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悔、寂苦、寂玄、寂远四人离开时间颇久,此时已将入午时,当真急坏了偏殿中的群豪,不停的询问少林方丈出来与否,顾剑成、寂难等连同少林群僧,也都是心下焦急,人人顾盼。
正在群豪不耐其烦之时,忽地知客僧来报寂难道:“师叔祖,掌门方丈已在大雄宝殿恭候,请师叔祖引诸位侠士移步到正殿。”群豪中年轻之人,早已迫不及待奔了出去,其他人也是心急脚快,只听得兵刃呛啷之声不断,二三百人一同涌向了大雄宝殿。
待众人到时,见场中站着四人,正是寂苦、寂悔、寂玄和寂远,寂难和寂空疑惑的瞧了一眼四人,也未做声,便站在方丈寂苦身后,顾剑成则在几位高僧旁侧三丈开外站定。
寂苦面露慈和,见众人入场毕,朗声道:“叫诸位好等,老衲当真罪过,还望诸位恕罪则个。”群豪一听,倒是心中不悦减了甚多,纷纷回道:“方丈不必客气,既然贵寺之事已处置完当,就继续比过罢,我等可是等得心急的很。”
寂苦道:“诸位朋友,切莫心急,这比试定是要比过的,只是我等几把老骨头哪里还经得起如此折腾?恰巧昨日我少林寺如尘师叔收了一名弟子,法号寂远。寂远师弟得如尘师叔亲授,武功可谓高深莫测。”
大雄宝殿之内年龄长者自是听过如尘,更知道当年大战谷断尘之事,年轻之人也是听长辈多次提及,此时此景提到此人,人人心中都有种莫名的惊奇和兴奋。
寂苦续道:“顾施主武功高明,令人佩服之至,寂远师弟虽年龄尚小,却也是寂字辈师父,与顾施主比试切磋,也未有辱顾施主身份,且此次良机难逢,正好也让顾施主指点寂远师弟几招。不知顾施主意下如何?”
顾剑成一听,抱拳道:“晚辈冒然上得贵寺讨教,一切客随主便,静听方丈吩咐便是。只是不知寂远大师却是哪位?”
大殿之内的千余人均翘首以盼,看看这寂远却是何人?
寂苦道:“寂远,过来见过顾施主。”寂远闻声,忙近身上来,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小僧见过顾施主。”
寂远话音一落,少林群僧也忘了几位寂字辈高僧在此,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开来,人人疑惑不定。
武林群豪虽见这寂远与先前的慧远甚是相像,却也不明其中缘由,自是没去考虑章法礼仪之事,不过对寂远如此年纪轻轻便成了寂字辈“高僧”,都颇感意外,更为不解的是还要代替寂难禅师同顾剑成比武切磋,而这寂远又是如尘大师的徒弟,均是又惊奇又盼望,都想瞧上一瞧这寂远究竟怎生了得。
顾剑成则是吃惊的瞧着寂远,心奇道:“这小师父,难不成又有何奇遇不成?一夜之间,竟摇身一变成了寂字辈师父,还学了一身奇功,当真令人匪夷所思。”明觉更是吃惊得目瞪口呆,一张嘴张得老大,半天才勉强合上。
正在众人充满吃惊、猜疑、盼望之际,寂难朗声道:“阿弥陀佛,掌门师兄,此事非同一般,如此处置,岂不是有乱章法,恐为天下人所耻笑。”声音虽不甚响亮,却是压过了所有人的唏嘘之声。
众人一听,纷纷停了议论,一齐瞧向方丈寂苦。寂远偷睨了几眼寂难,见寂难全无平素的慈和之态,面目铁青,严肃之极,不免心中惴惴惶恐起来。
寂苦道:“此事说来颇有些繁复,也算是如尘师叔同寂远师弟的缘份所致。寂悔师兄、寂玄师弟均知此事,也认同师兄的做法。”寂悔、寂玄一听,一齐点头道:“阿弥陀佛,此事确是不假。”
寂难道:“既然掌门师兄、寂悔师兄和寂玄师弟都认同此事,师弟自是无话可说,只是这场比试本是师弟与顾施主切磋较技,怎有中途换人之说?”寂苦道:“寂难师弟,比武之事师兄自有安排。”寂苦亦是对之前寂难不顾少林寺颜面,在武林群豪面前紧抓寂远偷学武功不放之事略有反感,遂此时言语颇显生硬。
寂难一听,将僧袍一甩,忿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众少林弟子听了,自是无话可说,一同口宣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
顾剑成万没想到此时竟要同几日前还丝毫不懂武功的寂远比武较技,心下又是吃惊又是欢喜,恨不得马上见识到少林寺这神奇无比的功夫,待少林群僧口宣佛号后,抱拳道:“寂远师父,顾某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少林寺这罕见的奇功,咱们这便比过么?”
