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发后的第三天。
深夜,巴比伦军的宿营地。
“什么人!”卫兵迎面拦下了两名不明身份的男子。
这两名男子都蒙着面,胯下骑着高头大马。
他二人翻身下马。其中一名男子递给卫兵一把短剑,低声说道:“把它交给奥兰将军!”
借着手中的火把,卫兵看到,那把短剑上面印有精美的巴比伦皇家徽章。
不一会儿,奥兰将军便匆匆赶来。
他向那两名男子行了一礼,并吩咐随行的士兵接过那两匹马的缰绳。随后,没有多说什么,三个人一起进入了将军的营帐。
营帐内,灯火通明。
两名男子见四下再无旁人,便除去了身上的伪装。
“末将奥兰,拜见陛下!”
灯光下,阿比斯一头银色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和他一同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卡修。
“将军不必多礼!本王此次随军出征,除了将军以外,我想,军团中的其他人应该是不知道的吧!”阿比斯一边接过自己那把印有巴比伦皇家徽章的短剑,一边打量着营帐内的陈设,低声地问道。
“回陛下!一切遵从您的旨意!在您未到之前,末将未敢向外透露半点消息!一切仅凭陛下您裁度!”
“很好!”阿比斯在椅子上落座。阿卡修仍旧一声不响的站在他的身后。
“先不要向士兵们透露我的消息!一切均按照之前商议的行事!我和阿卡修就以巴比伦密使的身份跟随在军中,见机行事!”
之后的日子里,大军按照计划,继续向马里开进。
大军派出了两支先遣小分队,一路从幼发拉底河逆流而上,另一路沿着河岸边的小路一直向北。军团其余人马,则从大路向马里方向行进。
这一日,走陆路的小分队派回士兵来报,说是前方发现了一批死者的尸体。从他们的衣着来看,像是从马里逃出来的难民,被什么人给劫杀在了半路!
据回来报信的士兵说,他们带回来了一名男子,似乎还有微弱的气息。
奥兰将军连忙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阿比斯。
“速速派随军的医师为那名男子诊治!务必保住他的性命!”阿比斯听闻此信,忙下令道。
傍晚时分,奉命为男子诊治的医师来向将军报告,说被救的男子虽然伤势严重,但是性命暂时是保住了。
于是,在阿卡修和奥兰将军的陪同下,阿比斯来到了那名男子所在的帐篷。
门口的守卫为他们掀起了门帘。
帐篷里点着油灯,光线有些昏暗。
在帐篷边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铺着一张宽大的羊皮。
羊皮塌上,侧卧着一名年轻的男子。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双目微闭,手臂、腰上、腿上、脚上,还有头上,都包扎着白色的亚麻布条,几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布满了伤口。
阿比斯一行人来到榻前。一旁的侍卫俯身向他们行礼。
也许是脚步声惊醒了他。那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当他看到眼前这几名身披战衣的男子时,突然,他的眼中充满了警惕。
就在大家都还没有回过神的一霎那,那男子突然从榻上跃起,身手敏捷地从旁边侍卫的腰间拔出了青铜短剑,直刺向中间的将军和阿比斯!
阿卡修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挡在了阿比斯的身前,而后一掌击中了男子紧握短剑的右手的手腕!
只听“咣当”一声,男子手中的短剑应声掉落在地上。一旁的侍卫忙冲了上来,将他制住。
男子被两名身形魁梧的侍卫按在地上,虽身负重伤,仍死命挣扎。他两眼充满了仇恨,用悲愤的声音大声地喊道:“该死的亚述人!你们有种就杀了我!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阿比斯微微皱起眉头。
一旁的奥兰将军喝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是巴比伦的军营!是我们把你从半路救了回来!你现在可是在辱骂你的救命恩人!”
听了奥兰将军的话,男子先是一愣。随后,他停止了挣扎。仔细观察后,他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的装束,确实和袭击自己村庄的亚述军队不一样。
在确认了身份之后,男子喃喃地问道:“你们,真的是巴比伦的援军吗?”
“那还有假!我就是此次奉命救援马里的巴比伦军团的将军,我叫奥兰!”
望着将军的脸,男子突然双眼噙满了泪水,随后,他哽咽着说道:“你们,怎么才来啊!要是你们能够早两天赶到,那村子里的人就可以不用死了!”说完,他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比斯示意侍卫放开了男子。他让人拿来了椅子,和奥兰将军并排坐着。
“这么说,你们的村子也遭到亚述人的袭击了吗?”阿比斯问道。
男子盘腿坐在羊皮榻上,一只手捂着自己胸前的伤处,另一只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他回答道:“我们的村子在马里城的南面。那一天,突然有一群军队闯入了村子,开始了抢掠和屠杀!村子里的男人们拿起锄头反抗,但是士兵们骑着战马,手执利刃,大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些士兵一边砍着,还一边大喊着,说是奉了亚述三皇子之命,已经攻占了马里城,周边的村落是分发给亚述军队的战利品!谁先抢占就归谁所有!”
男子一边说着,眼睛中流露出无尽的愤恨!
“他们连女人和孩子也不放过!只要是人一律杀死!起初,村民们还聚在一起奋起反抗,但是,眼见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杀掉,于是,大家就开始四散奔逃!那些亚述士兵先是在村子里烧杀抢掠,然后又开始追杀逃散的村民!我和另外几个同村的人,就是在半路被他们赶上的!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居然还捡回了一条命……”
看着眼前这个全身伤痕的男子,阿比斯吩咐侍卫,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叫什么名字?”奥兰将军开口问道。
“马洛卡!”
“那你的家人……”
“我的父亲很早就死了!我从小跟随母亲从家乡逃难出来。后来,母亲染上了瘟疫,病死了!是卡纳村的村长收留了我!之后,我就一直住在村里,靠打猎为生。”
“卡纳村吗!”阿比斯微微眯起双眼。那是距离马里城大约五天路程的一个小村子。看来,亚述的手伸得还真是长啊!
“这么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卡纳村吗?”
“是的。村里的人们对我都很好!平日里,大婶们都来帮衬我!如果没有她们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我肯定早就饿死了!所以,我要报仇!大人!请您让我在军队里留下来吧!我有力气!我要亲手杀了那些亚述狗,为村里的乡亲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