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幽幽,微风徐徐,花开花落又几春。
靖乡一座无名山上,福雅点香烧纸,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无声叙述又一年的生活,龙连泽站在她身后,默然无声,怀幸守着已经二岁了的怀天在一旁扯着坟头青草,龙一、龙二、红儿、佟儿远远站在马车边静静等候。
天哥又一年过去,你在下面过的好吗?是不是已经再次投胎,寻了一户好人家?雅儿一直在祝福你,在乞求老天让你可以早点投胎,身体健康,生活幸福。这辈子是雅儿负了你,若有缘,雅儿愿衔环结草报答你。今天是我们在东昭的最后一天,这两年朝廷动荡,太后想要将皇权尽收,让皇帝全力亲政,连泽并不眷恋那些,他已辞位,决定带着我们搬到明城去住。还有,今年我也已经认回父母,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现在我有很多亲人了,你是否为雅儿感到高兴?
“福儿,起风了,你最近身子不好,我们走吧,下次再来看他。”
扶起福雅,龙连泽向墓碑微微一礼。此处是卫月如为赵天和建的墓,他们打听后每年都会来此给他上香。当年的事,他确实做的欺人,虽有些对不住他,但,他并不后悔,若重来一次,他想他也许还会如此。
“幸儿,天儿,回去了。”看着还是默不作声的女子,龙连泽接过红儿递来的披风,细心为她披上,然后转头看向还在拔草的两个孩子。
怀幸这两年长高不少,身形有些单薄,抱起半天拔不出一根草的弟弟,跟着父母离开。他知道这里是娘以前的一个哥哥的坟,听说小时候还抱过他,但都已经没有印象,只知道父亲每年都会陪着母亲来,而来之前和来之后,娘都会安静好几天。
小怀天不依的在怀幸怀里挣扎,对着那没多少的草伸手,闹着还要去玩。
走上马车,安静坐下,福雅看着小窗外那座孤单的坟久久注视,心情沉重。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温暖,转回头看向近在眼前的柔和安慰的笑容,她心一暖。
经过这么多事以后,她也已经想开,逝去的人已经再回不来,不好好珍惜现在,难道一定要有死亡才能解脱吗?而死后她又能得到什么,他的伤心,孩子的伤痛无依?何必呢,有人对你好,你就该惜福。现在龙连泽对她一如既往的好,生下孩子她要求名字叫怀天,他知道什么意思,也同意,孩子很听话,贴心,这样,她又还有什么不满足?
忘不了她如乌龟般逃避的那几年,他的细心照顾,轻声诱哄,每每看见她闹脾气打翻汤药或饭菜,他总是会急急冲过来,眼里满满心痛,完全忘记自己身上溅的到处都是汤汁或脏乱;难以忘记在差点被杀时,他如天神降临般的身影;难以忘记山崖上他紧紧的怀抱;难以忘记崖下群蟒抬首,他却一心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害怕。难以忘记的,太多太多,她怎么能不感动,怎么能不心动?
“哥哥,天儿要吃糖糖。”
“糖糖今天的份你已经吃完了。”
小怀天从生下来就是一个不安份的孩子,活波好动的让怀幸头痛,看着他那张圆圆的脸,怀幸恨不能狠狠捏两下,男子汉哪有那么喜欢吃糖的,他小时候也没听人说他喜欢吃糖啊,真是他龙家之耻。
小怀天在他怀里眼一转,然后继续道“那天儿吃明天的。”
“不行,明日事明日做。”否定的人坚决无情。
“天儿今天很乖,哥哥刚刚说要奖励天儿,天儿要糖糖。”小人说不过哥哥,眨巴着大眼睛开始耍赖。
“不许闹,再闹今天让你学写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随你怎么闹我都有办法,怀幸抱着小人,睁只眼闭只眼,完全不把他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
看自己大哥真不理自己,小怀天滴溜溜的大眼又一转,看向自己父亲抱着的娘亲,伸出小手“娘,哥哥欺负我。”
“谁让你喊娘的?”一把捉住他出的小手,怀幸抬手就在他小脑袋上轻轻一下“还有谁让你乱告诉的?”
“娘,你看哥哥打我。”
“幸儿……”两个大人相视一笑,福雅看向怀幸。
“天天又要吃糖,我只是教训他一下,就一下,很轻的。”明朗一笑花开草摇,怀幸跟父母解释一下,然后一脸善意的低头正视怀里小人“天天想吃糖是不是?”
“嗯嗯,天儿要糖糖。”即使每天都在上演这一幕,小人儿还是学不乖,听到糖就眼睛放光,期待的看向自己大哥。
“哪,哥哥这里还有一颗,哥哥给天天喂好不好?”
“好。”
“娘,哥哥骗天儿,哥哥又拿苦苦的糖给天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