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渐渐布满天空,月光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
凉亭里早已备好一桌家乡小菜,虽不丰盛却很温馨。方拓一身白衣,面色沉静的坐在那里,紧抿的嘴唇出卖了此刻内心的涟漪。已经等待了整整十年,再多等这一刻又何妨!
微风拂面,几颗星子迫不及待的从云层中跳出来,默默围观着阔别十年的重逢。
楚馨怡由丫鬟陪着缓步赶来,身子羸弱的几乎风一吹就倒。来到近前盈盈下拜,方拓赶紧相搀阻止她见礼,扶她在一旁坐下。
本想给她一个久别的微笑,怎耐多年的淡漠冷冽使他忘记了怎么笑。尽管已经努力,但在楚馨怡眼里他只是抽动了一下嘴角而已。
“都是你爱吃的菜,先尝尝。”努力表达关心,可是声音却是拒人千里的冷漠,抬手夹了一片清炒竹笋放在她面前的餐盘里。
楚馨怡因为刚才的疾步脸颊还泛着微红,坐下后不自然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轻微的抚了下头发,眸子微转自觉一切都还得体。
虽说是年幼时的青梅竹马,可毕竟是失散多年。如今他是东陵的骠骑大将军,自己不过是一个孤女,身份地位差距悬殊。
自古讲究门当户对,楚馨怡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儿时的诺言可以当真吗?
他还会要自己吗?
见她没有动筷子,方拓又给她夹了些别的菜。
两个丫鬟安静的在一旁服侍,斟茶斟酒井井有条。这对姐妹名叫哑静哑云,是天生的哑巴,可是她们又跟一般的哑巴不同,因为她们可以听到声音。
“这么多年你还好吗?”方拓的声音淡的听不出情绪,乌黑的眸子也不带一丝情感。
楚馨怡一听,眼圈微红,声音有些哽咽的说:“父亲跟姐姐在逃难的时候走散了,我还算幸运被若明庵的师太收留,要不是这次下山化缘……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的消息。”
听到楚馨怡楚楚可怜的经历,方拓的手缓缓握紧,关节略显苍白。若是自己再努力一些,也许会更早的找到她,她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楚馨怡擦了擦眼泪,拿起筷子给方拓也夹了一道菜,然后姿态优雅的开始用餐。
眸子扫过楚馨怡的碗碟,碟里的菜都动过了,只剩下那片竹笋安静的躺着。
看到方拓面露疑惑,楚馨怡忙挥退身旁的丫鬟,伸手接过酒壶,亲自给方拓斟酒,“其实老天还是眷顾我们的,不管我们经历了什么,最终还是让我们相遇了。”
上天怜悯,方拓从京都复命回来路过若明庵,碰巧遇到化缘回来的楚馨怡。
十年未见,方拓竟然没有认出来她,若不是她听到将士的讨论,主动找到他,恐怕两人又要擦肩而过了。
想到这里,方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楚馨怡一边抚摸着酒壶的盖子一边观察方拓的神情。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子,眸子淡漠而空洞,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可以……还叫你……石头哥哥吗?”楚馨怡试探的一问,眸子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又满上一杯酒。
听到这个名字,他明显一顿,眸子更加暗沉。
十年了,十年没有人这么称呼他了。
楚馨怡欣慰的一笑,举杯跟他同饮,又各自满上一杯。
“那……你还叫我铃铛,如何?”满怀深情期待她们可以有个美好的开始。
记得初次相逢,他问她的名字,她笑而不答。他便送了一个铃铛给她,从此便叫她铃铛。
回想起年幼时的无知,方拓那冷酷淡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松动,两人再次碰杯。
不知道是因为今天的心情,还是因为这酒太烈。方拓感觉全身燥热,不自觉的拽了拽领口。自己的酒量喝几壶都不会醉,今天才饮了几杯怎么就醉了。眼前的铃铛也摇摇晃晃越来越模糊,最后脑袋一沉昏睡在桌上。
楚馨怡伸手推了推他,又在耳边呼唤了几句,确认他已经毫无知觉。刚刚还满眼的柔情一脸的关切,忽然间变成奸诈鬼祟的神情,得意的一笑。
欣怡迷迷糊糊的睁开那双美到极致的丹凤眼,用了三秒钟回魂。然后把脑袋敲的咚咚响,不能吧,我才十八耶!春梦什么的不都是那些青春期的少女或者大龄圣斗士才做的梦吗?
