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听闻十三声音,放下书本起身道:“十三,今儿怎么逛到我这来了?”十三两手一甩,不拘礼数,一屁股坐在旁椅上,信口道:“想四娘了呗!”余四娘端起身旁桌上的碟子,碟中摆放特色糕点,递了过来,随性坐下笑道:“我看你呀,又是犯了错,怕被掌门人骂,不好好跟着师尊习武,整天与师尊下棋,往后看你如何自立。”捏起碟中糕点,递给十三,道:“给,四娘亲手做的。”
十三接过四娘手里的糕点,笑回:“有四娘和这么多师弟在,我才不怕有人欺负我,再说了,四娘最疼我了,我怕什么。”余四娘听了又喜又气,道:“是是是,最疼你了,往后你得独自去面对外面的世界呀,没有武艺如何闯荡江湖?”
十三一口吃急了,喉咙被堵,余四娘见着,忙端起身边的茶盅,道:“慢点吃,看把你急的。”喝了口茶,大吐一气,道:“四娘,你都不知道,掌门师弟都不让我下山,我连玄坤门下是什么样都不知道,门下弟子是男多,还是女多一无所知,谈什么往后。”余四娘浅笑道:“你不习武,怎会让你下山呢?再说了,你若能独当一面,自然让你下山。”
门外传来欢笑之声,十三猜也不用猜,便知那七侠中的六侠练剑已回来,有说有笑,进门见十三在厅内,老六罗魂笑道:“哟,十三今儿不下棋了,是不是想好了要跟我们习武?”
众人纷纷坐两边,余四娘起身为大家沏茶,坐对面的四人从内往外,起首老二刘云,一本正经,摸着胡子端茶,老三钟卫,自称武功最好,老大方信正对面,似笑非笑,老五江馗,自称最机智,结果被松鼠戏耍去撞树。
十三所坐之处,从外往里,老六罗魂,最年轻,话最多,接下来便是十三自己,再右手边空位,余四娘为大家沏茶,最里的是老七宋青,当年揭穿江馗捉松鼠之人。
听完罗魂的话,心里更是苦闷了,十三冷哼一声:“你们都是我师弟,我若跟你们习武,我岂不是你们徒弟了?”厅内皆是笑声,罗魂继续说:“怎么就成了徒弟,往后我们还得称您为十三师兄。”
十三总感觉冷嘲热讽的,于是板着脸色,撇了一眼罗魂,道:“往后你别和我说话,听着就不舒服。”此时余四娘沏茶过来,对着罗魂道:“六师弟,喝你的茶,少在这逗十三了。”里边的宋青,道:“四师姐,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可是师弟呀,你岂能宠着十三师兄,却不宠师弟我们呢。”此话引起众人哄堂大笑,余四娘往里走,将桌上的茶盅往宋青手里一塞,道:“少在这耍嘴皮子,就你和六师弟,整天说不完的话。”
十三对面七侠老大,方信,不谈闲话,正经道:“二师弟,今夜下山去门内把事情处理好,明日恐怕忙的很。”老二刘云放下手里的茶盅,点头道:“恩,等天色暗了,我便与三师弟一同去。”
十三不知他们说什么,便问:“去干什么?能带上我吗?”罗魂亮起嗓门道:“十三,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查问一番?将来恐怕得让你来做掌门咯。”十三听完此话全身上下不舒服,回道:“我又没和你说话,没让你来答。”余四娘在一旁,道:“这几日,门内开始招新弟子了,二师兄与三师兄,去办理此事,没什么可闻的,等会儿没事和四娘一起去练剑。”
事情总是这样,往往只能听,却从未看到过,现在又听到练剑的事,只能找借口推脱,于是回话:“四娘,我肚子不舒服,我先去去。”未等厅内人反应,举步先撤了,随后传来的便是罗魂声音:“哟,你这肚子疼的可真及时呀!”再然后便是宋青:“想必便是怕练剑,故意跑了。”
十三大步离开,院内院外风光秀色,无心观赏,自言自语道,“整天举刀弄剑的,多无聊,”突然想起刚才方信的话:“等天黑了下山,为什么我自己不等天黑了偷偷下山呢?”
