无意掺和方家的这些事,但这两人的对话还是不可避免的全听到耳里,不禁摇了摇头,方雪母女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不耻,也难怪方芷会怒得想杀了她。
再看向方雪,少师臻觉得很无语,实在想不明白她的心怎么可以扭曲阴暗恶毒成这样子。
“杀这种人不值得,她已经得到了她应得的惩罚。”
隔离室里的方雪恨恨地磨磨牙,却又一脸快意,似乎在为她仅五岁就能害死抚养她多年的林轻云,还瞒过所有人这么多年而得意。
又似乎觉得剌激得方芷不够,继续说道:“我以为林轻云死了,妈妈终于是方太太了,而我也终于是真正的方小姐,就可以轮到我来可怜你同情你……嘲笑你,象你以前那样高高在上的看着你,可是呢,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林轻云一死,钟夫人就把你接去钟家,当宝似的供着。”
说起这事,方雪就一阵牙痒,妒忌得发疯,她好不容易终于翻身以为从此就可以把方芷踩在脚下。
谁知,钟夫人一出面,别说方凯森,就连邵琴也立马变了嘴脸,对方芷的态度由刚开始的虚假笑脸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讨好。
那时,她还小,丝毫不觉得钟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不屑地撇撇嘴。
方芷寄住钟家后,邵琴曾多次想带上她去拜访钟家,借口去看望方芷,趁机与钟家多走近走近,然而却总是被钟太太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
由此,方雪对钟家的印象就更极差了,更不屑一顾。
直到长大后某一天才忽然惊觉,钟家竟然朝中最显赫最权贵的名门世家之一,这一发现让她惊呆了许久。
象方家这样勉强称得上中流富豪的人家,显赫的钟家简直如神般存在。
再当她见到俊朗贵气的钟家三少,以及看到钟禹与方芷亲密无猜嘻笑打闹,钟家上下对方芷的*溺,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满心酸水倒流,酸得她牙根生疼。
凭什么方芷总是轻易就能得到她连想都想不来的一切,明明林轻云死了,方芷就该是个父不疼母早亡的可怜虫,这辈子都该卑微被她踩在脚下。
谁知还来不及踩上两脚,她却又高高在上的站到她只仰望的云端之上。
虽然邵琴也一心想给她攀门高亲,但介绍来介绍去的都是些连给钟三少提鞋都不配的歪瓜裂枣。
她不忿,她妒恨,对方芷的憎恶象被施了魔法的荆藤在她心里疯狂蔓生。
所以,明知道钟禹绝不可能会选择她,她也控制不住自己不惜一切的要把属于方芷的一切毁灭掉。
想起那晚钟禹被她下了药,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眼睛怒视着她在他身上乱来的样子,心里就发慌,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他暴怒得想活活掐死她的表情。
她也觉得自己疯了,才会有那样的胆子去算计钟三少,但就是没法按制得住自己,心底似有个魔鬼在驱使着她一路疯狂下去。
天亮后,看到方芷惨白惊愕的脸,她顿时释然了,那口憋在心里多年的恶气终于彻底吐了出来,满心都是前所未过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