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明朗的作品。第一乐章开始,由乐队奏出一个强有力的和弦,随后是钢琴简洁的华彩性的序奏。接着,由乐队先后奏出了呈示部的两个主题,其中主部主题庄严雄壮,很有气魄:
副部主题短促有力,有如号角声。它同主部主题没有明显的对比,而是更生动、更有表现力,是对主部主题的补充:
在第一乐章中,音乐得到巨大的发展与展开,它是贝多芬写的协奏曲中规模最大的一个乐章。整个乐章自始至终充满着活力。
第二乐章是一首优美、抒情的慢板乐曲,它的结构比较短小,音乐主题谐和、幽静,带有文雅的气质:
它表露了作者对宁静的和平生活的眷恋。
由第二乐章向第三乐章过渡的乐段,是一个在配器手法上比较著名的段落。这里由三个木管乐器——长笛、黑管和大管不断地重复乐章的主题,钢琴在下面用起伏波动的织体轻声地伴奏,音量由大变小,声音由高到低,主题渐渐消失,直到剩下一个八度为止,再由圆号奏出同一个八度的长音。然后,钢琴奏出一段犹如星光闪烁的尾声,音乐便直接转入第三乐章。在这一段音乐中,乐器之间的相互配合和互相转换非常自然、协调。
第三乐章迴旋曲,它的主题最初由钢琴奏出。这是一首欢乐、跳跃的舞曲。当它由整个乐队演奏时,产生了群情沸腾的效果,象征着人民的胜利:
1812年2月,贝多芬的学生车尔尼第一次在维也纳演奏这首作品。据说,听众中有一名军官听了以后热情地喊道:“这是皇帝!”从此,人们便把这首协奏曲称为“皇帝”协奏曲。其实,它的内容与“皇帝”毫不相干。乐曲曲折地表现了贝多芬对人民终将战胜侵略者而取得最后胜利的信心。当然,如果说这是当时钢琴协奏曲中的优秀者,那么称它为协奏曲中的“皇帝”还是名符其实、当之无愧的。
《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作品61)
1805年,贝多芬由于花费了很多心血写成的歌剧《费德里奥》的演出没能获得预想的成功,他的心情很不好。再加上这时他再次失恋,耳聋病也有所加重,因此很少写作。但是从1806年春开始,他又一次克服了“命运”的挑战,重新投入创作。这年夏天,他到李希诺夫斯基在郊外的庄园去避暑,健康和心情都有所好转。他一连写作了三首弦乐四重奏(作品59号)、《第四交响曲》和气势宏伟的《“热情”钢琴奏鸣曲》等。《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也是在这年夏天写成的。
这是贝多芬创作的唯一的一首小提琴协奏曲,它完成得很快,1806年12月便由小提琴家弗朗兹·克莱芒演出,获得了成功。它的旋律优美动听,充满了愉快的情绪。长期以来,它成为全世界各国的小提琴家经常演奏的作品之一。
协奏曲的第一乐章由感情充沛的进行曲开始,伴随着定音鼓的敲击声,音乐既雄壮有力,又柔和动听:
副部的主题流畅、舒展,富有歌唱性:
由于小提琴悠扬的音色以及乐队的密切配合与呼应,使得这个乐章的音乐十分富有魅力,给人以美的享受。
第二乐章是小广板,速度徐缓,力度很弱。主要由乐队奏出安静、柔美的旋律,而独奏小提琴则在上面加花装饰。最后,由一个简短的华彩段落直接引导出第三乐章。
第三乐章是一首迴旋曲,它有着欢乐、明快的音乐主题,是一首民间性的舞曲,其节奏鲜明,旋律活泼、跳跃:
乐曲中的每一插段,都由小提琴奏出不同的、热情奔放的旋律,与主题相对比。
在这首小提琴协奏曲里,贝多芬通过通俗易懂的音乐语言和形象,表现了他对善良、纯洁、高尚的道德的歌颂,也表现了他对生活和人类未来所抱有的乐观主义的情绪。
(三)交响曲
交响曲是由管弦乐队演奏的奏鸣套曲。它同奏鸣套曲差不多同时于十八世纪末形成,并在海顿、莫扎特的时期得到了充分发展。那时候,交响乐已大体确立为三个乐章或四个乐章的形式。贝多芬在交响曲的发展方面有着巨大的贡献。同他的钢琴奏鸣曲一样,他有意识地用交响曲表现深刻的、富有哲理性的思想内容及社会题材。因此,他大大扩大和加强了交响曲的题材范围和表现力。同时,又对交响曲的艺术形式方面作了创造性的发展。
《第三交响曲(英雄)》