于是十三往静心殿行去,心里盘算着今晚何时下山,去看看玄坤门第究竟如何,说不定还能巧遇艳女等等,想到这里,脸色挂起了一丝笑容,随后难以压制,大声朗笑。
夕阳西下,黑夜降临,此时已是半夜三更,山顶灯火已熄,十三卧躺静心殿右侧东房内的床上,久久未能入睡,竖耳聆听,外面除了蟋蟀争鸣还是蟋蟀争鸣,想必静心殿左侧西房的师尊暮游子已经入睡了,于是掀开被子起身,坐在床沿边细想一会儿:“倘若我打开静心殿的两扇大门,就以师尊那老鼠耳朵,不被发现那才怪了。”想此便另寻出口,寻思房内,只能开窗出去了。
决定后,便起身移步行去,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只见木窗有着微弱的白光,定是外面那皎洁的半月透进纸窗,照射进来。
十三警惕摸索过去,突然腹部撞击在桌角,顿时传来一股疼痛,嘴里轻吟一声,尽量压低声音,暗骂一句:“真是该死,忘记了窗前摆有一破桌。”静了静内心,索性双手按在桌上,抬脚踏在桌面,蹲在窗户口,伸手拉开窗户,尽量慢,再慢,轻,再轻,谨小慎微,如临深渊一般。
见窗户被打开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内心窃喜,于是侧身,伸出右脚跨过窗户,左手抓住窗口,十三突然内心一紧,疑惑:“咦!为什么踩不到底?”心想也许是窗户高了点,再往下伸一点,不敢跳,怕发出声音,要是被掌门人知道,不被训的狗血淋头才怪。
殊不知这一伸,再而伸,瞬间身子失去了平衡,整个身子往窗外倒去,过程中想反手抓住窗口,实在是倒的太快,手指未能触碰到窗口,人已翻滚落地。整个头也磕在了地上,翻身倒地,一阵疼痛传入大脑,此时顾及不上什么疼痛,比起痛,更担心的是发出来的声音,十三急忙侧头看向师尊熟睡的窗户口,内心已经是怦怦乱窜,如同擂鼓一般,整个神经也都跟着绷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大喘一口气,都能惊醒师尊。
过了许久,一切如初,两耳听见的还是那蟋蟀地嘲笑声,于是起身,伸手将两扇窗户拉了回来,依旧如初,尽量保持无声状态,眼见两扇窗户就要合上了,同时暗自龇牙窃喜,算是下山离成功迈进了第一步。
“咔支”一声响,把十三魂魄都给惊散了,哪知开窗时,没有声音,关窗时既然有了声音,立即屏住呼气,竖耳细听,两眼斜看师尊的房间,过了半响后,依然无恙,就此安下悬着的心。
暗自大喘一气,转身猫步离行,身如弓状,瞪大双眼,看清脚下道路,随着走廊潜行而去。
每走一步,都是谨慎再谨慎,唯恐踩到干枝树叶,震醒他人,比做贼还专业。十三离院口越来越近,心里也是越来越兴奋,脚步也是越来越轻松了。
终于跨出宅院,出了宅院内心大喜,长舒一口气,见天上星辰繁多,半边皎月高挂上空,很想大喊一声爽,只不过此时还不是时候,于是举步往下山阶梯行去,步伐也变的大胆起来,大摇大摆,毫无畏惧。
“十三!”
背后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让十三措手不及,吓的十三魂飞魄散心惊肉跳,本以为相安无事,大半夜听有人从背后叫了声自己,没被吓死也是半死,顿时火冒三丈。
细想方才叫喊自己的声音,是掌门人韩子凡。顿时十三低沉脸色,转过身子,还是没能忍住急性子道:“你不知道大半夜,人吓人会吓死人啊?”韩子凡依旧如初,一脸冷色,不苟言笑,右手反正背后,左手捏在腰带上的玉佩,漫条斯理走来,道:“不做亏心事,怎怕人吓人?你这半夜三更的,是要去哪里?”
十三听到询问,必须得找个借口才行,内心怦怦未定,道:“我,我,”犹豫半刻道:“我是去茅房!”韩子凡听后,似笑非笑:“噢?是这样?按常理来说,一般内急的人,都应该脚步急行,殊不知方才我在屋顶赏月时,见静心殿的大院内有一个如贼缓行之人想必不是你吧?”
十三内心大惊,才知道自己跳窗之时,就已经被发现了,抱着侥幸的心理道:“当然不是我拉,怎么可能是我,一定,一定是你看错了。”
韩子凡轻哼一声,道:“我也不信是你,只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想请教请教十三师兄。”听掌门人如此称呼自己,十三便忘乎所以,乐呵呵道:“说吧说吧。”韩子凡故作疑虑,道:“我没记错的话,茅房应该是在院后,怎么你跑到院前来了呢?是不是茅房已经改迁了?十三你说呢?”听完韩子凡的话,一个劲的喊苦,想起平日里韩子凡那张冷脸,如果现在不悬崖勒马,后面还不知道他会说点什么来,想到这,便低头回应道:“十三知错了。”韩子凡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在梦游呢。”
十三听到那梦游二字,内心暗骂自己:“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起呢,我应该说梦游啊,真是笨死了。”韩子凡撇了一眼不吭声的十三继续道:“你还有多少谎话要对我说?”十三暗想着现在还能说什么,现在只能任命了,索性摇头。韩子凡训话道:“说了第一个谎,是需要上百个谎言来圆。既然知错了,就告诉我为何来此。”
十三心里暗想:这说出来,不被骂的飞才怪,可若不说,心里又发慌。再三思考后决定了,道:“我只是想下山,想看看,我一来这里,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山顶,我想..”话音未完,却见韩子凡脸上挂起了笑容,摇头道:“想下山,跟我说便是,何必偷偷摸摸。”
十三难以置信,唯恐自己是听错了追问:“真的?”韩子凡将腰带玉佩卸下,递了过来道:“明日下山游玩,切记不可丢失此玉佩,还有,不要去门派内游玩,更重要的是,夕阳落山之前,回到山顶。”见韩子凡递来的玉佩,简直就像做梦一般,完全不敢相信,再询问一次:“真的?”索性接过玉佩,暗想着:“今天掌门师弟,可神乎其神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同意了。”韩子凡见十三浑浑噩噩的表情,冷色道:“还不回去睡觉!”
心里顿时兴奋,阔步离开,边走边回头,继续质问:“你不可以骗我噢。”再看看手里的玉佩,玉佩上雕刻两字,‘玄坤’二字,甚是好看,龙飞凤舞,铿锵有力,哈哈一笑,大步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