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千柔十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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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十年回故既永别

白雾林间,流水细声,群鸟歌颂,气象万千,山林一条小路,直通一座雄伟的山峰,山峰高而威严,万山之中唯独此山,俯视大地一般,山峰顶端一座建构宏伟的大院,大院分三座四合院,院中有假山池塘,竹林青草,大院外墙四周分别种植着樱花树,紫薇树,月季花,梅花树,此时正是深秋,月季开的最艳丽,红色的,白色的,粉色的,血红色的,五彩缤纷拥挤在一起,随秋风摆动,这些花,树,分别东南西北,月季种植在大院正南门,分别了春夏秋冬都有花可赏。大院后一条青石板伸长的路,直到崖口,崖岸边有一座高塔耸立在此,凌空高塔的顶端,似乎与云相触,与天相齐。

山峰半腰茂密的树叶相拥在一起,只能看到少数红瓦,屋前青石板铺垫的练武场上,有着不少男女在一起,三四成群合坐一起谈笑,五六一群举剑对练。山底有着更多的房屋并在一起,朝南方向有着一块空阔场地,可以容纳几千人也不算拥挤,一群身穿白色劲装,齐齐挥剑,为首一人身穿黑色劲装,黑色腰带,衣背有两个大字,‘玄坤’二字,银钩铁画,刚劲非凡。此人一身号令,一群白色劲装,不过年龄十七八岁,随着号令呵斥一声,挥剑踏步,动作有循。

场地南方口,一条宽阔的阶梯而下,阶梯两旁枫树百密,红色枫叶散落在阶梯上,不少穿有黑色劲衣,背写‘玄坤’二字的男女打扫,不时兴起,这些男女挥动手里的扫把对打几回合,随后相笑,继续扫叶,阶梯下树立两圆柱,中间一块巨大牌匾,黑色三字‘玄坤门’,工整刚毅的字迹,显得十分威严。

吴情左手仗剑,十三扶住吴情一步一步向山林间小路走去,十三问:“大叔,为什么不走正门啊?”吴情艰难走一步,道:“正门不是你我走的。”见十三疑惑不解,吴情继续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十三道:“我只记得,记得,容我想想,”十三很努力的闭上眼睛回想,道:“记得大叔,醒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大叔就喊了出来,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我真的是孤儿吗?那些人为什么又要杀我们呢?我们得罪他们了吗?”吴情皱了皱眉头,很想说话,奈何全身上下疼痛难止,艰难的再踏出一步,眼前昏暗,头脑晕眩,倒在阶梯上,十三随后扑倒在地,见此情况呼喊着:“大叔,大叔,你怎么了大叔。”内心恐慌不安,眼泪难以止住,哗啦啦的滚落,焦急和害怕让十三不知所措。

吴情努力的睁了睁眼睛,心里暗想着:“难道真的不行了吗?”微微感觉自己的双眼一黑,耳朵里不断回响着十三的哭喊声。

小阶梯上方出现九人,有说有笑,一路走下来,前方两人身穿黑色劲衣,系有黑色腰带,胸口心脏处写有玄坤两字,其中一人发现阶梯下的十三和吴情,怒色质问:“何人?竟敢闯玄坤门下禁道!”前方两人瞬间武姿警惕起来,身后七人身着青衫长袍,系有青色玉带,衣绣有红色云浮印记,本是说笑前来,听那人一喊,青衫长袍其中一人,上前一步,目视十三,再看身旁倒地的吴情,吴情躺卧在地,见不着脸,却看到了身旁那把断水剑,惊慌喊了一声:“师叔!”

众人将吴情和十三顺小道送到山顶大宅院,送往中间的四合院,正房是大殿,牌匾写有‘静心殿’,为首的人推门跪地道:“师尊!”

