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不仅性情温驯、刻苦耐劳，而且还有一个可贵的天性或美德：服从。
在禾场上或磨坊里，一头老驴或小驴，拉着碾子或磨子，默默地，一圈一圈地走着。它什么也看不见。因为它的眼睛被一块黑布严严实实地遮蔽着。但它不偷懒，也不反抗，它就那样温顺地低着头，踏着碎步，不停地转圈——不停地往前走，直到碾好米磨好面为止。这是我小时候常常看到的场景。在没有碾米机和磨面机的时代，碾米磨面基本上都是这样完成的。这件工作极其单调乏味，大概只有驴才能承受。因为驴不仅性情温驯、刻苦耐劳，而且还有一种可贵的天性或美德：服从。但是，一个年轻人却对我说：“那不是美德，那是愚蠢，就为一口廉价的草料，就甘愿被役使，那是奴性。”岂能把服从简单地等同于愚蠢和奴性呢？于是我反驳道：“服从绝不是愚蠢，更不等同于奴性。”
首先，服从是爱的表征。比起其他的工作来，比如驮人、运货，驴子岂不知道拉磨是最辛苦又最乏味的呢？但主人既然需要它，而它又爱主人，那么，它就甘愿忍受这辛苦与乏味，从而使主人的需要得到满足。
真正的爱必然建立在顺服之上。除了顺服，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能够证明爱确然存在呢？这就好比，你说你爱你的父母，但你却常常忤逆他们，使他们伤心，那么，你所说的爱，其实是不存在的。所以，紧跟在“孝”字后面的，是一个“顺”字。也就是说，你若要孝顺父母，那么，一定程度的顺服是必不可少的。
其次，服从也是一种文明。任何一个个体，无论他在哪里生活，毫无疑问，他都必须服从那个社会的法律和法规；不管他从属于怎样的群体，他也必须服从那个群体的规章和制度。只有如此，一个社会才会免于无序和混乱；一个群体才能有效地运转并实现目标。当社会无序、群体无效的时候，受损的其实是个体自己。
所以，服从并不是奴性。恰恰相反，在一个现代社会里，服从是每个公民都应具备的基本意识。事实是：一个社会越有规则，其社会成员越肯服从规则，那么，这个社会就越文明。
除此之外，作为一个人，你还要服从自然的律，或者叫造物主的律；你还要服从良心的律，或者叫道德的律。你违反了自然的律，你的身体就会生病；你违反了良心的律，你的良心就会受罚——或者自罚，或者他罚。
万物皆我师服从是爱的表征，服从也是忠诚的体现。爱与忠诚是人类最重要、最神圣的品质。德兰修女（Mother Teresa）曾对拜访她的美国官员说：“我并非追求成功，我只是追求忠诚而已。”然而，她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因为忠诚里有伟大的力量。无论是对人的忠诚，还是对信念或理想的忠诚，乃至对造物主的忠诚，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