贝多芬从青年时代开始,就不断地追求资产阶级的理想,确立了在当时非常进步的资产阶级世界观。1803年,他在与法国大使波拿道特的交往中,对法国革命增加了不少感性的认识。在波拿道特的建议下,1803年,他写了一部交响曲,并且就用拿破仑的名字,定名为“波拿巴交响曲”,在乐谱的封面上,还写着:“为纪念一个伟大的人物而作的赞扬”。贝多芬把拿破仑看作革命的象征,在这部交响乐里倾注了他对资产阶级革命的全部热情。乐曲完成后,1804年拿破仑宣布自己为法兰西帝国的皇帝。贝多芬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愤怒,认为拿破仑玷污了革命的神圣事业,背叛了人民。他将乐谱的封面撕得粉碎,说:“原来,他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现在他要践踏人类的一切权利,来实现自己的野心,他要高踞於一切人之上而变成一个暴君了!”于是,他把交响曲的标题改成了“英雄”。
贝多芬在这部规模宏大的作品里,以他心目中的英雄为象征,抒发了他对革命,对资产阶级共和制以及对人民群众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的热情颂扬。
第一乐章在两个有力的和弦之后,出现了主部的主题,它的开头是这样的:
它由大提琴奏出,并且伴随着其它弦乐所奏的不平静的背景。由于这个主题强调了军号式的“135”三个音,加上背景中不安的气氛,因而在乐曲一开始,就使人预感到它所要反映的是不平凡的内容。呈示部的副部主题既有坚定的一面,又有温和抒情的一面。这个乐章象是一座壮观的英雄塑像,又象一幅宏伟的油画。它既有粗线条的勾勒,也有细致入微的描绘,表现了英雄的伟大精神和在战火纷飞的斗争中所树立的丰功伟绩。
第二乐章是一首葬礼进行曲。这是一个创造,因为在过去的交响曲中,用一首完整的葬礼进行曲作为独立的第二乐章,还不曾有过。贝多芬采用这样的形式来写作,也是有时代的原因的。在法国大革命期间,有各种群众性的大型活动,如节日的庆典、集会、狂欢,也有为牺牲的烈士举行的葬礼。所以,在音乐方面,葬礼进行曲这样的体裁在当时也得到了发展。贝多芬在他的这部歌颂革命及革命英雄的交响曲中,运用缓慢的葬礼进行曲作为第二乐章,既非常合乎这首乐曲内容的需要,也非常合乎乐曲结构的安排(通常交响曲的第二乐章都是慢乐章)。他在c小调上,用缓慢行进的速度,奏出带有附点音符的旋律,表现了深沉、悲哀的感情:
这个乐章的音乐仿佛是表现人们迈着沉重的步伐,把为壮丽的革命事业牺牲的英雄的遗体送往墓地。它的音调具有强烈的时代特征,也具有广泛、深厚的群众性。乐曲所表现的不是个人的哀伤,而是人民群众对他们所敬仰的英雄的沉痛悼念。
在这个乐章的中间,有一大段极有表现力的音乐,它以深厚的感情和动听的旋律,歌颂了英雄所未竟的事业。然后,又回到葬礼进行曲中,直到这个乐章结束。
第三乐章是谐谑曲,它通过急速、奔放的音乐表现了充沛的活力和乐观的情绪。
第四乐章是用变奏曲形式写的一个巨大的终曲。在变奏曲的主题出现之前,有一个短小而热烈的序奏。它已经预示了乐曲狂欢的性质。变奏曲的主题,最初由弦乐器拨弦奏出。这是贝多芬十分锺爱的一个主题。他早年曾在舞剧《普罗米修士》的配乐中采用过它。这个主题具有机智、勇敢和果断的性格:
这个主题经过十次变奏,音乐形象得到了发展,情绪也越来越热烈。整个第四乐章就是在这样欢乐的音乐声中,表现了人民群众的欢乐和喜悦。最后,有一个急板的尾声。它和乐章开始的序奏在材料上和速度上相仿,两者前后呼应,在热烈、沸腾的气氛中,结束了全曲。
《第三交响曲》通篇贯穿了革命英雄主义的精神,至今仍能给人以巨大的鼓舞。这首作品由于具有深刻的思想内容,也有新颖大胆的艺术技巧,在当时遭到了各种的非议和批评。一些守旧的人说它“太古怪了”、“太令人费解了”、“太愚蠢了”。在演出这首乐曲时,甚至还有人从剧院包厢里大声叫喊:“只要他们肯停下来,我就再出一个铜板!”然而,后来事实证明,这部交响曲不但是贝多芬创作上走向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而且是交响音乐发展历史中的一个里程碑。
《第五交响曲(命运)》
贝多芬的生活道路充满了坎坷崎岖,他所处的时代又极其复杂多变。但是,在当时先进的世界观的指导下,他一向面对现实,正视矛盾,相信任何艰难险阻都会得到克服,人类的前途最终是光明美好的。在他死后,人们发现他的札记上,写着一句话:“通过斗争达到胜利”。贝多芬不仅用这种思想积极地对待自己的生活,用它来观察和认识社会的事物,而且,他的很多作品也都鲜明地体现了这个思想。在他的音乐创作中,他十分强调矛盾和矛盾的冲突,要求音乐形象在矛盾斗争中得到统一。《第五交响曲》就是这方面的一个突出的例子。