众人纷纷跪地,殿内盘坐有两人正在举起棋弈,一老一少,老者身穿青衫绸袍,发眉银白,闭眼安详,手抚白色长须,约莫九十高寿,此人正是玄坤门师尊暮游子,坐等少者落棋,少者身穿青衫绸袍,眉目青涩,英俊不凡,约莫二十五岁年纪左右,持重老成,右手持一折扇,左手捏一象棋棋子,此人是玄坤门的掌门师弟,卓少君。

卓少君欲落棋子时,被突如其来的众人惊吓一跳,转头瞪了一眼道:“何事慌张?”跪地为首的年轻男子道:“师……师叔……回来了!”好似艰难的吐了出来,暮游子听闻后,惊奇的睁开双眼,卓少君脸色大喜问:“那人呢?”

其他人等将吴情身子抬了进来,暮游子与卓少君一同大惊失色,卓少君急忙起身,蹲在旁边问:“何人干的?”见众人茫然,于是回头看向暮游子,暮游子缓步过来,为吴情闭目把脉。卓少君直至现在才看到人群中有一小孩,蹲在吴情身旁一个劲的哭,于是看了一眼众人,众人也是浑然不知的表情摇摇头,见暮游子放下吴情的手,卓少君急问:“师尊,师叔伤势如何?”

暮游子轻抚白须,睁开双眼,眼睛里透露了怒色,卓少君与众人暗惊:“难道。。”随后大家面如死灰,暮游子淡言道:“本尊若没有猜错,定是中了断魂散。”卓少君听了断魂散,死灰的脸上有了一丝希望再问:“师叔还有的救对吗?”暮游子叹气摇头,道“断魂散已经融入吴情的五脏六腑了,七经八脉,定是运用内力了,大家先扶起吴情。”听了暮游子的话,将吴情身子扶起,暮游子盘坐在后,伸出两指点在吴情背脊,一道道暗涌真气冲击在吴情的背部。十三在一旁不断叫喊着:“大叔,大叔,快醒醒啊大叔。”

吴情微微的睁开了双眼,暮游子收手,众人即刻扶住,待吴情醒来,身旁已经围绕了十来人,模模糊糊的人影慢慢的清晰起来,十三的声音不断萦绕在耳际,吴情扫视了一眼殿内,随后看到众人眼神皆是悲痛,吴情反倒挂起了一丝笑容,十三见吴情醒了,喜极哭泣道:“大叔,你不可以丢弃十三,十三要大叔带在身边继续行走江湖,不要丢下十三不管。”吴情的笑容未收,道:“师尊。”暮游子上前握住吴情的手,吴情道:“师尊,回……回家的……感觉……真好。”言词断续清晰,如同千万把尖刀捅在众人的内心,暮游子不断点头,喉咙已是哽咽难受,嘴里轻吐一词:“好,好,回来好。”声音凄入肝脾,众人纷纷跪地磕头,喊:“师叔!”大家努力的吞声忍泪,十三抱着吴情道:“大叔再也不能离开我了,十三不准你离开了。”

吴情微闭双眼,随后在卓少君耳边轻言几句,卓少君脸色大惊,吴情继续道:“你们,你们,先出去,我与十三,师尊,有话说。”气力难续,一词一词说了出来,其他人等忍痛走出殿外,关上殿门,吴情看向十三道:“十三,我们回家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没人敢欺负你了,一定要听师尊的话,知道吗?”说到这里胸口一阵疼痛,面色凝重,轻吟一声,十三哭道:“我只听大叔的,我不要别人管我,我只要大叔。”吴情忍痛怒言:“胡闹,”随后咳嗽两声,暮游子一直握着吴情的手臂,在不断输真气于吴情,希望能让吴情多支持一会儿。

吴情继续道:“大叔不能陪你了,你要学会独立,对事不要说放弃,做不到也要坚强,男人不可以哭泣,知道吗?”十三泣不吭声,不断点头,吴情看向暮游子,轻言道:“师尊,够了,您年事已高,别伤了身子。”暮游子也没能忍住眼泪,一滴泪花滚落下来,吴情见师尊苦瓜脸,浅笑道:“陪伴您几十年了,第一次看见您哭,还真有点难看。”

