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骑皇宫
此时魅澜旬一脸疲惫的高坐皇座之上,溢满复杂的双眸凝视着大殿之中消瘦漠然的魅溪吟,谁又能想到,曾经意气风发,权势倾天的凌王,此刻却憔悴的犹如一个经历的狂风暴雨的垂暮老人,让自己此刻都不知该如何来对待他!
收敛心神,此刻不该是儿女情长之时,“如今寒冰国率兵攻打我国,各位爱卿可有何良策?”那个被困在天骑数年的阴寒男子,此次不惜一切的出兵,怕也是为了痴儿吧!
魅澜旬想到那弯清冷的水眸,孤绝的心也不禁浮现淡淡的暖意,痴儿被古意老人带走,现在应该无碍了吧!
闻言,文武大臣面面相觑,脸上同样带着疑惑的神色,虽然寒冰国三皇子作为质子被困天骑数年,但是这也应该不会成为寒冰决绝攻打天骑的原因,那么到底是为何?
兵部尚书李大人抬步上前,“皇上,寒冰国不分缘由出兵我朝,已是狼子野心,不言而喻,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蓦然出声的魅溪吟打断!
“臣愿带兵前去抗敌……”嘶哑的声音不复原本的清朗,平静如斯的俊容没有因为众人的惊诧而起半点的波澜!
抬眸,满是血丝的双眼注视着上位之上面色不复的魅澜旬,再次开口,“臣愿带兵前往……”所有的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那么,就在自己这里画上句号吧!
“……”魅澜旬心底酸楚,却分不清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如果是以前,自己恨不得眼前之人会战死沙场,永不相见,可是如今,那双死灰一般的双眼却让自己答不出话来!
御书房中,遣退掉所有的婢女太监,魅澜旬就那般定定的看着面色淡然的魅溪吟,无言的沉默在殿内扩散!
魅溪吟抬眸,注视着眼前这个从小亲昵可如今却疏离的男子,有些惨然的笑容慢慢在那消瘦的容颜上浮现,“我带兵应战,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心中仅存的牵挂也也消逝,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一尊行尸走肉,继续苟且于世,也只是奢望在见那清冷的女子一面!
“你想赎罪?”干涩的喉间吐出质问,魅澜旬甚至不知道如今心中矛盾的挣扎是为何!
黑眸一闪,迷茫的惶然在眸底闪耀,“赎罪?”薄唇轻喃,又是轻轻一笑,“是啊,赎罪……”他的罪孽真的很深,如今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自己亲手造成,如果可以,他愿意拿一切去偿还所有的罪孽!
转身,离开这个困住了他二十几年的皇宫,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他魅溪吟总是充斥着黑暗的一生……也该完结了!
“皇叔……”身后那轻轻的一声呼唤让魅溪吟僵住了身子,没有回头,薄唇却勾起弧度,忘记有多少年了,旬儿都没有如此这般亲昵的叫过自己;呃!
魅澜旬站直身子,双手紧握成拳,双眸挣扎着不明的痛楚,“告诉旬儿,你……可曾背叛旬儿?”喑哑的嗓音沉痛黯然,是仇恨支撑他走到现在,可是,到了今天他却迷惑了,自己所坚持的伤害真的存在吗?
闻言,背对着魅澜旬的身子又是一颤,可是灰暗的面容上却扬起了释怀的笑靥,酸涩的黑眸变得朦胧,渐渐的看不见眼前的东西,“我只是旬儿的皇叔……”话音落,不再停留的离去!
“只是皇叔吗?”低低的呢喃在御书房内飘散,被仇恨困住了多年的少年帝王轻轻的笑了,温热的泪珠无息的滚落,却是一声无法抹去的暖意!
对着昏黄的铜镜,一身黑色盔甲的男子面色暗沉,却让人看不见眼底的思绪!
一身叹息幽幽传来,一身白衣的老人面染无奈的注视着那孤寂的身影,“孩子,莫要让心魔乱了思绪,此次前去天骑,凡事不可意气而为!”命盘转动,各人归其位,是伤是痛,都要一力去承担!
男子全身一震,莫名的决绝在眼底闪耀,转身,俊逸的面容上是丝丝温暖之意,“师傅,谦儿谨记师傅教诲……”心底已经坐下决定,那么定要为那人讨回公道!
“……”逍遥子无声的一叹,终究还是强求了,望着眼前的祁睿谦,不忍的疼惜弥漫心房,这个孩子被梦靥困住了太久了!
“师傅,谦儿告退……”在那样了然的目光下,心神紊乱的祁睿谦有些狼狈的落荒而逃,站在门外,望着天空中暗黑的一片,手在心口处轻轻的抚摸,馨儿,你……还好吗?
而后又似想到了什么,浓郁的剑眉紧紧的蹙起,三皇子莫名病故,残王竟然下令他助天骑去对抗寒冰,如此意味不明的皇命也让他不禁惘然了,可是,这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他不在乎血流成河,他只要向那个该付出代价的人讨回他该偿还的就好!
弥漫着痛楚的黑眸染上淡淡的苦涩,馨儿,我是如此的怯弱,我曾经也是如此毫不留情的伤了你,可是现在我只能卑鄙的忘掉一切去计较如今的一切,这样的我,你……会原谅吗?
而静谧的夜里,只有那凄凉的寒风在低低的呜咽,似在回答男子无声的祈求!
