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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两个人去旅行(3)

巴厘岛故事

不是你选了巴厘岛,而是巴厘岛选择了你。本来就对独自进化的岛屿有着天生的好感,巴厘岛更是艺术家、诗人、画家聚集的灵感之地。所以在前往巴厘岛的飞机上我俩已经亢奋不已,坐上飞机要系安全带的时候,L都会凭着安全带的长度去猜测上一个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长!上一个人一定是个胖子!”“比我还短,那应该是个小朋友!”……这种缘分的确奇妙,一生中很多人在某个时空与你如此接近,但可能你们永远无法相识。正读到这里的您,此刻就与我建立了这种缘分。

一路上我俩都在抢靠窗的位子,争着拍夕阳中的云海,好像这里海中升腾起的水汽也加了点儿灵气。中途在雅加达转机,不知道这算不算我来过的城市,只能通过机场贩卖的货品和工作人员的神态猜想这个城市的样貌。就这样与它擦身而过,好像才说了你好,就要说再见,但至少我们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总有一天能再会。

终于到了,传言中的它们和亲身体会到的总是不同,但只要在走出机场那一刻做个深呼吸,空气的味道会告诉你它的气质,巴厘岛湿热的空气混杂着花与香烛的味道,第一时间透露了它的秘密。

第一站去了当地很有名的海神庙,有点儿兴奋,只顾着拍照竟和朋友走散了,左顾右盼也没看到半个朋友的影子。海神庙与岸边有几十米的狭长小路相隔,每当涨潮小路就会被海水漫过。此时正是涨潮,不远处的庙宇像一个孤岛,海水更是起起落落深浅不详。而我们则一厢情愿地认为朋友都去了对面的海神庙。

平日里L是断然不会冒着狼狈不堪的危险蹚这浑水的,可此时好像没了其他选择。我俩也只得踏上湿滑的石头,越走海水越深。L的裤腿一直卷到大腿根,我更是无法可施,长裙尴尬地浮在海面上,好像执意要离我而去。海浪一波一波,我脚下一滑,便全湿了,幸好L 在我身后捞起了我。终于来到海神庙下,两个喇嘛往我脑门上粘了三粒大米。完事,我们竟被告知不是印度教信徒不让进,太坑了吧,最坑的是还要走回去。

等回到岸上,干脆脱了裙子穿着泳衣,和L在沙滩上捡起贝壳来,L还在沙子中的浅水洼里找到了寄居蟹,很开心地看它换上了我挑的壳。事情往往这样,你找它时求不得,你忘了它时它立马出现。朋友们很快就不知从哪里溜达过来,一个个手里捧着插小伞的椰子:“你俩玩儿得真疯,我们在山上都看傻了!”

哈哈,有机会疯一下挺带劲儿的。

巴厘岛是个有信仰的地方,在这里身份证上要注明自己的信仰,没有信仰就等同于没有身份。走在巴厘岛的街上可要加倍小心,因为满地都是芭蕉叶编成的小篓,里面盛满鲜花,那是献给神的祭品,万万不能踩到。

隔着院墙还可以看到每家院子里都有一座或大或小的装饰着鲜花的塔座,那是他们的家庙。一对男女结婚了,第一要紧的就是建一座这样的家庙保佑他们。路边格外显眼的还有随处可见的木雕与石雕,造型奇特、雕工精美。雕塑的题材也多是宗教的,可见艺术与宗教在互相滋养。

到巴厘岛的圣泉,开心得得意忘形,我赤着脚浸在清凉的泉水里,脚边很多温顺的大鱼一点儿也不怕人,就在我脚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游来游去。听说那是他们的神鱼,于是我手贱地摸了一下,L马上在后面吼我“不许摸!快上来!都说是神鱼,不让摸了!”大好心情瞬间被那一吼吓走大半……往回走时遇到堵车,听当地人说巴厘岛的交通不是很发达,没有什么高架桥呀天桥什么的。因为这里经常有祭祀活动,人们头顶着祭品献给神灵,其间不能有高架桥一样的东西挡住头顶的祭品,所以不能修建。当地人坚持认为祭品是神圣的,高高顶在头上可以更接近神,遇到更高的东西要遮挡祭品时,他们只能绕路走。也正因为很多类似涉及信仰的原因,所以这里经济发展至今依然很慢。

有些后悔摸了神鱼,也许L是对的,即使我不信他们信仰的东西,但这份纯洁值得守护。

这里并不是什么都那么给力的,比如食物就不太对味。可能因为岛上的人们很满足上天的恩赐,没在烹饪上下什么功夫,即使在海边落日下的海鲜也吃得味同嚼蜡。L在机场买的鸭脖竟成了整个旅程中的功臣,很多餐我俩都是就着鸭脖吃的,我俩还准备把它划为旅行必备品。

