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露,我和刘沛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记得昨天晚上小姨说要熬小米稀饭喝,我们翻便了厨房也没有找到一星点小米的踪迹,只好取了些棒子面熬了一锅白粥。
“你怎么连自己家的小米放哪里都不知道?”,我问刘沛。
“当然了,都是我爸爸做饭”,说完,她感觉到了什么,眼泪顺着腮边迅速下滑。
“不哭,以后就知道了”,我帮她擦着眼泪。
“你不会离开我吧?”,她仰着脸问我。
“不会,我会更好的照顾你”,我轻轻的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我们把昨晚的剩菜、剩饭腾了一下,摆上了桌,然后分别叫人吃饭。
“你帮我把煮鸡蛋扒好,一会要给爸爸摆上”,刘沛给我说。
“好的”,我开始扒鸡蛋,记得她说过,父亲很喜欢吃煮鸡蛋,一顿高兴了能吃十几个。
早饭后,大家又都坐在了客厅里攀谈起来,我和刘沛坐在一起,始终握着她的手。
“阿姨,快到爸爸的生日了,以后我们该怎么过呢?”,刘沛问她田阿姨。
“孩子,你以后可以忘记爸爸的生日了,只要记住他走的那天就好了。”
“怎么会呢,我才刚记住爸爸的生日啊”,刘沛的眼睛中除了泪水,还有迷惘。
时间晃晃悠悠的溜走了,五天后,刘沛爸爸要火化了。
追悼会那天,来了好多人,好多车,在她们那个小地方,也算是很上档次了,看着瞻仰台里盖着国旗的刘沛爸爸,安详的无声无息。
周围的哭泣声,几乎遮盖了念悼词的声音,我只是隐约听到一句:“他是一个好人,一个成功的好人”。
我紧紧的抱着刘沛,任凭她撕咬踢踩,也没有放开她。
会场外面,刘沛举起瓷盆,口里喊着爸爸,狠狠的砸落到面前的水泥地上,然后无力的瘫在我的怀里。
我把她拖到灵车上,坐在驾驶员旁边,目光呆滞的她手里还紧紧的抓着爸爸的照片。
往火化场的路上,每拐一道弯,每过一座桥,刘沛都要摸着爸爸的遗像,说:“爸爸注意,要拐弯了”、“爸爸小心,要过桥了”,哑哑的声音让人心疼。
我把昨天晚上做好的纸钱,透过车窗撒了出去,后来听刘沛说,这是女婿份内的事情。
一进火葬场,就感觉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微小的颗粒,流动在脸上有些许刺痛。刘沛爸爸被推到了一号焚化炉前,透过玻璃自动门,我隐约可以看到他的遗像。
刘沛脸贴在玻璃门上,泪水顺着玻璃成股的流下,嘴里嘀咕着和爸爸一起的日子。
当刘沛爸爸被送进焚化炉时,她扑通一下跪在了那里,一个接一个的磕头。我拉起她来的时候,眼泪和头发乱七八糟的帖在她的脸上。
接下来是一个多小时的等待,我们坐在等候室里,看着监控录象,无语。
我和刘沛去给爸爸挑了个八千多的骨灰盒,她说要让爸爸睡的舒服些。
当刘沛爸爸被从焚化炉里拉出来的时候,剩下的只是一堆人型的粉末。焚化工用锤头把没有烧尽的骨头砸碎,以便于放到骨灰盒里,刘沛把贴身的玉佩也放进了骨灰盒,希望可以让它提自己陪伴爸爸。
刘沛捧着骨灰盒,我抱着刘沛爸爸的遗像离开了火葬场。
陵园,刘沛给爸爸选了一个安置骨灰盒的隔层。她说,爸爸一直希望回青岛,等过了百日,就把爸爸送去青岛,落叶归根。
回到家,刘沛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