暮游子嘴角强挂一丝笑,勉强的笑,疼痛的笑,吴情见了道:“笑起来,更,更难看。”随后停顿了,拿起身旁的断水剑,道:“十三,抬头。”十三看向眼前吴情,脸上已是泣涕如雨,吴情道:“举起双手!”十三照做,跪地高举双手,暮游子见吴情要起身,顺手扶起,吴情将手里的断水剑架在十三手里,冷言道:“今日起,断水剑,由十三接任,”十三双眼大惊失色,吴情继续道:“十三,记住,男人不可以哭泣,永远不要对自己说放弃,”努力的再吐出最后一口气:“永远,永远不要,不要对自己,认定的事说,说放弃。”

突然吴情怒喝一声,暮游子身子往后退开,吴情爆发一阵真气,长袍飘起,大肆力喝一声,丹田内的内力,如汹涌浪潮,顺手臂灌入断水剑中,分流两端,顺着十三的双手涌进体内,冲进十三丹田内,十三感觉到全身发烫,十分难受,痛苦叫喊出来,很想努力把手松开,却不由自主被断水剑吸住了双手,震耳欲聋风哮声传入十三耳朵,殿内气流四串。

暮游子伸手遮眼,不敢直视那股扑来的气流,好一会儿平息下来,吴情松手往后一倒,嘴里吐了最后一句:“永远不要,对自己说,放弃。”放弃两字一完,气绝身亡,十三耳际交响着那句‘永远不要对自己说放弃’的话,不断重复,身子同倒在地。

大殿外众人推门而入,见此状况,齐齐跪地,凄声喊道:“师叔!”

十三好一会儿清醒过来,摇摇发痛的头,见吴情倒地不醒,众人一片死寂,泪流满面,自知吴情已经离去,却深深不信,扑向吴情胸口大喊:“大叔,大叔,起来啊大叔。”随后看向暮游子,转身扑向暮游子,揪住他的衣袖哭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大叔,求求你。”见暮游子沉默摇头,十三起身怒指暮游子,大声力喝:“糟老头,我知道你能救,你就是不救,你是坏人!坏人!”随后呼天抢地,嚎啕大哭,之后泣极晕倒在地。

待十三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床铺上,身上盖有被子,身旁坐有两人,其中一位手持折扇的卓少君,还有一位,眉色冷清,黑发披肩,胡须尚青,身着华服绸缎,腰季玉带,挂有玉佩,约莫三十年纪,此人正是玄坤门派的掌门人,韩子凡。

韩子凡见十三醒来淡言问:“身子可好?”十三诺诺点了点头,回问:“大叔呢。”见二人沉闷半刻,已心知肚明了,吴情早已安葬了,十三已经睡了三天,十三轻言道:“我想去看看。”卓少君即刻点头道:“我带你去。”于是三人走出院宅,往西面而下,瞧见了林间有一坟墓,正是吴情的,十三跑步而去,见到墓碑,大哭起来,卓少君和韩子凡远远站立,没有上前打扰。

韩子凡问:“师叔临死前,说这十三是师父的孩子,没有其他事情了吗?”卓少君捏着手里的折扇,道:“还有十三已经失忆了,让我们不要告诉十三的身世,毕竟还小,他若长大后想起来了,也就随他了吧。”韩子凡眉目冷色严肃,右手反在背后紧紧握成拳头,左手捏着腰带佩挂的玉佩,轻言道:“六派。”简单的两字说不尽的恨意在心头,微微闭上双眼,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已经是玄坤门的掌门,良久后道:“也许是天意吧。”卓少君看了一眼韩子凡背后的拳头,轻摇手里的折扇,道:“上天安排十三在我们身边,我们替师父照顾好他,至于未来,看他造化了,掌门师兄,玄坤门需要你。”韩子凡转身离去道:“罢了。”语气稍长,皆是不甘和愤怒。

卓少君看着掌门师兄远远而去的背影,再看哭泣的十三,自言自语道:“今时不同往日了,若是当年,恐怕早已举剑挑六派了吧。”漫步走向十三,道:“外面天冷,我们回去吧。”

唯恐十三有所不适,十三收了收伤情,起身往回走,与卓少君回到山顶院内,整个秋季,十三再也不出大门半步,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光阴似箭,一晃就是冬季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