夜,在酒店后的游泳池了玩儿了会儿,游累了的我俩懒散地仰面躺在躺椅上,头顶的花树上是月光,风儿吹过,一朵鸡蛋花落在身旁,L捡起来给我别在耳朵上说:“等我们都老了,巴厘岛的一切都模糊了,我也还会记得这一刻。”

巴厘岛的意思是注定会回到这里,这里是命运的起点和终点。

冷酷仙境

和朋友去野外露营,一路上开车进山。大家的心情都是再往里走一些,再离城市远一点儿,再离人烟远一点儿。这更像是一种自我放逐,我们偶尔期待回到山林间,还原到一种原始的状态。

每次回到自然的怀抱,看到久违的野花野草,听着潺潺水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头都涌起同样的欣喜。但露营与平时的旅行不同,露营让我们不再是一个旁观者,而变成了自然的一部分。首要的任务也从观光变为了生存,在这里,自然向我们展现了它的两面——美丽与危险,就像到达了“冷酷仙境”。

火!一开始因为带了发电机,所以大家对生火都没上心。但当L在一边默默把火生起来时,大家便都聚拢到了火边,烧烤、喝酒、起舞……平日我们和火的关系是疏离的,火的形象狰狞而危险。只有真正坐在篝火边,才能感受到火的可爱,在这样漆黑冰冷的夜,燃起火才有了温暖和明亮,燃起火才有了美食和美酒,燃起火才燃起了活力与热情。

食!现代生活中,食物非常丰富,在家也能吃到天南海北的食材,所以很难体会“粒粒皆辛苦”的意味。露营让我们多少找回了些对食物的敬畏之心,水和食物都要省着些用,而一路的辛苦让烤出的玉米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香甜。

伤!在拾柴生火时,我被带刺的藤条划伤了,手臂火辣辣的疼痛提醒我周围充满危险——不明蚊虫、带刺的荆棘、坚硬的石头、湍急的溪水、灼热的篝火……城市带给我们熟悉和安逸,野外带给我们的却是敏感与警惕。“伤”让我记起了身体的存在,这可能正是生活在城市的人常常忽视身体的病痛、经常让身体处于过度劳累的原因。

夜!L坚持要独自守夜,于是他在野外的夜风中坐了一晚。月光、溪水的哗啦声、虫鸣声,夜幕的降临让周围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L说:“很久没看见这样黑的夜,背后的大山变成了巨大的阴影,旁边的草丛还时不时有小动物发出窸窣声。”是呀,城市的灯光遮掩了自然的夜晚,我也有多久没见过如此黑的黑夜了,看着河滩上一排排小动物的脚印,突然有点儿羡慕独自享受夜晚的L了。

火、食物、夜晚、伤。感谢“冷酷仙境”的馈赠。

行歌拾穗

不是每一次玩乐都需要记下每一个细节。不是每一次旅行都充满着新奇和浪漫,更多的时候心只是一次次小小地被自然温暖、安慰着。就像一路哼着歌拾起身边的快乐。

天空

忘记曾经在哪儿看过:每个城市的天空都有自己专属的颜色,比如莫斯科的夜空是孔雀绿,巴黎的晚霞是玫瑰紫,阿姆斯特丹的晴空是蓝水晶……只是天空的颜色就这么富有诗意,这些地方的艺术格外璀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当然类似的词句是无法形容头顶这片天空的,毕竟北京的雾霾如今可是世界闻名了。每次坐飞机回北京,俯瞰着笼罩在灰色烟雾中的城市时,便在心里暗下决心,要经常去郊外走走,换换空气。

泥土尘土

有一次出去玩儿,天很热,脚也走得酸软。所以当看见那带着绿油油嫩草的泥土,忙脱了鞋袜,站到土里去。L问:“怎么样?舒服吗?”我逗他:“妈呀,扎根了,脚长在土里了。”“我也来接接地气。”L说着脱了鞋,也光脚在草里踩着,那一刻好像拾到了久未找到的愉快,我俩就这样长在泥草里笑了很久。

想着人从泥土里真是得了许多好处,血液里本应流淌着对泥土的亲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土产生了嫌弃,蹭到一点儿都急着掸去。

门声、木声、笑声

假日去一所古寺里找清净,古寺中花木葱茏,树影斑驳。行走其间,忽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悠长的怪声“kwee——kwee——”我俩对视:“好像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可是没看见木门呀。”这样幽静中突然响起的怪声让人既好奇又害怕。但是声音并没因为我的惶恐而停止。“kih——kih——”“kwee——kwee——”声音变得更响亮了,我俩循声小跑起来,在寺里四处寻那扇木门。这时前面走过一个小和尚,一点儿也不为怪声所动,难道他是听不见的?