后关于四国的史记记载,天德十四年,四国维持百年的和平因寒冰出战天骑而崩塌倾陷,罗裳出于道义,派遣将军祁睿谦相助天骑,三军交战,血流遍野,尸骨漫山,寒冰三皇子独孤煞,罗裳将军祁睿谦,天骑凌王魅溪吟出手相搏,最后,凌王魅溪吟,将军祁睿谦殁,尸体不明去向,三皇子独孤煞重伤不治,而纠缠在三国之间的恩怨情仇也随着三人的逝去而归于无息!
“王,竹梅醒了……”闪望着眼前全身溢满孤寂气息的帝王言道,自一个月前怜心殿失火至今,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当时被王打入大牢之中的女子,真的是当日的纵火凶手吗?
身子微不可察的一颤,转身,阴寒如铁的面容上散发着凌厉的煞气,长袖一挥,就朝着尊裔殿旁边的偏殿走去!
“说,当日究竟是怎么回事?”阴冷的语气并没有因为女子那浅浅的呼吸和烧毁的面容而有丝毫的怜惜!
躺在床上的竹梅也好似根本就不在意,全身的痛楚提醒着她如今活着的事实,心,狠狠的一痛,半眯的眼中清泪滑落,湿咸的液体让翻卷烧黑的面容更是刺痛,可是竹梅却早已没了感觉!
“她呢?”那日一句轻轻的‘福儿’就已经让自己无憾,所以,不顾一切的烧毁怜心殿只是为让那死寂的水眸多出她期望的神采,原以为罪孽的自己也会随着那场大火烟消云散,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黑眸一沉,隐在袖中的拳头也开始微微颤抖,残殇知道竹梅口中的‘她’是谁,但是干涩的喉间竟然吐不出只字片语,脑海中忽然浮现那日她决然的话语,眸中一痛,告诉自己,那是她咎由自取!
立在大殿外面的闪在看到慌张跑来的太监时,伸手拦住了他,在听到他的回话时,震惊划过心底,转身,望向安静依旧的大殿,微微一叹,挥手退下小太监,就抬步向殿内走去!
“王……”语气一顿,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刚刚得知的消息,望着那无动于衷的身影,薄唇终是轻启,“三国交战,死伤无数,凌王,祁将军,独孤煞,全部战死……”一场时长一月的血战,最后竟以两败俱伤收尾,这样的结局太过……悲怆!
残殇呼吸一窒,莫名的复杂在眸底闪耀,此时竟然分不清心中是喜抑或是哀了!
“哈哈……”刺耳的笑声从竹梅口中溢出,染上了疯狂的眸中全是得意的满足,“真好……,全部……死了,伤害……她的人……,全部都不会有好……下场……”嘶哑的声音中是不悔的执拗,可是那样的话却让残殇无波的心感受到了微微的恐惧!
“你说什么?”为什么,颤抖的身子快要控制不住,好似被人攫住的心房此刻连呼吸都是那般的苦难!
竹梅停住笑意,望向残殇的视线却多了一份莫名的同情,“王,你……知道吗?在你派我去天骑的时候,我就已经见到她了,那是的她一身男子装扮,清冷的仿似那傲立雪间的寒梅,孤傲的让人不敢亲近,却也虚伪飘渺的让人心疼,她不是独孤煞的亲妹,只是他要利用的一颗棋子,可是独孤煞万万想不到,他会在将这颗棋子送给凌王的时候就依然动心,呵呵,也对啊,那样谪仙般的人儿啊,就连神医和鬼医还有那放荡不羁的慕容冽都会动心,更何况是他们呢?可是凌王却不知珍惜,亲身毁了那最幸福的存在,于是他后悔了,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后悔了,对了,王,你知道吗?祁将军也动情了呢,可是,他们却再也得不到她的心,再也得不到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好似累了,竹梅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散乱的瞳孔提示着她生命的消逝!
犹记得那时她孤寂傲然的身姿,她从不后悔如今所做的一切,只要能在她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是爱是恨又如何呢?
“此情到终,却似薄尘消逝风雨中……”那时她内心的痛吧,也是她唯一留给自己的,竹梅笑了,惨不忍睹的面容渐渐归于安详,她的心愿已了,如今,已经再也遗憾了!
静立在残殇身上的闪怔住了,这样的真相就是那个淡然女子所经历的一切吗?利用,伤害,欺骗就是她所有的一切吗?弥漫不忍的目光望向眼前僵硬的帝王,如今,怕是一切都晚了吧!
黄影掠过,闪的眼前只剩下安然逝去的竹梅,悲戚的气息在屋子里流转,苍天总是如此的捉弄着每个人,那三个不惜一切的男子,所为的源头也该是牢里那个生死不明的女子吧!
衣袍翻转,足下的脚程不曾松懈半分,孤身一人赶到那血腥弥漫的阴暗牢房,潮湿的霉气此人耳鼻,可是残殇却像是感觉不到一半,焦急恐惧的双眸在诺大的牢房之中巡视着,可是,在看到那倒了一地的守卫时,滔天的惊惧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最里间的意见牢房,牢门大敞,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撕裂的白纱孤零零的被抛弃在草铺之上,那片片的殷红更是让他全身无力直接瘫倒在地,茫然的黑眸褪去了所有的狠绝,只剩下迷蒙的悲戚!
“啊……”凄厉的嘶吼在牢房之中蔓延,似那受伤的野兽,再也找不到希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