寂远此时面对顾剑成正不知如何言语,寂苦向前一步,说道:“顾施主刚刚同寂难师弟比过,内力颇有损耗,此时又换做寂远师弟同顾施主比武较技,为免落人话柄,说我少林寺以多胜少,车轮战术胜之不武,依老衲看来,咱们改个比试的法子如何?”顾剑成道:“不知方丈如何改法?但说无妨。”
寂苦道:“寂远师弟年纪尚小,武学修为亦是有限,尚未达到收发自如之境界,老衲担心寂远师弟一时失手伤到顾施主,那便有返我佛慈悲之大义。故而老衲建议,寂远师弟不予还手,立而不动接顾施主三掌,若三掌之内寂远师弟抵受不住,便算我少林寺输了,若是顾施主三掌过后未将寂远师弟打倒,便算我少林寺胜了,不知顾施主意下如何?”
大殿之内众人一听,纷纷心念道:“看来这姜还是老的辣。寂苦方丈一番话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表面是询问商量,实则一句‘老衲担心寂远师弟一时失手伤到顾施主’,言下之意寂远武功已在顾剑成之上,是为了不让顾剑成受伤才如此比试,相询之下更是相激,令顾剑成全无退身之地。”
顾剑成一听,自是心下明了,只是不知寂远究竟习得何种神功,竟能站立不动接自己三掌?遂问道:“寂苦方丈,当真如此比法?”寂苦点了点头道:“正是,顾施主可愿意么?”顾剑成道:“晚辈倒是并无异议,只是······只是寂远师父,你可同意么?”寂远道:“弟子一切听掌门师兄吩咐便是。”
顾剑成上下打量着寂远,见寂远目光诚挚,神情自若,确是心甘情愿,并非是为人相逼所迫,遂道:“那顾某恭敬不如从命,得罪了!寂远师父多加小心才是。”
寂远道:“顾施主不必客气,小僧斗胆接顾施主三掌,还望顾施主勿怪小僧鲁莽。”顾剑成道:“寂远师父,一切好说,顾某这便献丑了。”说罢,气运丹田,凝神聚力。寂远一瞧,忙依寂玄所授金钟罩运气之法,运功相迎。
登时,大雄宝殿之内鸦雀无声,便是掉根针在地上,也能清晰听得到。
大殿之内气氛紧张异常,大殿之外却是阳光明媚,微风徐徐,几只鸟儿在大雄宝殿的屋顶红瓦之上欢跳雀跃,叽叽喳喳,悠闲的很。
众人紧紧盯着顾剑成出掌,直瞧了半晌也不见顾剑成出手,不免心生疑虑,相互对望起来。
而顾剑成此时却是矛盾的很,心念道:“也不知道这寂远到底功夫如何?若打得重了,将他打成重伤,我却于心何忍?若是力道忒小,对他无丝毫影响,未免被人所笑,这可如何是好?”
又过了将近一盏茶功夫,仍不见顾剑成出手,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都不知是为何故如此。顾剑成听得众人议论,心下竟也急了,心念道:“看来只好先用上四成功力试上一试再做计较。”心念已定,断喝一声:“寂远师父小心了!”一掌拍出,朝寂远击去。
寂远还是第一次与人比试武功,又是面对如此高手,也不敢去瞧顾剑成,索性紧闭双目,只顾运功抵抗。
只停得铛的一声响,顾剑成的一掌虽击在慧远胸口,却似击在铜钟之上。但见寂远向后退出七八步方始站稳,身上却是丝毫无损。众人都大声喝起彩来。不少人奇道:“金钟罩!没想到寂远师父如此年纪竟练成了金钟罩这等功夫,果是英雄出少年!”
顾剑成自然也识得少林寺的这种神功,吃惊的同时,也为寂远如此造诣颇为赞赏。几位寂字辈高僧一瞧,紧张之感也顿时消解了不少。
寂远站稳后,又走到先前的位置,说道:“顾施主,还有两掌。”确是气不长出,面不改色。顾剑成赞叹道:“好俊的功夫!寂远师父,第二掌来了,你可要接好!”说罢,向后跃出三四丈远,再次凝神聚气,准备出掌。
顾剑成见自己四成功力的一掌竟对寂远丝毫无损,登时兴致陡起,豪气冲顶,竟忘了所要打的人便是自己的忘年好友。
大雄宝殿之内陡然间传来顾剑成的一声清啸,左右双掌交互拍出,这一招便是先前同寂难角斗之时所用的五掌掌力相叠之式。这一招虽不是顾剑成掌法中最为精妙的招式,却是堆叠掌力最强的一招。登时几丈之内都被顾剑成的掌风所笼罩,站的靠前的众人呼吸顿时窒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