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
寂冷的会议室中,突兀的响起了几声冷酷之极的冷笑声,明显的残恨夹杂着绝望,在会议室中久久不绝,再次的望了一眼那个微小的背影,抬脚,已是坚决。
莫执念,我如此的难过,你怎么可以,那样的幸福!
宽敞而冷清的办公室中,坐着一个满脸冷汗的男人,男子留着披肩的长发,从背影看,绝对是一个潇洒风流的艺术人物,只是此时这个艺术人物,正满眼惶色,小心翼翼的回答着眼前这个充满着霸气的男人的问题,只是这个号称是‘魔鬼训练师’的苏董,问出的问题,都是围绕着一个女子。
“你还记得,画面中那个女子的来历吗?”
办公桌上的电脑中,一个画面凌乱的场面,里面什么人都有,打杂的人来往,穿着工作服的人来往,那他所指的那个女子,就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小小的隐没在角落中,几乎可以视而不见。
披肩发男子,身子向前倾,职业病的眯起眼睛,在画面上扫视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他所指的那个女子的背影。
这……这不是在为难人吗?这么小的画面,这么小的背影,现在离拍摄那个广告时间,也已经有3个月了,他怎么可能再记起那个背影呢。
冷汗,一层一层的溢出,其实自己完全可以说不记得了,但是眼前的苏董,那双眼睛所透视出的阴鸷和冷然,还有无形的压迫,让他言语堵塞,张嘴又闭上,闭上又张嘴,终于艾艾期期的说了一句:“容我想想,想想……”
汗水,伴随着最后呢喃的想字,嗖的滑落。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直视着披肩发男子,并不催促,修整的平整而圆润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却是如同敲响地狱的门那般可怕。
披肩发男子,全身已经湿透,双眼紧紧的盯着画面,努力的思索,思索……天啊,要是他想不起来,那他会用怎样的眼神,来凌迟他?
回忆,努力的回忆……
那天,他是去拍一组关于婴儿推车的广告,‘苏场’在北方连锁的奢侈品商店第一次过儿童节,所以搞了一个儿童系列广告的宣传月活动,作为‘苏场’总部资深的摄影师助理,他被派往那里协助摄影,那天场面很热闹,AA市广告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广告界……
“哦。对了!”
披肩发在冥思苦想了小半天后,终于脑中灵光一现,砰的跳了起来,高兴的大声嚷嚷,真的,他这辈子最高兴的事,不是得了什么摄影大奖,而是今日,终于想起了这个,影响不是很深的女子的背影。
办公桌前的男子,依旧不动神色,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回答,可那只一直在敲打着桌面的手,却突然停止了敲打,办公室中骤然安静了下来。
披肩发男子很是兴奋,粗喘着气息:“我记起来了,那个女子是AA市广告界精英的妻子,那个孩子是他们的儿子,那孩子可真是可爱呢,才几个月让他笑就笑,让他哭就哭,粉雕玉润的,浑身的机灵劲,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完全不像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孩子。”
披肩发男子理所当然的将苏给语的问话,当成了是想要那个孩子当模特的意愿,所以他着重的讲了那个孩子是如何如何的可爱,如何如何的聪明伶俐,却不知道,此时的苏给语,就差要将椅子上的扶手,折断。
果然……果然。
苏给语转了一下椅子,将自己面对外面蔚蓝的天空,企图平息心中难以名状的烦躁,却在转身之时,幽幽问了句:“他们的……儿子?”
“是的,苏董。”因为终于已经记起了那个女子的背影,披肩发的神色间,已经自然了很多,不似刚才的战战兢兢。
于是,偌大的办公室中沉静了下来,披肩发看着那张椅子,转了过去,已然看不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此时忧伤和孤独,爱恋和绝望,参杂相伴,那双以往深邃而冷酷的眼眸,此时除了灰败,再有的就是满满的疲倦。
莫执念,你怎么可以那样的幸福呢,你将我推入了地狱,你怎么还可以在天堂?不,天堂地狱,我都要你,与我相随!
一幢美丽的别墅,一个漂亮的花园,绿荫怀抱中的绝色家园中,传来阵阵的嬉笑声。
“小莫莫,站住了,站住了就有奖励哦。”
潘想穿着家居服,席地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而他的面前,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正滚在地毯上,肥胖的双手撑地,不时的从地上立起,却又颓然倒地,惹的男子阵阵笑声溢出。
而在一旁的艺术躺椅上,一个女子捧着一本书翻看着,潘想笑的大声时就看一眼地上的婴儿,紧接着又将视线移至书本上,然后淡淡的开口:“莫莫玩的这么久了,应该饿了。”
“哦,是哦,也应该累了,小莫莫,爸爸给你泡奶去。”
潘想站起身,从地上抱起婴儿,放入一张小床中,让他把玩着小床前头的玩具,便转身离开休憩室,到客厅中泡奶粉。
小床中的婴儿,张嘴哇啦哇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吵个不停,执念将书本拿开,从躺椅上起身,来到小床前,看着那张粉嫩的胖脸,伸手抱在怀中,问:“你在说什么?妈妈可听不懂。”
婴儿还是哇啦哇啦的叫着,不是哭,却显的有些烦躁,身子不停的扭动,小嘴巴因为不停的咿呀,冒出了泡泡。执念蹙紧眉,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着:“别急别急,爸爸马上就来了,你是不是很饿了,等会儿就可以吃了。”
身后,传来潘想的疑问:“怎么了,小莫莫怎么这么吵?”