这首交响曲写于1807—1808年。在这首作品中,贝多芬深刻地写出了黑暗势力的猖獗,人民群众的英勇斗争和最终取得的伟大胜利。整个交响曲包含了令人深思的哲理思想。
第一乐章一开始,便奏出了一个斩钉截铁、冷峻迫人的音型:
这是呈示部的主部主题。有人曾问贝多芬:这个主题是什么意思?他回答说:“命运在敲门”。与这个威严的“命运”主题形成对比的是,由小提琴奏出的抒情性主题——副部主题:
它优美、柔和,有着纯朴、善良的性格,它代表着乐曲主人公那纯洁的内心世界。不过,在副部演奏的过程中,主部主题仍然不时地出现。这就构成了主部与副部之间尖锐的对峙与矛盾。
在第一乐章的展开部中,起主导作用的始终是主部的主题——即“命运”的威胁。它不断发展着、增加着嚣张的气焰,形成了不可一世的力量。乐章结束时,矛盾尚未解决。
第二乐章是慢板,它是一首变奏曲。在这里,作者着重刻画了人民的意志和力量。它的第一个主题由中音提琴和大提琴奏出,具有沉思瞑想的特点:
第二个主题则带有英雄的气质:
这两个主题经过几次变奏和发展,表现了人民的积极思索和探寻,同时蕴积了斗争的意志和力量。
第三乐章谐谑曲。在这里,光明的形象同“命运”的形象进一步展开了较量和搏斗。乐章开始,第一个主题的两个句子,象是在提出问题,但又有所犹疑:
接着,又出现了第二主题,即“命运”的形象。这次它是由圆号奏出的,它同第一乐章的“命运”主题非常近似:
在这两个对比形象的交错与发展之中,占优势地位的,依旧是“命运”的主题。
这个乐章的中间,还有一大段群众性的舞蹈音乐:
它象征着人民的力量和信心,仿佛是表现群众对“命运”的藐视。这段欢乐的音乐预示了斗争的胜利。当乐曲的第一、二主题再次出现时,第二主题“命运”的形象显然不再那么威严,而第一主题的提问与犹疑的形象,变得更为积极、有力了。第三乐章与第四乐章没有间歇,音乐直接进入第四乐章。
第四乐章是人民胜利的颂歌。它一开始,便由乐队全体奏出了威武嘹亮的胜利主题:
这声震云霄的雄壮音乐,宣告了人民斗争的伟大胜利。副部的主题,则从另一个角度表现了人民欢欣鼓舞的心情:
当欢乐的音乐不断发展、高涨的时候,忽然,音乐的气氛紧张起来,“命运”的音型重又出现。不过,这次它的声音显得微弱、单薄,好象是人们在回忆和警觉:不要忘记黑暗的社会势力的存在。但是,历史的洪流是不能倒退的,人民胜利的日子终要来到,音乐再次出现了胜利的主题。《第五交响曲》形象地、有力地体现了贝多芬的思想:经过斗争,最后取得的必将是人民的胜利,是人民的欢乐,是群情激昂的凯旋和光明伟大的未来。
《第六交响曲(田园)》
贝多芬对大自然有着特殊深厚的感情。他最喜欢一个人到乡间去散步,到葱郁的灌木丛中,高耸的大树下,潺潺的流水旁欣赏大自然恬静的美。他的许多动听的音乐便是在自然界里构思出来的。他在耳聋以后,更爱到大自然中去了,因为他感到在那里“糟糕的听觉不再妨碍”他。
贝多芬在创作中表现大自然的题材,还有其深刻的社会原因。当时,贝多芬对启蒙运动有着强烈的共鸣。而“回归自然”是启蒙运动所提倡的口号之一。当时,一部分资产阶级的思想家,通过这个口号同封建的专制主义、等级制度以及封建礼教的束缚相对抗。贝多芬把他追求真理、要求自由解放的迫切愿望和对美好未来的希望,都写进了以大自然为题材的作品中去了。《第六交响曲》便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首。
这首作品作于1808年。它情趣盎然、诗意浓郁,宛如一幅生动的乡间生活的图画。不过,贝多芬在作品中所侧重的还不是绘画,而是“表达乡间的乐趣在人心里所引起的感受。”
在第一乐章,贝多芬标上了明确的标题:“到达乡村时所唤起的愉快感觉。”这里,活泼跳跃的音调,明亮的调性,长笛的颤音,把我们带到了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原野中去。用不着借助于任何文字,我们就可以亲切地感受到那明朗愉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