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日本外务省编辑出版的《日本外交文书》,是一部庞大的近现代日本对外关系史料集。其中有关1900年义和团运动时期以日本东本愿寺遭焚毁为导火索而爆发的厦门事件,在厦门近代史上具有划时代的重大意义,又该事件同时涉及台湾与厦门两地,故亦为厦台关系史中不可或缺之一环。《日本外交文书》中着录了该事件的详细档案资料,其中披露了不少厦台关系不为人知的细节,如厦门人民对台湾抗日运动的支持,割台后大陆义士收复台湾的呼喊。同时我们还看到,日本侵略、占领厦门是如何的迫不及待,火烧东本愿寺又是如何的疑云重重,等等。以下为相关资料摘译。
南海警备
附 厦门东本愿寺传教所烧毁事件
八七九 六月二十四日 厦门在职上野领事 发
青木外务大臣 收(电报)
日本兵将从台湾来厦传言之报告
六月二十四日 上午十一时 发送
下午一时 抵达
青木外务大臣 在厦门 上野领事
清国人风传不日三千日本兵将从台湾来厦,本官已将此事电告台湾总督。
八八零 六月二十四日 厦门在职上野领事 发
青木外务大臣 收(电报)
针对厦门防备领事会之决议及一般侨民切望我军舰泊厦事宜
六月二十四日 上午十一时 发送
下午二时三十分 抵达
青木外务大臣 在厦门 上野领事
六月二十三日举行的领事会会议做出以下决议:
本地虽暂无横生动乱之征兆,但着手一朝事起之时保护外国人的防备之措施乃当今最为紧要之事。有鉴于此,为了建成必要设施,美国领事及本官被推选为委员。眼下厦门除了日本军舰外再无他国军舰。故外国领事及侨民皆前来委托本官为图外国人安宁,请求帝国军舰永久碇泊厦门港。
八八一 六月二十八日 厦门在职上野领事 发
青木外务大臣 收(电报)
厦门警戒情报
六月二十八日 下午八时 发送
下午十一时四十分 抵达
青木外务大臣 在厦门 上野领事
各国领事为保居于内地的传教士安全,已下达返厦之训令。在厦重要清国商人则劝告地方官厅为求保持秩序应及早组织团练。
八八二 六月三十日 厦门在职上野领事 发
青木外务大臣 收
厦门警备状况报告
机密第二十一号 七月十六日 接收
北清事变的新闻、电报逐渐在支那人间传开,尤其大沽伏击战、天津北京间交通瘫痪、在京的德国大使被杀云云谣言纷至沓来。当地流浪之徒欲煽起敌忾之心,或是借机起事为外国人添乱。有鉴于此,二十日前后,侨居本港的英国商人等多生危惧之念纷纷向本国领事请求派遣军舰,抑或抨击本国领事态度冷淡。尔后二十三日,英国领事前来拜访本官,将北清之种种情报悉数告知于本官,且云时至今日,派遣英国军舰泊厦已然无可能,既得日本军舰停泊本港,厦门安定自不待言,乃有必要商谈应对万一事变之对策,如果首肯(商谈),将请求首席领事(现为西班牙领事)开会共同商讨协定对策。本官听罢,当日即应其所言请求首席领事通知各国领事,且出于方便考虑定于当地俱乐部商定对策。英国领事首先陈述了开会理由,在座各领事均表意赞成。尔后,本官发言:预先商议对策之必要性毋庸置疑,此次事变非同于一地的土民暴举,故须充分避免轻率举动,并采取慎重态度。参照以往事例可知,如在此时露出狼狈之相,必定为土民看破底细,加速其发动骚乱之动机。为避免此种状况,恳请各国领事共同商议缜密对策,且严守协议决定事项之机密。各国领事一致赞成之后,多数领事随即表态希望本官同美国领事定为委员。我等二人应允,并与反复商讨后提议:观今形势,倘若他日一朝突变,而人人各自为战,难保不会误事且为租界带去非常危害,及至那时恐人人有责。故无各国领事指示,切不可单独行动。且万一发生动乱,首先应让妇女儿童逃至近岸方便之处避难,同时各国领事无分彼此尽量协调,相互照应。在座均无异议。查各国领事及普遍外国人之意向,眼下仅有二艘我帝国军舰——和泉、筑紫停泊厦门港,危急时刻,除依靠我国军舰之外,别无他法,故向本官传达倚重帝国之意愿。以上情况,前日于电文中略有言及,近日特此详细报告其始末。
敬上
明治三十三年六月三十日
在厦门
领事 上野专一(印)
外务大臣子爵 青木周藏 殿