使劲摇摇头,想甩掉梦里那只禁锢她双手的铁钳,还有那毫无章法扯去她衣服的魔抓,没有预警的闯入她的身体跟疯狂的索取……一想起这些,恐惧感油然而生,与其说是春梦倒不如说是噩梦。
嘶……刚坐起来,下身猛地一痛!一种不详的预感……颤抖着揭开被子又迅速的盖上。入眼满是青青紫紫的吻痕,连大腿内侧都是。难道,难道那不是梦?!
尤记得一个宽大的身躯笼罩着自己,炙热的呼吸带着浓烈的酒气喷洒在脖颈,本想呼救,突然被一只大手钳住下巴,湿热的唇封住她性感的唇瓣,蛮横的撬开牙齿甚至咬破了她的嘴唇,舔抵着她口中每一寸甘甜和血腥,动作异常粗暴不带一丝怜惜,好像饥渴的饿狼发现了目标,分分钟就会被生吞活剥。
门外轻缓地脚步声打断了欣怡杂乱的思绪,稳了稳心神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吱呀一声,走进两个长相差不多的小丫鬟。
看到赤条条站在地上的欣怡,其中一个脚步踉跄差点打翻手里的脸盆,另一个顿时变成猪肝脸不敢直视。
少女优美的酮体展现在她们的眼前,身上的痕迹明目张胆的显示了她昨晚是如何被疼爱的,那凌乱的长发散在身前,两只可爱的小白兔若隐若现……啧啧啧,这香艳的画面连女人看到都会流鼻血。
欣怡也再次毁三观,这难道是期待已久的、梦寐以求的、以及无法实现的、年度贺岁片——我穿越了?!
但见那丫鬟放下脸盆,垂着眼皮走到一旁,摘下挂在屏风上的玉白色斗篷,披在她身上裹住一身斑驳,把她扶到一旁坐下,给她梳洗。
欣怡木纳的任她们服侍,频频用余光打量那个丫鬟:谨慎,不安,略带惶恐。
欣怡长长的头发在头顶梳了个似坠非坠的发髻,又穿了几层不同功能的衣服,两个丫鬟才作罢。全程静音模式。
难道丫鬟不应该给主子问安吗?莫非自己并不是她们的主子?
“这是什么地方?”欣怡主动问身侧的丫鬟,那丫鬟一惊,手里的梳子啪的落在地上摔成两截。
还不等欣怡继续发问,她慌乱的捡了梳子拉着另一个丫鬟落荒而逃,门都没来得及关,好像欣怡问了什么恐怖的问题一样。
随着她们落跑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各种颜色的花争奇斗艳,鼻尖竟然有种莫名的香气萦绕。
鬼使神差的置身其中,被各种奇花异草吸引,高的矮的,紫色的,黄色的。
周围的蝴蝶都被她特殊的香味吸引过来,围着她翩翩起舞。
不远处的月亮门洞,一个身影探头缩脑的躲在那里。眸子射出悲喜,但是夹着惊疑的光,急力避开她的视线,却又恨不得看个究竟。
一只彩色的大蝴蝶吸引了欣怡的视线,它围着自己轻歌曼舞,时而落在衣襟时而落在肩头。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慢慢伸出手去捉它,却落了空。它挥舞着翅膀越飞越高,缓缓落在门头的牌匾上——温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