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03年7月6日,齐燕送给平凹的水晶足球奖杯,陕西女足队员签名足球,还有四桶饮料,在我家已搁了两天了。我下午打电话给平凹,说:“我把齐燕送你的东西给你送去。”
平凹说:“要去志平家。”
我说:“我把东西捎过去。”
平凹又说:“你给志平打个电话。”
我说:“行。”随后,我问志平,“人家邢庆仁那里叫玫瑰园,你那里叫啥?”
志平说:“叫拾云阁。”
我说:“谁给起的名?挺有诗意的。”
志平说:“先生起的。”
我晚上7点半到拾云阁时,平凹和许多朋友已在座。
平凹向我介绍先到的朋友,他很幽默:“这些都是博导,一拨就倒。”他又把我介绍给大家,然后,我就坐在他的旁边。
我说:“张聘聘打电话向你和志平问候,让你多保重龙体。”
平凹却问我:“你把资料整理出来没有?”
我说:“评论资料已经整理好了。”
平凹说:“只要评论。”
我说:“报纸上的还未整理。”
平凹说:“只要杂志。”
我说:“明天就给你。”
平凹说:“你弄得慢的。”
我不服气:“你咋知道?”我说,“你批评我慢,你也慢得很,我还要批评你呢,几次打电话你都在山里头呢。”
平凹说:“我做得不对,你该批评。”
我说:“批评归批评,在外头一定要注意安全。”
平凹说:“对,对,对。”
吃饭时,平凹一看是包谷糁面,用筷子搅了一下,说:“汤稀的,面软的,这是旧社会穷人家吃的饭么。”
我说:“你吃人家的嘴软,还提啥意见呢?”
平凹说:“他安排筹划了三天,就吃个这,还不如到外边吃呢。”
志平说:“还没有问你要钱呢。”
平凹说:“只值五毛。”
我说:“将就着吃吧。”
平凹说:“我吃饭才不将就呢,咱又不吃鸡鸭鱼肉,就爱吃个面么。”
其中一个“拨倒”也说:“是不能将就。”
志平说:“俺姨妈做饭就是这样。”
我说:“汤稀,面薄。”
平凹说:“专门买的馄饨皮儿下的面。”
我说:“怪不得吃着没劲儿。”
志平说:“俺姨妈就是这样,她要人们都按她的生活方式生活。”
这天,主要是请平凹吃个家常饭,随意和朋友聚一聚。
平凹常去志平家看志平作画,高兴时也涂抹几笔。如《我家的狗叫李富贵》、《戏荷》等,特别是《汗血马》,就是其中的一幅杰作。平凹题款:“西域有马,日行千里,出汗为血。”落款:“壬午之冬平凹画于拾云阁,时夜雾弥空,寒气沁骨。”
平凹有兴致,也会为志平的画作题名题款,如《广场》、《村口》等,志平画的梦幻系列作品,平凹评价志平是“造梦高手”,并书之勉励。
平凹和志平在一起久了,不仅欣赏志平这个人,也喜欢上了志平的画室,先给志平的画室取名“摸天楼”,后又改名“拾云阁。”
有件事,可以说明平凹对“拾云阁”的关爱。
有一次,志平说:“想在楼上修亭子。”
平凹立即反对,他说“我最近看了一本书,认为不宜在楼上修亭子。听不听由你,我点到为止。”
志平说:“我是在别人楼上修的。”
我问:“是不是紧挨着你家,卖不出去的那套房子上边?”
志平说:“是。”他还说,“要栽槐树,要栽柳树。”
平凹说:“门前不栽桑,门后不栽柳,旁边不栽鬼拍手。”
我问:“为啥?”
平凹说:“栽桑树死人,栽柳树招野汉,不栽‘鬼拍手’就是不栽杨树,风一吹,叶子碰叶子,跟拍手一样响,人听着不舒服。”
我说:“今天,咱跟平凹学了一招。”我又重复了一遍,“门前不栽桑,门后不栽柳,旁边不栽‘鬼拍手’。”
当然,在拾云阁,更多的是谈文说艺,互相勉励。
我记得此前的6月23日,平凹,志平和我对志平的一幅画作进行了评论。
志平说:“要办画展,每天要画一幅。”
我说:“让平凹给你写文章。”
志平说:“那要看先生情绪了。”
我说:“你画的胡锦涛的草图挺像的。”
志平说:“我一直在考虑放在什么背景上合适。”
平凹说:“你要画领袖,现在已经不是刘文西(原西安美术学院院长,第五套人民币毛泽东像设计者)那个年代了,人们容易产生逆反心理,还会认为你创作是为了投机取巧。”
我说:“平凹,你就这样写他的批评文章。”
志平说:“我不画领袖,我得不了奖。”
平凹说:“你画了也得不了奖,不信你走着看。”
我说:“志平,你就不画领袖了,你画平凹。”
平凹说:“他画了一半,又不画了。”
志平说:“我画了,你又不给奖么。”
我说:“你画了就会有人买,卖了钱,让平凹给你发奖!”
话说回来,那天,西安电影制片厂编剧芦苇来电话,要平凹给写好的片名。
平凹说:“你给的手机号少记了一个‘0’,咋都打不通,只好让志平送去。”
展开一看,一幅是“惊蛰”,一幅是“关三妹”。
志平要送字,平凹要办事,我也要走。
平凹说:“你在这吃烤羊肉,志平等一会儿还回来呢。”
我说:“我不爱吃,我走。”
我把齐燕送的东西又得拿下去。
志平看到签名足球,一心想要。
平凹不给,在地上连拍几下,又抱在怀里。平凹狡黠一笑:“不给,不给,我还要呢。”
上车后,平凹说:“一黑了都在楼上呢,五六个小时,人都受不了咧。”这都不算啥,最让平凹难受的是没有吃好,他一再埋怨,“吃的啥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