八八三 七月十四日 厦门在职上野领事 发
青木外务大臣 收(电报)
清官对传教士态度之情报
七月十四日 上午九时四十分 发送
下午三时十分 抵达
青木外务大臣 在厦门 上野领事
据西班牙领事密言,海关道称,为保证仍居于内地的西班牙传教士之安全,望其着清国服装,即刻将之召回厦门。据此西班牙领事立刻书信一封送往传教士处命其撤回厦门。依本官所见,眼下内地居民对外国传教士所持态度不甚良好。
八八四 七月二十日 厦门在职上野领事 发
青木外务大臣 收(电报)
将筑紫舰停泊于厦门租界附近的提议始末报告
机密第三十一号 七月三十日 接收
北清事变尚处朦胧之中未得听闻真相,而正值洋人心怀不安忧虑之时,恰逢厦门与鼓浪屿两地频繁有人张贴针对洋人之檄文,令人颇为苦恼。时至今日,常有此事原本在预料之中,但家族、财产皆在厦的西洋人风声鹤唳,强烈要求揭去檄文,其万状惊恐可见一斑。尔后又逐渐将妻女送往香港等地避难。眼下已有不少洋人开始做避难准备可查见其恐慌模样。如前所述,现如今洋人之唯一依靠全在帝国军舰。然和泉舰日前已赴澎湖岛,只剩筑紫舰将锚地置于鼓浪屿北端,泊于稍稍偏离鼓浪屿同厦门中间地带之地。若有前兆性恐慌爆发,洋人定会因为舰艇停泊于鼓、厦两地中流而倍感有所依靠。前日本地商业会议所长弗朗西斯.凯斯将该会议所决议传达于本官,细说了上述意向并称近日虽内心愁苦,但尚能高枕无忧,全拜帝国之力云云,足见其已将帝国军舰置于何等强大可依的地位了。此外彼等还经由首席领事及英国领事等亲自迎接本官并请求帝国军舰停靠至租界附近,且承诺舰艇于本港中央抛锚而遭遇不便之时,不论商船方便与否,不论何位置,皆依照舰长喜好停靠,预先为商船所备之浮标皆可为该舰所用,悉听尊便。本官听罢,即刻告知筑紫舰长该消息,即协议成立,(各国领事已表明)全凭我舰来意自行进驻,今日上午之内将军舰泊于鼓、厦两地要冲即海关与厦门“宾馆”的中流地带。闻此消息,一直沉郁的洋人如释重负,倍感安心。以上便为洋人如何倚重我帝国军舰之始末,详述于此,请予参考。
敬上
明治三十三年七月二十日
在厦门
领事 上野专一(印)
外务大臣子爵 青木周藏 殿
八八五 七月三十日 厦门在职上野领事 发
青木外务大臣 收
就台湾土民及英国属民取消内地旅行一事同英国领事协议之报告
附书 七月二十九日延道台所发照会抄本
机密第三十七号 八月九日 接收
拳匪骚乱以来,内地人心惶惶、谣言百出,昨日(二十九日)本地延道台发来照会(见附书)请求暂缓日本籍的台湾土民及英国属民前往内地旅游的护照发放。延道台就此事同英国领事协议之后,双方决定暂停发放内地旅行护照。望您知晓此事。另后附照会中所记英国属民及日本台民之人,帝国在内地的国民自不待言,各国国民亦在上月之内搬离内地,故时至今日,应再无深入内地之人。此外,由于台湾籍人民或是英国属民即新加坡以及其他南洋一带之国民其语言风俗难以与支那人相区分,万一发生动乱,将给保护行动上带来困难,故暂且推迟以上国籍国民的护照发放。详陈前述事宜同时,另附照会文抄本于文末,特此报告。
敬上
明治三十三年七月三十日
在厦门
领事 上野专一(印)
外务大臣 青木周藏 殿
(附书)
大清钦命布政使衔、本任延建邵道、调署分巡兴泉永海防兵备道延为录批照会事、案照本道分文详报、英国属民、暨日本台民等、游历请给护照案、内奉总督部堂许、批、已据详会同分咨矣、现值北匪扰乱、人心惶惑、谣言甚多、嗣后前项护照、应俟大局定时、再行给发、以昭慎重、仰福建洋务局、移行知照、仍候将军批示檄等因、奉此、除分别照会外、合就照知、为此照会贵领事、请烦查照、是荷、须至照会者
右照会
大日本钦命驻剳厦门兼管汕头办理通商事务领事官上野
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初四日
(我国为七月二十九日)
八八六 八月二日 厦门在职上野领事 发
青木外务大臣 收
关于召还各地本国侨民及请求清官保护漳州、泉州二地大谷派分教堂、邦人经营栽棉实验所一事始末之报告
附书一 上野领事书与漳州道台、泉州知府请求保护本愿寺分教堂之委托书抄本