上前一问才知道,这声音哪里是推木门发出的呀,原来是啄木鸟的叫声。紧接着一阵凿木的咯咯声好像是鸟儿在证明自己。刚才我们傻气地四处寻找时,它一定是在树上笑吧,怪不得那么响亮。

苔藓

燥热的夏,躲进郊外的峡谷里,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两侧的青石带来了比空调还要清凉的风,阴凉的石板上满是茂密的苔藓。凑近了细看,每一块苔藓都是一片小丛林,其间有更细小的、茸毛状的、叶片肥厚的低草,偶尔生出骄傲的高苗犹如乔木,其间还有小步慢行的蜗牛,叫人忍不住摸上去,果然是毛茸茸讨人喜欢的手感。

在我的央求下,L用宝丽来相纸盒装了几块回家。我把它们装在玻璃盆里,爱不释手,时时看着给它们喷水,但苔藓还是慢慢地枯黄死掉了。看来它们离开了青石、溪水,离开了蜗牛,离开了自己的小生态是不容易独活的,我没法截取一块私藏起来。

明暗孤独

在夏夜潮湿的山里偶尔会看到萤火虫,山间绵延的光带就是由无数萤火虫组成的,它们会以同一个频率发光,就像银河一样华美。这只是听说而已,从没见过,一度想在淘宝上买一瓶见识一下,但看到评论里说运到时会死伤大半,便顿时作罢。

但在一个安静的夏夜我们还是不期而遇,那时L把车停在路边的一棵枣树下,一只萤火虫就这样点着它的小灯闯进了车里。我俩黑灯静坐着,萤火虫就停在面前的玻璃上,闪着微弱美丽的光。直盯着它透明翅膀下温柔的小灯,呼吸不觉间都变轻了,万万不能吹灭了那绿莹莹的微光,因为这盏小灯会将爱人带到它的身边。也正因如此,萤火虫没法在城市里生活,灯火通明的城市会让它们与爱人永远错过。

秋色

北京的四季最有调调的是秋天,在这个季节可以看到植物是如何变幻色彩、最后飞扬着下落的全过程。地球上也只有落叶阔叶林带才有这样的景色。生物的进化很奇妙,在这个季节植物都在忙着落叶,而家里的猫猫狗狗则在忙着长毛。这样的类比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如果人的头发也是到秋天就会变色脱落,来年又会重新生长,那真是很带劲儿的一件事。

树灵

小时候听了很多关于树的故事,埋着国王秘密的洞口长出一棵大树,这棵树长出的叶,只要放在嘴边一吹,就会发出“国王有驴耳朵”的声音。[1]巨人的花园里没有小孩就会鲜花凋谢,树叶飘落的[1]南斯拉夫的民间童话《长着驴耳朵的国王》。

十二棵桃树。[1]当然还有佛祖在菩提树下的顿悟。这些故事让我相信树是有“灵”的。

夏末去上山玩,树灵给了我很多的馈赠。

有一次去一座有点儿名气的寺庙,庙里因为刚翻新过,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只有庙门口的几棵老核桃树透露出寺庙的年岁。庙门前落了一地的核桃,抬头看到还有更多的核桃赖在枝头。L还是第一次见到包着绿皮的核桃,激动地上蹿下跳。我则捡了些刚落的,用石头敲开。与平日里买到的核桃不同,剥开一层苦皮里面甜嫩的果肉就露出来了,原来这才是核桃本来的面目。

还有一次,我俩想去一个水库看鸟,但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一直走了很久,直到一个牌子上着:“军事重地,禁止入内!”这时一个小士兵从山坡上走下来,很严肃地对我俩说:“前面是空军基地,再往前走后果自负。”L灵机一动说:“同志,我觉得您穿军装挺上相的,我给您拍张照片吧?”小士兵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吧。”L进一步诱惑说:“这是可以立马出照片那种,我给您拍了就[1]英国著名作家王尔德的童话《巨人的花园》。

可以给您照片。”L边说边举起相机给他拍了张,小士兵呆呆地说:“我刚没摆好姿势。”于是L又给他拍了张。

我把照片递给小士兵时有点儿奸计得逞的感觉,他看了看照片很为难地说:“不能再往前走了,里面真没什么好看的,这样吧,我知道附近有好多野杏,带你们去摘杏?”

小士兵把我俩带到地儿,就走了。野杏长在坡上,L爬到坡上去摘,我则拿了把伞在下面接着,野杏就这样一波波扑向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