执念无奈:“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饿了吧。”
潘想拿着一只奶瓶,伸手接过了婴儿,不由的皱眉:“小莫莫大概是便了。”
说完,他熟练的将婴儿放在小床上,婴儿仿佛听的懂潘想的话一样,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一双如黑宝石般天真的眼眸,滴溜溜的转动着,突然对着潘想一笑。
潘想得意的大笑:“哈哈,小莫莫在对着我笑呢,哈哈。”
执念嫉妒的瞄着他:“算你蒙对了。”
打开婴儿的尿布,果然臭气熏天,潘想熟练的用湿布一遍遍擦着婴儿的屁股,然后拍上爽身粉,再系上尿布,一边反驳:“小莫莫他妈,这是我几个月的经验所得,不是蒙的。”
执念轻哼了一声,顾自躺回了躺椅上,愉快的晃动了几下:“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你好好珍惜啊。”
已经换完尿布的潘想,将孩子抱在怀中,将一个奶瓶塞入孩子的嘴中,逗着:“小莫莫快点吃吧,你妈妈不喜欢你老是要爸爸抱着你,她说男子汉应该站得起,放得下,虽然她的条件很苛刻,但是你妈妈说的也是对的哦,所以你千万要听你妈妈的话。”
怀中的婴儿,眼睛瞪着不停说话的潘想,滴溜溜的转着,一张嘴却是咕咚咕咚的喝着,嘴角有奶水溢了出来。
抽出纸巾,擦了擦婴儿的嘴角,潘想坐到执念的身边,叮嘱:“等会儿我要去见一个客户,小莫莫的检查,你要自己去了,能行吗?”
执念拿着书的手一抖,缓缓的放下书,轻声而柔顺的应:“我不认识路,潘想爸爸,我们会迷路的。”
潘想一笑,知道自己又被她取笑,却又忍不住说:“小莫莫不能吃生水,你要带些开水过去,还有奶瓶也要带,万一检查的人多,他会饿的。”
执念翻了个白眼,转过身,闷声说:“你干脆把要带的东西全部装好,免的我忘记。”
潘想大加赞成,恍然大悟般笑着:“也是,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你先抱着小莫莫。”
将婴儿放在她的身边,潘想忙不迭的走出休息室,在外面忙碌了起来,惹的执念和躺在身边的儿子大叹:“小莫莫,干脆我们一起叫他爸爸吧。”
小莫莫咿咿呀呀说了一通,仿佛是在同意她的话,执念放声大笑,捏着儿子的脸蛋,忍不住用力亲了几口,小莫莫张大着眼睛,看着笑意盈盈的执念,然后甜甜的一笑。
执念有些迷糊了起来,这样的笑,在哪里看见过呢?她怔怔的看着怀中的儿子,耳边,仿佛有声音,在轻柔而甜蜜的呢喃:“喜欢小孩子就自己生呀,自己生的更可爱。”
自己生的孩子,果然是最可爱的,流有他的血液的孩子,更加的可爱,这双眼睛和这笑容,真的是像极了他,只是,他还有机会知道吗?
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他和她,又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他心中的执念,已经是一个下贱而卑鄙的女人,何苦让孩子夹在中间,承受这段没有结果的亲情。所以,还是将最好的爱,给孩子吧。
她有些想的痴了,看着儿子的脸蛋,突的勾起一抹凄惨的笑容,往事,早已经在脑中忆起,只是,宁愿装成失意,也不愿意失去潘想这个最好的保护屏障,虽然这样对潘想,是这样的不公平啊!
站在休憩室门口的潘想,不动声色的将执念那个笑,敛入了自己的眼中,这样的执念,就是那个在秋风冷刹的夜晚,躺在街上,一动不动的执念,这样的执念,让他感到了无尽的陌生。
“执念。”他轻轻唤着,声音有些莫名的颤意,片刻后却又找回了自信,只要执念在身边,什么都好。
“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我送你们到医院吧。”
执念早已经恢复了常态,睨了他一眼:“潘爸爸,你不是和人家约好了时间吗,还不快去。”
潘想迟疑了一下,又想着今天这个客人,实在是太重要,这才走至执念的面前,曲膝蹲在她身边,缓缓的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今天的客户实在是重要,不然我也推了,你给小莫莫检查好了再打我电话吧,我接你们回家。”
执念笑着应着,柔顺的点头,只是她的眼底,始终有那么一缕淡淡的疏离,无法消失。
潘想在商场上锤炼了这么久,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缕疏离,但是他是一个极其忍耐的人,对于没有把握的事,他从来都是用自己的耐心,让事情把握住他,所以他愿意等,也有时间等。
执念就和他住在一个屋子中,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想到此处,他又笑了,笑容越加的温柔,越加的让执念觉的无处可逃:“那我先要去了,现在这段时间很拥挤,你再稍等会儿出门,免的在路上等,知道吗?”
执念再次的翻了个白眼,这个潘想,真的是彻底的将她当成了一个,失忆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有智障的失忆人!
潘想却是愉悦的笑着,他最喜欢看这个时候的执念,那么的无奈,却又偏偏带着一种幸福的笑容,那么的可爱,却又带着让他痴狂的妩媚。他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带着点侵略的狂野,湿漉的带着点奶香味的舌,是刚才为小莫莫试奶温时留下的味道。
执念心中一滞,却又一暖,这辈子最幸运的,大概就是碰到了他吧,如此,那么,就好好的,专心的爱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