附书二 六月二十八日上野领事书与同安县知县请求保护邦人经营栽棉实验所之委托书抄本
附书三 七月一日同安县知县答复书抄本
附书四 泉州知府答复书抄本
机密第三十八号 八月十日 接收
收得本官提醒之后,居于厦门附近内地之帝国侨民已暂时回厦,此事日前已有通报。然思其时以撤离或搬离等责任言辞用于实地恐失妥当,遂告诫本邦人单身返厦,地方官则借夏季休养之名撤离,待秋凉后再重返任地,建筑器物原封不动放置即可,但漳泉两地之大谷派本愿寺分教堂处建筑之外另有佛具,位居同安县之栽棉试验所(井上甚太郎计划中之物)则有农具置于所租房屋中,乃思忖有必要向当地地方官求请求保护,遂分别向漳州道台、泉州知府、发去保护本愿寺(附记甲号抄本)、向同安县知县发出保护栽棉试验所(附记乙号抄本)之请求书。同安县知县回复如丙号抄本,泉州知府则回复如丁号抄本,二者皆承诺给以保护。其后据本地本愿寺所报两地之情报乃知,泉州暂无异常,漳州道台处虽暂无回复,但据传十分重视下官请求,已交游击首焕林(相传此人住居于本地分教堂门前)充保护之任,此官受命后即刻于分教堂内树立将旗,并派兵员五六人昼夜守卫。同安县之情况虽无处得知,但既已从知县得承诺保护之回复,乃推测应无异常才是。具报如上,以奉参考。
敬上
明治三十三年八月二日
在厦门
领事 上野专一(印)
外务大臣子爵 青木周藏 殿
(附书一)
甲号抄本
径启者、顷所在贵治之大谷本愿寺分教堂(龙山 水谷)等抵厦述及渠等在贵治常川承荷照拂为得人教相孚、心殷感谢、本领事一盼之下、曷胜钦服、兹据渠禀、现届伏天、气候炎热、人地未宜、拟暂留鹭门、俟近秋凉、再赴棠邑、所有教堂、佛型、器具一切、安置排列如原、业经俾一二贵国教徒、暂充留守、伏祈眷注照料、是为至盼、专此布请、并颂
升祺 “龙山为漳州水谷为泉州”
(附书二)
乙号抄本
径启者、顷井上君甚太郎、所委种棉农夫三名抵厦、述及渠在贵治、传种棉花、多奏成效、其棉丛之畅发美茂、已高数尺、虽由膏腴之区、土性相宜、故浦人意乃尔、是亦贵县洞察本原、知棉花大有益于土民、且和睦情敦、深喻本国传种棉花、寔因邦交念切、无分畛域之美意、始终结寔照拂、遍谕黎元、俾远迩咸知、踊跃耕作、方能如此相孚、本领事无任钦服感激之至、为是现届伏天、气候炎热、人地未宜、扌知(拟?)且寄留鹭门、俟近秋凉、再赴棠邑、所有该农人租住房屋、一切耒耜诸器皿、暂寄在内、以免搬运往返之劳、请烦贵县饬差照料、至棉业之苍蔚、自必日见敷荣、伏乞贵县深加保护、谕令众作居民、务须以时汲灌尽力耕锄、庶获三倍西成、是固贵县与本领事之所厚望也、专此鸣谢、并颂
升祺 名另具
六月二日(我国六月二十八日)
(附书三)
丙号抄本
径复者、本年六月初四日(我国六月三十日)接准贵领事函开以井上甚太郎、暨农圃三人、现拟暂住厦门、所有留存之耒耜、器皿、函请饬差照料等因、查种植棉花、原为地方要图、劝谕利导、有司之责、乃蒙贵领事藻饰有加、何以克当、至如贵领事之不分畛域、与夫井上甚太郎之不辞劳瘁为本邑兴与此利源、此情此义、诚是不可以言语形容、惟有中心藏之而已、除饬令地保、将所存耒耜器皿、妥为照料、并谕令种棉之家、务须如法灌溉、以期收成丰稔外、合先函复鸣谢、并颂
升祉 名另具
初五日(我国七月一日)
(附书四)
丁号抄本
径复者、昨接来函、以在敝治大谷本愿寺分教堂水谷等、现留鹭门避暑、所有教堂·佛型·器具交敝国教徒看守、嘱为照料等因、准此、经已饬县照约、妥为保护、不致疏失、相应函复贵领事查照、专复、顺颂
升祺
鹿学良
八八七 八月十二日 山本海军大臣 发
青木外务大臣 收
电训高千穗舰长出航厦门之通报
附书 如上电训抄本
海总机密第二百一十八号之四
已致高千穗舰长如附页所示之电训。特此通牒。
三十三年八月十二日
海军大臣 山本权兵卫(印)
外务大臣子爵 青木周藏 殿
(附书)
电训(密码)
第二百零二号
高千穗舰乃为保清国境内帝国侨民安全而派遣于清国沿岸之舰,请即刻命此舰驶抵至厦门,继承日前授与和泉舰长之训令,且保证高千穗、和泉、筑紫三舰中有一舰驻厦。